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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人的孤岛

时间:2023-12-1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我叫他把水给那个西班牙人去喝,因为他也和星期五的父亲一样快渴死了。我又叫他把带来的面包也送一块给那西班牙人吃。这时,那西班牙人已经一点也没有力气了,正躺在一棵树底下的绿草地上休息。他一边为西班牙人搓擦,一边频频回头瞧他的父亲是否还坐在原来的地方。这时我指着西班牙人,让星期五扶他走到小船上去,然后坐船到我们的住所,这样我可以照顾他。不料星期五力大无比,一下子把那西班牙人背在身上,向小船那边走去。

那几个逃上独木舟的野人,拼命划着船,想逃出我们的射程。尽管星期五向他们开了两三枪,可我没看到他打中任何人。星期五希望用他们的独木船去追杀他们。说句实话,放这几个野人逃走,我心里也有顾虑。因为如果把消息带回本部落,说不定他们会坐上两三百只独木船卷土重来,那时,他们将以多胜少,把我们全部杀光吃掉。所以我也同意星期五到海上去追他们。我立刻跑向一只独木船跳了上去,并叫星期五也一起上来。可是,当我一跳上独木舟,就发现船上还躺着一个俘虏,真是大出我的意料,那俘虏也像那西班牙人一样,手脚都被捆绑着,等着被杀了吃掉。因为他没法抬头看看船外边发生的情况,所以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人已吓得半死;再加上脖子和脚给绑得太紧,并且也绑得太久,所以只剩一口气了。我立即把捆在他身上的菖蒲之类的东西割断,想把他扶起来,可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更不要说站起来了。他只是不停地哼哼着,样子可怜极了,因为他还以为给他松绑是准备拿他开刀呢。

星期五一上船,我就叫星期五跟他讲话,告诉他已经遇救了。并且,我掏出酒瓶,叫星期五给这可怜的野人喝两口。那野人喝了酒,又听见自己已经获救,不觉精神为之一振,竟然立刻坐了起来。不料,一听见他说话,星期五一看他的脸,立刻又是吻他,又是拥抱他,又是大哭大笑,又是大喊大叫;接着又是一个劲儿地乱跳狂舞,大声唱歌;然后又是大哭大喊,又是扭自己的两手,打自己的脸和头,继而又是高声大唱,又是乱跳狂舞,活像个疯子。那副样子,任何人看了都要感动得流泪。他这样发疯似的闹了好半天,我才使他开口,让他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稍微安静了一会,才告诉我,这是他父亲。

我看见这可怜的野人见到他父亲,见到他父亲已绝处逢生,竟然流露出如此无限的孝心,简直欣喜若狂,我内心所受感动实难表达。不仅如此,他们父子相逢之后,他那种一往情深,不能自禁的样子,我更是无法形容。只见他一会跳上小船,一会又跳下来,这样上上下下,不知折腾了多少趟。每次上船,他都要坐到他父亲身边,袒开胸膛,把父亲的头紧紧抱在胸口,一抱就是半个钟头。他这样做是为了使父亲觉得舒服些。然后,他又捧住他父亲被绑得麻木和僵硬的手或脚,不停地搓擦。见他这样做,我就把酒瓶里的甘蔗酒倒了一点出来给他,叫他用酒来按摩,这样效果确实好多了。

发生了这件事,我们就没能再去追那条独木舟上的野人了。这时他们也已经划得很远很远,差不多连影子都看不见了。实际上,我们没有去追击,倒是我们的运气。因为不到两小时,海上就刮起了大风,我们估测那些逃跑的野人还没有走完四分之一的路程。大风整整刮了一夜,还是西北风,对他们来说正是逆风,所以我猜测,他们的船就是不翻也到不了自己的海岸。

现在再回过头来谈谈星期五吧。这时他正围着他父亲忙得不可开交,让我不忍心差他去做什么事。等我觉得他可以稍微离开一会时才把他叫过来。他过来了,又是跳,又是笑,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我问他有没有给他父亲吃面包。他摇摇头说:“没有,我这丑狗头把面包吃完了。”于是我从自己特意带来的一只小袋袋里掏出一块面包给他,又给他喝了一点酒,叫他自己喝。可是,他连尝都不肯尝一下,全都拿到他父亲那里去了。我衣袋里还有两三串葡萄干,我抓了一把给他,叫他也拿给他父亲吃。他把这把葡萄干送给他父亲之后,立刻又跳出小船,像着了魔似的向远处跑去,而且跑得飞快。他是我生平见到过的唯一的飞毛腿,一会就跑得无影无踪了。尽管我对着他大声叫喊,他还是头也不回地一个劲往前跑。不到一刻钟工夫,他跑回来了,但是速度已经没有去的时候那样快了。当他走近时,我才发现他手里原来还拿着东西,所以跑得不那么快了。

他走到我面前我才知道,原来他是跑回家去取一只泥罐子,为他父亲弄了些淡水来,并且又带来了两块面包。他把面包交给我,把水送给他父亲。这时我也感到挺渴了,就顺便喝了一口。他父亲喝了点水后,精神好多了,比我给他喝酒还有效,因为他的确渴得快要昏过去了。

他父亲喝完水,我便把星期五叫过来,问他罐子里还有没有水。他说:“有。”我叫他把水给那个西班牙人去喝,因为他也和星期五的父亲一样快渴死了。我又叫他把带来的面包也送一块给那西班牙人吃。这时,那西班牙人已经一点也没有力气了,正躺在一棵树底下的绿草地上休息。他的手脚因刚刚被绑得太紧,现在又肿又硬。星期五把水给他送过去,他就坐起来喝水,并且把面包接了过去,开始吃起面包来了。我走到他面前,又给了他一把葡萄干。他抬起头来看着我,脸上呈现出无限感激的样子。可是他身子实在太虚弱了,尽管他在与野人战斗时奋力拼搏,可现在却连站都站不起来。他试了两三回,可是脚踝肿胀得厉害,痛得根本站不住。我让他坐下别动,要星期五替他搓脚踝,就像替他父亲搓擦手脚一样。我还让他用甘蔗酒擦洗擦洗。

我发现,星期五真是个心地诚挚的孝子。他一边为西班牙人搓擦,一边频频回头瞧他的父亲是否还坐在原来的地方。有一次,忽然他发觉他父亲不见了,就立刻跳起来,一句话也不说,飞跑到他父亲那边,他跑得飞快,简直脚不点地。他过去一看,原来他父亲为了舒展手脚的筋骨,躺了下去。他这才放心,又赶紧转回来。这时我指着西班牙人,让星期五扶他走到小船上去,然后坐船到我们的住所,这样我可以照顾他。不料星期五力大无比,一下子把那西班牙人背在身上,向小船那边走去。到了船边,星期五将西班牙人朝里轻轻放到船沿上,又把他拖起来往里一挪,安置在他父亲身旁。随后,星期五立即跳出小船,把船推到水里,划着它沿岸驶去。虽然这时风已刮得很大了,可他划得比我走得还快。他把他俩安全地载到那条小河里,让他们在船里等,他自己又马上翻身回来,去取海边的另一只独木舟。半路上我遇上他,问他上哪去。他说:“去取那只小船。”说完又一阵风似的跑了,比谁都跑得快,甚至可说比马都跑得快。我从陆路刚走到小河边,他就已经把另一只独木船划进河里了。他先将我渡过小河,又帮助我们两位新来的客人下了船。但是他俩都已无法走动,弄得可怜的星期五一筹莫展。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便开动脑筋。我让星期五叫他俩坐在河边,让他自己到我身边来。不久,我们便做了一副类似担架的东西。我们把他俩放上去,我和星期五一前一后抬着他俩往前走。可是,抬到住所围墙外面时,我们又不知如何才好了。因为要把他们两人背过墙去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我又不愿拆坏围墙。于是,我和星期五只好动手搭个临时帐篷。不用两小时帐篷就搭成了,并且样子也挺不错。帐篷顶上盖的是旧帆布,上面又铺上树枝。帐篷就搭在我们外墙外面的那块空地上;也就是,在外墙和我新近种植起来的那片幼林之间。在帐篷里,我们用一些现存的稻草搭了两张地铺,上面各铺了一条毯子垫着,再加上一条毯子用作盖被。

现在,我这小岛上已经有了居民了;我觉得自己已有了不少百姓。我禁不住觉得自己犹如一个国王。每想到这里,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首先,整个小岛都是我个人的财产,所以,我对所属的领土拥有一种毫无异议的主权;其次,我的百姓对我都完全臣服,我是他们的全权统治者和立法者。对我他们都感恩戴德,因为他们的性命都是我救下来的。如果有必要,他们个个都甘心情愿为我献出他们自己的性命。还有一点值得一提的是,我虽然只有三个臣民,但他们却分属三个不同的宗教:星期五是个新教徒;他的父亲是异教徒,而且还是个吃人生番;而那个西班牙人却又是个天主教徒。但是,在我的领土上,我允许宗教信仰自由。当然,这些只是在这儿顺便说说罢了。

我解救出来的两个俘虏身体已很虚弱。首先我将他们安顿好,使他们有遮风避雨和休息的地方,然后,就想到给他们弄点吃的东西。我先叫星期五从羊圈里挑了一只不大不小的山羊将它宰了。我把山羊的后半截剁下来,切成小块,让星期五加上清水煮,在汤里又加了点小麦和大米,制成味道鲜美的羊肉糊汤。这顿饭是在露天做的,因为我从来不在内墙里面生火做饭。羊肉糊汤烧好后,我就端到新帐篷里去,在那里替他们摆上一张桌子,坐下来和他们一块吃起来,并且和他们又说又笑,尽可能打起他们的精神。谈话间,星期五就充当我的翻译,除了把我的话翻译给他父亲听以外,有时也译给那西班牙人听,因为那西班牙人说他们部落的话已比较不错了。

吃完了中饭,或者不如说吃完了晚饭,我就命令星期五驾着一只独木船,把我们的短枪和其他枪支搬回来,由于当时时间仓促,这些武器仍留在战场上。第二天,我又命令他把那几个野人的尸体埋掉,因为在太阳下曝晒,尸体不久就会发臭。我也叫他把他们那场野蛮的人肉宴所剩下的残骨剩肉也一起顺便埋掉。我知道那些残骸还剩有不少,可我实在不想自己亲手去埋掉——不要说埋,就是路过都不忍看一眼。星期五很快就都完成了,所有这些工作,并且,他把那群野人留在那一带的痕迹都消灭得干干净净。后来我再到那边去时,若不是靠了那片树林的一角辨别方向,简直认不出那个地方了。

我和我两个新到的臣民进行了一次短促的谈话。首先,我让星期五询问他父亲,那几个坐独木船逃掉的野人会有什么结果,并问他,他是否以为,他们会带大批野人卷土重来,人数可能会多得我们无法抵抗。他的第一个反应是,那条小船必定逃不过那天晚上的大风;那些野人不是淹死在海里,就是给大风刮到南方其他海岸上去了。如果被刮到那边去的话,他们必然会被当地的野人吃掉;如果他们的小船出事的话,也必定会淹死。至于,万一他们真能平安抵达自己的海岸,他们可能会采取什么行动,星期五的父亲说,那他就很难说了。但是,照他看来,他们受到我们的突然袭击,已被我们的枪声和火光吓得半死,因此他相信,他们回去以后,一定会告诉自己部落里的人,说那些没有逃出来的人,是被霹雳和闪电打死的,并不是给敌人打死的。至于那两个在他们面前出现的人,也就是我和星期五,他们一定认为是从天上下来消灭他们的天神或复仇之神,因为他曾亲耳听到他们用自己部族的土话把这意思传来传去。他们怎么也想象不到,人居然又会喷火,又会放雷,并且连手都不抬一下,就会在远处把人打死。这位年迈的野人说的果然不错。因为,后来事实证明,那些野人再不敢到岛上来了。看来,那四个人竟然从风浪里逃出性命,回到了自己的部落。部落里的人听了他们四人的报告,真是吓坏了。他们一致认为,任何人到这魔岛上来,都会被天神用火烧死。

自然,开始我不知道上述情况。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整天提心吊胆,带着我的全部军队严加防守。我感到,我们现在已经有四个人了,哪怕他们来上一百人,只要在平坦空旷的地方,我都敢跟他们干一仗。过了些时候,并没有出现野人的独木舟,我害怕他们反攻的担心也就渐渐消失了,并重又开始考虑坐船到大陆上去的老问题。我之所以重新考虑这个问题,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星期五的父亲向我保证,我若是到他们那儿去,全部族的人一定会看在他的面上,十分友好地接待我。

但是,当我和那西班牙人认真交谈之后,又暂时把这个念头收起来了。因为他告诉我,目前他们那边还有十六个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他们自从船只遇难,逃到那边之后,确实也和那些野人相处得很好,但生活必需品却十分缺乏,活都活不下去了。我仔细询问了他们的航程,才知道他们搭的是一条西班牙船,从拉普拉塔河出发,前往哈瓦那,预备在哈瓦那卸货,船上主要装的是皮货和银子,然后再看看有什么欧洲货可以运回去。他们船上共有五个葡萄牙水手,是从另一条遇难船上塔救下来的。后来他们自己的船也出事了,淹死了五个西班牙船员,其他的人经过无数艰难危险,逃到那些食人生番聚居的海岸时,差不多都快饿死了;上岸后,他们也无时无刻不担心被那些野人吃掉。

他又告诉我,本来他们也随身带了一些枪械,但由于既无火药,又无子弹,所以毫无用处。原来他们所有的弹药都给海水浸湿了,身边仅剩的一点,也在他们初上岸时,打猎充饥用完了。

我问他,在他看来,那些人结果会怎样,有没有打算逃跑。他说,他们对这件事也曾经商量过许多次,但一没船,二没造船的工具,三没粮食,因此商量来商量去,总是没有结果,常以眼泪和失望收场。

我又问他,如果我向他们提出一个使他们逃生的建议,在他看来,他们是否能接受?如果让他们都到我这岛上来,这件事能否实现?我很坦率地告诉他,我最害怕的是,一旦把自己的生命交到他们的手里,他们说不准会背信弃义,恩将仇报。因为感恩图报并非是人性中固有的美德,而且,人们通常不是以其所受的恩惠来行动,更多的时候,他们根据他们所希望获得的利益来行动的。我又告诉他,如果我帮助他们脱离险境,而结果他们反而把我当作俘虏,押送到西班牙去,那对我来说处境就相当危险了。因为英国人一到那,就必定会受到宗教的迫害,不管他是出于不得已的原因去的,还是偶然到那里的。我说,我宁可把生命交给那些野人,让他们活活把我吃掉,也不愿落到那些西班牙僧侣的手里,去受宗教法庭的审判。我又补充说,如果他们不会背弃我的话,我相信,只要他们到岛上来,我们有这么多人手,就一定能够造一条大船,把我们大家一起载走,或向南开往巴西,或向北开往西印度群岛或西班牙海岸。可是,假如我把武器交到他们手中,他们反而恩将仇报,以武力把我劫持到西班牙去,我岂不是好心不得好报,处境反而比以前更惨了吗?

听了我的话,他回答说,他们当前处境非常悲惨,并且吃足了苦头,他深信,他们对任何能帮助他们脱险的人,绝不会有忘恩负义的念头。说这些话时,他态度很诚恳坦率。同时,他又说,假如我愿意的话,他可以同老黑人一起去见他们,同他们谈谈这件事,然后把他们的答复带回来告诉我。他说他一定跟他们订好条件,让他们郑重宣誓,绝对服从我的领导,把我看作他们的司令和船长;同时,还要让他们用《圣经》和《福音书》宣誓对我效忠到底,不管我叫他们到哪一个国家去,都要毫无异议地跟我去,并绝对服从我的命令,直到他们将我送到我指定的地方平安登陆为止。他最后又说,他一定要让他们亲手签订盟约,并把签约带回来见我。

接着他又对我说,他愿意首先对我宣誓,没有我的命令,一辈子也不离开我;万一他的同胞有什么背信弃义的事情,他将和我一起战斗,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

他还告诉我,他们都是很文明、很正直的人,目前正在危难之中;既无武器,也无衣服,也没有食物,命运完全把握在野人的手里。他们没有重返故乡的希望。因此,他敢保证,只要我肯救他们脱离苦海,他们一定愿意与我一起出生入死。

听了他这一番保证,我决心尽一切可能冒险救他们出来,并想先派那老野人和这位西班牙人渡海过去同他们交涉。但是,当我们一切准备妥当,正要派他们出发时,那个西班牙人忽然提出了反对意见。他的意见不仅考虑慎重周到,而且出乎至诚,让我十分高兴。于是,我听从了他的劝告,将搭救他同伴的计划延迟了一年半。情况是这样的:这位西班牙人和我们一起,已生活了个把月了。在这一个月里,我让他看到,在上帝的保佑下,我用什么方法来维持自己的生活的。他同时也清楚地看到我的粮食储备到底有多少。这点粮食我一个人享用自然绰绰有余,但如果不厉行节约,就不够现在一家人吃了,因为我现在家里的成员已增加到四口人。假如他的几位同胞从对岸一起过来,那肯定不够吃。据他说,他们那边还有十四个人活着。倘若我们还要造条船,航行到美洲的一个基督教国家的殖民地去,这点粮食又怎么够全船的人一路上吃呢?所以,他对我说,最好让他和星期五父子再开垦一些土地,把我能省下来的粮食全做种子,全都播下去,等到再收获一季庄稼之后,再谈这个问题。这样,等他的同胞过来之后,就有足够的粮食吃了。常常因为缺乏生活必需品,会引起大家的抱怨,或者他们会以为自己出了火坑,又被投入了大海。“你知道,”他说,“以色列人当初被救出埃及时感到高兴,可在旷野里缺乏面包时,他们甚至背叛了拯救他们的上帝。”

他的顾虑完全是合情合理的,他的建议也很好,所以,我不仅对他的建议非常赏识,而且对他的忠诚也极为满意。于是,我们四个人就一齐着手用那些木头工具耕地。不到一个月工夫,就开垦好一大片土地,赶在播种季节之前,恰好把地整理好。我们在这片新开垦的土地上,种下了二十二斛大麦和十六罐大米——总之,我们把能省下来的全部粮食都当作种子种了。事实上,在收获前的六个月中间,我们所保留下来的大麦甚至还不够我们吃的。这六个月,是指从我们把种子储存起来准备播种算起;在这热带地区,从播种到收获是不需六个月的。

现在,我们已有不少居民,就算那些野人再来,也不必害怕了,除非他们来的人数特别多。所以,只要我们有机会,就可在全岛到处自由来往。因为我们的脑子里都想着逃走和脱险的事情,所以大家都无时无刻不在想办法,至少我自己是这样。为了这个目的,我把几棵适于造船的树做了记号,叫星期五父子把它们砍倒。接着,我又把自己的意图告诉那西班牙人,让他监督和指挥星期五父子工作。我把自己以前削好的一些木板给他们看,告诉他们我是如何不辞辛劳地把一棵大树削成木板的,并叫他们照样去做。最后,他们竟然用橡树做成了十二块很大的木板,每块大约二英尺宽,三十五英尺长,二至四英寸厚。至于这项工作究竟花了多么艰巨的劳动,那就可想而知了。同时,我又用尽办法使我那小小的羊群繁殖起来。为此,我让星期五和那西班牙人头一天出去,我和星期五的父亲第二天出去,采用这种轮流出动的办法,捉了二十多只小山羊,将它们和原有的羊圈在一起。因为每当我们打到母羊,就将小羊留起来送到羊群中去饲养。此外,更重要的是,当晒制葡萄的季节到来时,我让大家采集了大量的葡萄,把它们挂在太阳底下晒干。要是我们在生产葡萄干著称的阿利坎特,我相信,我们这次制成的葡萄干能够装满六十至八十大桶。葡萄干和面包是我们日常生活的主要食品,并且葡萄干又好吃,又富含营养,对于改善我们的生活起了很大的用处。

收获庄稼的季节到了,我们的收成不错,虽然这不能说是岛上的丰收年,但收获的粮食也足够应付我们的需要了。种下去的二十斛大麦,现在居然收进并打出来了二百二十多斛;稻米收成的比例也差不多。这些存粮,就是那边十六个西班牙人统统到我们这边来,也够我们吃到下一个收获季节;或是,如果我们准备航行的话,也可以在船上装上足够的粮食。有了这些粮食,我们可以开到世界上任何地方去——我是说,能够开到美洲大陆的任何地方去。

我们把收获的粮食收藏好后,大家又着手编制更多的藤器——也就是编制一些大筐子用来装存粮。那西班牙人是个编藤器的好把手,做得又好又快,并且老怪我以前没有编更多的藤器作防御之用,可我看不出有什么必要。

现在,我们已有了粮食,足够供应我所盼望的客人了,我就决心让那西班牙人到大陆上去走一趟,看看有什么办法帮助那批还留在那边的人过来。临行前,我向他定下了严格的书面指令,即任何人,倘若不先在他和那老野人面前发誓,表明上岛之后决不对我进行任何伤害或攻击的,都不得带到岛上来。因为我是好心把他们接过来,预备救他们脱险的。还要他们发誓,在遇到有人叛变的时候,一定要和我站在一起,保卫我,而且无论到什么地方,都要绝对服从我的指挥。我还要求他们把这些条件都写下来,并亲笔签名。我知道他们那边既无笔,也无纸,他们怎能把这一切写下来并亲笔签名呢?但是,这一点我们大家都没有问过。那个西班牙人和那个老野人,即星期五的父亲,在接受了我的这些指示后就启程了。他们坐的独木船,当然就是他们上岛时坐的其中的一只。更准确地说,当初他们是被那伙野人当作俘虏用其中的一只独木船载到岛上来的,而那伙野人当初把他们载到岛上来是打算把他们杀了吃掉的。我还给了他们每人一支短枪,都带着燧发机,又给了他们八份弹药,吩咐他们尽量节省使用,不到紧要关头都不要使用。

这是一件令人快乐的工作,因为二十七年来,这是第一次我为解救自己而采取的实际步骤。我给了他们很多面包和葡萄干,够他们吃好几天,也足够那批西班牙人吃上七八天。于是我祝他们一路平安,送他们动身。同时,我也同他们约好他们回来时船上应挂的信号。这样,他们回来时,不等靠岸我就能够把他们认出来了。

他们出发时,正好是顺风。据我估测,那是十月中旬月圆的一天。至于准确的日期,自从我把日历记错后,就再也弄不清楚了;我甚至都没把握对年份的记忆。可后来我检查我的记录时,发觉年份倒没有记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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