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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喀巴大师的文殊情结

时间:2023-12-1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身为格鲁派的创教领袖,宗喀巴大师就被他的徒众们认为是文殊菩萨的化身,在其传记中记载了他的大量与文殊菩萨相关的事迹。在宗喀巴大师一生的修学过程中始终离不开那种与文殊菩萨相即相与的密切关系。稍后,宗喀巴在经过与上师仁达哇的商讨后,最终自己决定要跟随上师乌玛巴来修证文殊菩萨。这种间接的问法形式,实际表明了上师乌玛巴在引导宗喀巴修证文殊的过程中所起的重要作用。

牛 宏

[内容提要] 本文通过宗喀巴大师的生平传记,略述大师一生修学佛法的过程中是如何展开与文殊菩萨的各种关系,以及这一关系对他的佛学思想和宗教修持的特殊影响。

[关键词] 宗喀巴;文殊信仰

文殊菩萨是大乘佛教中最以智慧著称的菩萨,与普贤菩萨并为释迦牟尼佛的两大侍卫。在大乘经典里,文殊菩萨的教化历程与善巧方便,可以说是多彩多姿的,而文殊菩萨在藏区的信仰和传说更比比皆是。身为格鲁派的创教领袖,宗喀巴大师就被他的徒众们认为是文殊菩萨的化身,在其传记中记载了他的大量与文殊菩萨相关的事迹。在宗喀巴大师一生的修学过程中始终离不开那种与文殊菩萨相即相与的密切关系。我们对这一关系,理应采取汤用彤先生“同情之默应”和“心性之体会”的认识态度,倘若对此类事项视而不见的话,就会大大削弱对宗教信仰认识的客观性。因此,本文从宗喀巴大师生平传记的记载中,略述大师在一生修学佛法的过程中是如何展开与文殊菩萨的各种关系,以及这一关系对他的佛学思想和宗教修持的特殊影响,最后简要评介这一关系的落实。

一、宗喀巴的文殊情结是怎样展开的

纵览宗喀巴大师的一生,似乎从他出生开始就已经深深地烙上了文殊菩萨的印迹,不过大师与文殊菩萨的种种关系有一个逐渐发展变化的过程,这一过程正好贯穿在大师一生的修学中,大致可分为以下三个阶段或形式。

(一)信仰文殊

在宗喀巴大师的传记中,对其出生记述有许多祥瑞的事迹,其中有这样一件事例与文殊有关:

于火猴年(元顺帝至正十六年,即公元1356年),其父在梦中见到说是由汉地五台山而来的一位僧人手捧着缀满花鬘的法衣,以及与三十三天界的树叶相类似黄绸的僧裙和一部经函而来。僧人说,我向你借一住处。说完只见他往楼上的佛堂中去了。其父想:自己专一地念《文殊真实名称经》,因此许是文殊的化身来到。[1]

于是人们将宗喀巴的父亲于梦中见着由汉地五台山来的僧人这一情节,视为文殊菩萨舍去锭蓝色的发髻而示显为具足三衣出家僧相到来的标志。对于此类奇特梦相的发生,至少给我们展示出文殊信仰在当地是非常流行和常见的,因为其父是常常称颂文殊经典的,而且其父也知道文殊菩萨的道场在汉地的五台山。[2]所以宗喀巴是诞生在具有浓厚文殊信仰的环境中,这一点我们还可以在宗喀巴成长的过程中进一步看出来。

宗喀巴从3岁开始就由邻近的一位高僧顿珠仁钦培养,他精心培育宗喀巴一直到他16岁离开家乡前往卫藏地区。他对宗喀巴的教育中,含有许多有关文殊信仰的教导,如宗喀巴自3岁安住在顿珠仁钦上师身旁时,上师一边教他阅读经典,同时取了密法名号,进行了各种密法灌顶和一些简单的密教修法,特别是遵照上师的指示念修“阿惹巴扎那”(文殊心咒)很多遍,[3]可以说从小就结下了将文殊名号铭记在心的缘分。还有在宗喀巴离开家乡时,上师顿珠仁钦临别前告诫宗喀巴说:“保护你不受违碍侵犯的本尊为金刚手大轮,使你生起智慧的本尊为文殊及其‘阿惹巴扎那’心咒,使你延寿之本尊为无量寿哲达日,使你成就顺缘(生活费用)之本尊为多闻天王,在人、非人等的灾害中救护你并使你成就悉地(各种成果)之本尊为智慧怙主六臂明王(又称大黑天)。以上本尊也是我的本尊,现在我传授给你,你应当闭关念修这些本尊和不断地供献垛玛(密法中的一种供食)。”[4]这位上师对宗喀巴寄予了很高的希望,给他传授了这些本尊修法,目的在于从各方面能够大大有利于宗喀巴今后的佛教修学,其中所传的文殊本尊主要是为了襄助宗喀巴生起增长智慧的信心和定力。

总之,我们看到在这一时期宗喀巴对文殊的接触仅为信仰习惯而已。宗喀巴从出生到16岁离开家乡期间是处在浓厚的文殊信仰的环境下的,他从小就以信仰的习惯力念诵文殊心咒,上师顿珠仁钦所传的文殊本尊灌顶也是为了助他在佛学智慧上有更大、更好的发展。这一切实际上也表现出了一种藏区民间朴素而真切的文殊信仰现象。

(二)间接问法

宗喀巴入藏后,很快就以对经典的勤学好问、善辩能言而逐渐出名,特别是在仁达哇等上师的教导下在闻法方面达到了一个高峰。在这个高峰时期,宗喀巴巧妙地遇到了对他一生思想发生转折具有重要影响的另一位上师——乌玛巴,也正是在这位上师的教导和指引下,宗喀巴开始了和文殊菩萨相会的又一个阶段,即间接闻法的阶段。在这个阶段,通过上师乌玛巴的传言,宗喀巴启问了很多在佛学上困惑他的基本问题,并进一步指引了他以后修持道路的发展方向,从而与文殊的关系也开始越发紧密而关键。

宗喀巴与上师乌玛巴的相会是在他34岁时,据说乌玛巴上师是一位对文殊修证非常有感应的高僧,说他是遵照文殊的指示来接触宗喀巴的。他以先向宗喀巴拜求的方式接触了宗喀巴,在见面时,他谈起有关文殊修证的事宜,引起宗喀巴的极大兴趣。稍后,宗喀巴在经过与上师仁达哇的商讨后,最终自己决定要跟随上师乌玛巴来修证文殊菩萨。

1390年,宗喀巴34岁时,来到却垅地方,开始跟随上师乌玛巴“独特地”修证文殊菩萨,其独特性主要表现在宗喀巴向文殊菩萨的求证方式是由上师乌玛巴间接地代文殊来传言的。在这一间接问法中,实际上上师乌玛巴的作用是非常大的。在上师的选择中,宗喀巴得到了如下的启示:如宗喀巴向本尊问道:“探寻这些法类,在西藏的上师中,以谁为最善?”本尊说:“没有比仁达哇更为善巧的。但是他仍不能最后完全解决你所希求的全圆知识,还是由乌玛巴作译师,由我对你讲说,这是最好的。”[5]由此看到,通过这种间接问法,一方面宗喀巴对文殊的依赖大大加强了,另一方面也显示出在这一阶段宗喀巴要想闻法殊胜,还得通过上师乌玛巴的间接传语来达到更究竟的见解。

这种间接的问法形式,实际表明了上师乌玛巴在引导宗喀巴修证文殊的过程中所起的重要作用。可以说是在上师乌玛巴的导引下,宗喀巴开始从另一个角度全面检修自己的佛学思想,不断启问许多关于佛学见解的根本问题,来解决他当时的一些疑惑,从而对他的佛学思想和佛教修持等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详细内容下文中将展开分析。

(三)亲观文殊

宗喀巴在上师乌玛巴的传引下,对文殊的情感越来越强烈了,最后在上师乌玛巴的指导下,开始有了亲证文殊的特殊体验。如在其传记中记载:

于是大师昼夜都在于至尊文殊,无二无别之上师前,勤苦祈祷,并闭关专修。未经多日,有一天他明显地真实看见有一座面积适中的曼荼罗,中心的颜色如用上好的靛青涂抹而出的那样鲜艳,而且极为莹彻,久看不厌!体坛为圆形,周边有如五彩虹光构成光网,在其面积适合的青色中心点上,明显现出一尊结跏趺坐的至尊文殊,(胸间现有)色如红花的“阿惹巴扎那”咒文。久看亦不厌足。[6]

这是宗喀巴在上师乌玛巴的导引下,由原来的间接问法开始转向了亲证文殊的标志。此后,宗喀巴在上师乌玛巴离开后的修学生涯中,多次亲证了文殊,并且许多关键性的佛学修证都是取自文殊之口的。如在宗喀巴大师46岁时,开始撰写《菩提道次第广论》,在写完“止观”以上篇章,他想到纵然写出“止观”篇章,对他人恐怕难有饶益,在他写作意向趋向微小时,至尊文殊现身教导说:“你无论如何必须写作,将会获得中品的利益。”[7]从而宗喀巴重披发心之铠甲,勇猛精进,彻底完成了这部大论著。从这段具有神话色彩的记载中,我们看到文殊在宗喀巴的亲证下,在他意志左右时,不断鼓励他完成大作,成为宗喀巴弘法修学中最为关键的精神指导力量。此类事迹的记载很多,后来宗喀巴大师在写《中观根智论广释》、《辩了不了义论嘉言心要》等著作时都亲证获得了文殊的指示。因而我们也看到藏传佛教的许多大师们在撰写佛教论著时大多寄托于文殊菩萨给予一定的智慧力量,这似乎已成为一种不成文的写作习惯了。

宗喀巴不断向文殊菩萨问法并达到亲证的地步,来解决自己在佛法中的疑惑以及文殊作为一种智慧力量不断鼓励他完成许多佛学巨著,这说明在佛法的精神追求中,到至高阶段,需要神秘的精神力量给予一定的指点和前行的动力。这一点虽有浓厚的神秘主义色彩,但是从常人的基本心理来看待,也是合乎情理的。文殊菩萨以智慧的象征鼓舞着宗喀巴步步向更高的佛学体认迈进。

总结来说,宗喀巴的文殊情结是因为他从小就受到了浓厚的文殊信仰的熏陶,他在初师的教导下,开始信仰文殊,把文殊作为一种智慧神的化身来保佑他不断长进;后来在青年时期,宗喀巴在获得了很圆满的经论学问后,巧妙地遇到了上师乌玛巴,开始以一种神秘的方式间接接触文殊,从而在许多思想见解方面开始独树一帜,并有了一定的突破;到了宗喀巴的中晚年,文殊的这种神秘精神力量在他身上显现得越来越重要,甚至可以说他的一切宗教修持活动都是在启请文殊的指示下进行的,而且许多很重要的佛学著作的写作也是在文殊智慧力量的鼓励下完成的。可以说,这种文殊信仰的精神力量与宗喀巴大师一生的佛学修持尤其在佛学思想形成的关键因素和宗教修持的作风是分不开的。

二、宗喀巴的佛学思想与文殊的关系

在宗喀巴大师的文殊情结中,最为关键和精彩之处当数他自从与上师乌玛巴邂逅后,通过乌玛巴的传言,在文殊面前启请了许多当时对他来说较为困惑的佛学问题,经过一番辩难和问请,最后宗喀巴获得了独到而高明的见解,为他以后的中观佛学之路开辟了一个园地。

34岁的宗喀巴,在藏区可以说接受了最好、最高的佛学教育,他在仁达哇上师的座下精勤学习,以善辩、精通当时的各种显教经典而著称。但此时的宗喀巴却在一个偶然的机遇下碰见了另一位有神秘宗教体验的上师乌玛巴,在他的导引和鼓励下,开始反思自己的佛学思想,借着向文殊问疑的形式,为树立自己的佛学观念而进发。宗喀巴是从佛学最根本的问题开始问起,如他向文殊问道:

“现在我的正见,有应成和自续两派中,属于何种?”

文殊说:“任何一派也不是。”

至尊文殊对他说:“现分(现象,可见部分)与空分(空性,智慧)二者,根本不可偏私(有爱、憎之分),尤其是必须重视现分”。[8]

这段问语中的中心涵义是乌玛巴上师借文殊之口来指导宗喀巴在中观见中必须重视对“有”(现象)的思索,不能完全在空性上执着。要求宗喀巴在“破空”的同时,密切关注“幻有”的成分,二者相辅相成,不可偏重。

此外,通过问法,文殊菩萨在宗喀巴的研学方向上也指明了道路,如宗喀巴问:“解释圣龙树密意的著作,是否可以认为阿阇黎月称的著作是完全无误的?”本尊说:“月称系在上方世界佛土中一位如来的身前观察智力最胜的一位菩萨。他为了阐明圣龙树的教法心要,依誓愿而将生于此土。因此他所释的圣龙树的密意,不管是在密宗和显教的任何阶段中,都是没有丝毫错误的。因此你对他的著作应当随时随地坚持认为是唯一可以信依的。”[9]在此文殊菩萨向宗喀巴暗示了一条依照月称的见解向前发展的佛学思想道路。

宗喀巴此后开始苦苦思索,尤其对于应成和自续两派的中观见诸要点,觉得仍未透达其究竟,还不能彻底消除疑难而引生定解。为此,宗喀巴又向至尊文殊多作猛利祈祷,并仔细地以理智来考察。传记中记载:有一天晚上,他在梦中,见到怙主龙树、圣天、佛护、月称、清辩诸师对于有无自性之观点,以会谈的方式作商讨,其中有一身体蓝色、体型魁梧的人说他即是阿阇黎佛护班智达,手中持着一部中观梵本前来进行加持。第二天大师阅读《中观根本佛护释》时,对于应成派中观见的究竟要点,及其所破之界限等,未多费力就在心中生起了与以前不同的究竟定解,一切执相的缘念皆归破灭,所有对于空性之义的疑虑虚构的边际,皆得涤除无余,如实地显见真实义(即空性)。[10]宗喀巴由此对佛学中观之见获得了很大的信心和定解,在其后来著作《中观根本广释》时,对论中的难点要义,大都引证佛护的释论来作解释。并根据他当时获得定见的欣喜心情,写出《缘起赞颂嘉言心要》(《佛理精华缘起礼赞》),内中由衷地敬仰月称的学说,说“皎皎明月月称学说,光照深理夜荷开放。多亏恩师指点释疑,至此心情才得宁安。”此处的恩师,多识教授解释为是文殊师利。[11]由此可见宗喀巴大力提倡的“缘起性空”的佛学中观之见是深受了佛护、月称观点的启发,虽然这一观点启示的形式显得非常奇妙,是通过向文殊的祈祷而在梦中获得的,但由此宗喀巴对佛教思想的悟解,从广度和深度方面都达到了成熟的地步。[12]

宗喀巴在显教经论的闻学方面善为通达后,进一步开始反思、辨察自己的佛学思想。他不断地通过向文殊间接问法以及后来自己在梦中和定中亲见文殊的方式,多次询问了有关佛法的基本判断和今后自己佛学修持的走向。可以说通过这种形式,宗喀巴开始了自己建宗立说的一个转折点。

三、宗喀巴的佛教修持与文殊的关系

宗喀巴自从向文殊菩萨问法后,不仅在重要的佛学思想方面取得了突破性的知见,而且此后对佛教的修持开始了更为勇猛和专心的修炼。对于佛教的修持,早在首次宗喀巴通过上师乌玛巴向文殊菩萨问法时,文殊菩萨指示他说:“勿忘这些教言,从笔记中可以得知,尤其是应在与本尊无别的上师近前,祈求加持,并闭关念修,努力地做积福与净障,而且对于经论的教义,应以理智详察细思,将此三者结合进行实修。”[13]这是在鼓励宗喀巴大师要重视实际的修行,要在闻、思、修三方面结合。传记中记载:在宗喀巴与徒众驻锡沃卡却隆寺时,他意识到最初以积资忏净最为重要,于是经常不断地修忏罪法,结合百拜顶礼和供养曼遮等,以致指端裂缝。由于用的是石曼遮,肘部虽已磨穿,但仍未在意。[14]真是发起了非常虔诚而勇猛的精进力来实修了。

由于宗喀巴在讲经方面具有很高的声誉,再加上他对佛法的精勤修持,在社会中有着很大的影响,在静修的间隙中,也逐步开展一些宗教活动,来扩大影响。如宗喀巴38岁时,在文殊的鼓动下,去整修精奇寺,并在文殊的劝勉下写下了《弥勒怙主赞大宝明灯》的赞颂词和《往生极乐愿文开胜刹土之门》的祈愿文来佑护佛寺整修的顺利进行。他在《宗喀巴密传启请文》中的偈颂中明确地说:“往生极乐之愿文,及赞弥勒正义等,文殊示彼义次第,我师措词善撰文,具德上师前启请”。[15]有了文殊的宗教精神鼓励,宗喀巴更是以大乘菩萨行的雄心壮志来积极开展佛教事业。宗喀巴说:“如往昔诸大菩萨所学那样,广大增长大乘种姓之力的优越方便。那种菩萨的意志和佛子行也当学习和将要学习如无边经典所说的那些,我(宗喀巴)也从现在起进入学习,根本不生畏惧,而且发生猛利的欢喜!对于出自经典的佛子的意志和菩萨行和所有伟大的事业,都不断地一一当作修行的目标,最初虽略有困难,然而往后修习熟练,不须努力,就会由无畏而猛利欢喜之力,自然地进入于卓越的难以衡量的佛子的意志和菩萨行中。”[16]此段语录说明自从宗喀巴亲证文殊及其他佛的身像后信心大增,精神面貌也大大不同于以前,开始特别注意菩萨行的广大宏愿,从而为他的宗教社会活动提供了宽广的胸怀。

宗喀巴一生十分注重佛教戒律,决意要整顿当时的宗教僧团的纪律和修行作风,但这一动机的发愿在其传记中记述为有文殊菩萨开示的功劳。如宗喀巴大师在涅区的金塔前作盛大的供养,并对那里的众生讲说许多戒法,大师说:“一切功德的根本,是应当使所承许的戒律清净无染。我对于别解脱戒的他胜、僧残、粗重等堕罪,从未犯过。发现一些犯堕罪、恶作等情况时,当作忏前戒后,并且要求侍徒们也这样作。尤其是至尊文殊教导说,应当圆满具足出家人的装束,应遵守包括细小戒规在内的一切戒律传统做法。当我向至尊文殊说道:‘由于世劫的关系,自己也难办到,更难以使他人之心严格合于一切戒规’,文殊说:‘并不是那样不能完全办成。由于想到佛的教法会懂得必须努力去作’,依照文殊的教语,今后必须修习所有制戒包括如滤水事等细小的传统作规,所有阿阇黎在迎送驻锡的一切时间中,都必须受持具足三法衣,敷具、钵盂、滤水器等所有的装束。”[17]宗喀巴重视戒律的决心是以文殊菩萨的名义号召僧人们守护戒律,重整佛教修行作风。这也是宗喀巴当时整顿宗教、重新立派的主要着手点之一。

宗喀巴在后半生的修行中对文殊的依赖越来越强烈,以至于几乎所有的言行都要在文殊本尊前启请而行事。如《宗喀巴传一百零八稀有的史事》中说:“大师的事业,当作何种?应由何处去到何方?对共通的出家徒众和俗家人等,应开示如何的分别法门?对不共的徒众,应开示何种的教导?前后生中有何者与何者的业缘联系?以及有关后世众生的利益安乐的本末中,何者与何者能成为缘起之门路?甚至一日间的所作所为等也都向本尊(文殊)启问后,唯以本尊所说为依据,其余本尊未示悬记,或与本尊教语相矛盾,或由世间经常见闻,变为随人转移的行动等,对大师是根本不存在的。”[18]显然,宗喀巴后期的修行生活与文殊菩萨的关系越来越紧密,几乎达到了无法分别的地步,也反映出宗教修持到了一定的阶段文殊已完全融合在他的精神世界中了。所以,在他的弟子所写的传记——《宗喀巴传嘉言集》中坦然说:“可以说至尊宗喀巴大师之宗派,即是文殊之宗派”。[19]

四、如何看待宗喀巴被誉为文殊的化身

综上所述,我们看到宗喀巴大师一生的佛教修学与文殊菩萨的情结是非常丰富多彩而至关重要的。我们在此回过头来再去寻掏一番宗喀巴为文殊化身的种种缘由,应该说是较为符合现代人理性观念的一种表现吧!而从一些传记材料的记述中,我们大致可以看到如下的几点缘由:

(一)弟子的怀念、敬仰与寄托

有关宗喀巴一生事迹的记载最早是来自他最亲近的弟子之一克珠杰·格勒伯桑。克珠杰不仅撰有宗喀巴的大传,而且还有密传,在密传中更是记述了许多宗喀巴与文殊相关的特殊事迹,成为以后各种传记取材的一个主要蓝本。克珠杰对其上师宗喀巴必然是带着无比的怀念和敬仰之情的,他谈到:“我们的具德先师(宗喀巴大师),是佛教的大宗师;……在久远时间以前,他即已达到佛大菩萨行诣彼岸;因至尊妙吉祥(即文殊)的心中光明使其智莲(即内慧)开放,而具有亲见一切‘曼荼罗’的慧眼;……这位名难赞说(对师无故不能称名)的至圣大师,在无量劫以前,就圆满了十地功德,并在诸不净世间中,……有时亦示显在家菩萨身和出家身相等,随其适应的有情,变化无量身相……可以说大师对于我们诸人,是意乐受生为与我们自己和众生同类的有情,而示显为善知识相来作一切事业。这种无可怀疑的事,是可以理解到的。对于这种情况,我(克珠杰)自己有可靠的史实根据,而且也听说过此类的故事。”[20]此中对宗喀巴所表达的深深怀念之情,不仅是万分的敬仰,更是寄托在种种宗教修证的特殊感情中,认为宗喀巴所取得的各种佛教成就和作为都是种种身相的显示。因此,他的弟子们十分虔信宗喀巴为文殊的化身这一说法,也表达了一种在宗教情感和理念上对宗喀巴大师的深切怀念、敬仰与寄托。

(二)化身理论的广泛流传

宗喀巴被誉为文殊的化身并非是特行独见,化身说法在整个藏传佛教的宗教修持和传说中极为普遍。宗喀巴不仅被誉为文殊的化身,还被广泛传称为许多大善知识的转世。如在大善知识乍阁·饶绛巴所著《宗喀巴大师传稀有悬记之音乐》中提到,文殊对乌玛巴上师说宗喀巴的前世十七世中有七世班智达和天神;还有在《一切智克珠杰传记》中说宗喀巴与龙树是同一心识等等;[21]在法王周加巷所撰的《至尊宗喀巴大师传》中列举出约有28位佛、菩萨、大智者的化身与宗喀巴相关。[22]在如此纷繁的化身传说中,除了弟子们的美誉外,其实也含有一种在佛法传承上的意向性联系。所以说,宗喀巴大师被誉为文殊的化身,与整个藏传佛教中的化身理论的产生和广泛流传是分不开的。

(三)代表着一种最高智慧的权威性

在宗喀巴所创格鲁派的拉萨三大寺中,僧众念诵由宗喀巴弟子克珠杰所撰写的《清静雪山篇》中有这样一段偈言,说:“师于往昔转生中,成为文殊首要子,拥有咒辩定神通,慧眼观诸法真容”。[23]这段偈言中深深表达了对宗喀巴的佛学智慧的极大敬仰和肯定。因此,将文殊菩萨的桂冠荣戴在宗喀巴大师的头上,实际上是代表着一种最高智慧的权威性。可以说,这种对最高智慧和宗教情感相互融合的表达方式,构成了宗喀巴大师被誉为文殊化身的最大温床。

(原文载于《中国藏学》2005年第2期)

【注释】

[1]法王周加巷著《至尊宗喀巴大师传》,中文版:郭和卿译,青海人民出版社,1988年,第87页;藏文版:才旦夏茸校订,青海民族出版社1981年,第93—94页。

[2]“公元800年左右,五台山名扬整个中亚地区和吐蕃”。参见[法]戴密微著,耿升译《吐蕃僧诤记》,西藏人民出版社,2001年,第462页。

[3]《至尊宗喀巴大师传》,中文版:第100页;藏文版:第109—110页。

[4]《至尊宗喀巴大师传》,中文版:第109页;藏文版:第120页。

[5]《至尊宗喀巴大师传》,中文版:第161页;藏文版:第183—184页。

[6]《至尊宗喀巴大师传》,中文版:第174页;藏文版:第200页。

[7]《至尊宗喀巴大师传》,中文版:第233页;藏文版:第276页。

[8]《至尊宗喀巴大师传》,中文版:第160页;藏文版:第182页。另外,在《土观宗派源流》中的记载与此略有出入,如:宗喀巴问至尊文殊:“我的中观之见是否纯正?”菩萨答说:“非是,因为你自己对于‘空’方得其决定,但对于‘有’方尚未得决定故”。又问:“应成自续差别何在?”菩萨说:“且观待破不破唯有之沉着!”(见土观·罗桑却吉尼玛著,刘立千译注《土观宗派源流》,西藏人民出版社,1984年,第141页)

[9]《至尊宗喀巴大师传》,中文版:第162页;藏文版:第184页。

[10]《至尊宗喀巴大师传》,中文版:第212页;藏文版:第250—251页。

[11]多识仁波且著《宗喀巴大师佛学名著译解》,甘肃民族出版社,2002年,第86页。

[12]王森著《西藏佛教发展史略》,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9年,第333页。

[13]《至尊宗喀巴大师传》,中文版:第161页;藏文版:第183页。

[14]《至尊宗喀巴大师传》,中文版:第178页;藏文版:第206页。

[15]《至尊宗喀巴大师传》,中文版:第185页;藏文版:第215页。

[16]《至尊宗喀巴大师传》,中文版:第178页;藏文版:第206—207页。

[17]《至尊宗喀巴大师传》,中文版:第208页;藏文版:第245页。

[18]《至尊宗喀巴大师传》,中文版:第216—217页;藏文版:第256页。

[19]《至尊宗喀巴大师传》,中文版:第216页;藏文版:第255页。

[20]《至尊宗喀巴大师传》,中文版:第25—26页;藏文版:第25—26页。

[21]《至尊宗喀巴大师传》,中文版:第39—40页;藏文版:第41—42页。

[22]《至尊宗喀巴大师传》,中文版:第52页;藏文版:第57—58页。

[23]《至尊宗喀巴大师传》,中文版:第32页;藏文版:第3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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