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彝族祭祖寻根圣地
巍宝山是中华彝族祭祖寻根圣地。彝族是最早生活在巍山的土著民族,两汉时就在巍山定居,《后汉书·南蛮西南夷列传》有“章帝建初元年(76年)邪龙县昆明夷”的记载。649年,蒙氏部落首领细奴逻当上蒙舍诏诏主,建立大蒙国,因地处六诏之南,故又名南诏。738年,第四代王皮逻阁“奉大唐为正溯”,在唐王朝的帮助下,统一了六诏。巍山成为南诏国的发祥地和故都。
据史料记载,唐开元二年(714年)唐玄宗李隆基恩准南诏第三代王盛逻皮为其祖父南诏第一代王细奴逻盖庙塑金身的请求,下旨盖庙,并敕封细奴逻为巡山大土主。此后,南诏在各地纷纷建盖供奉南诏诏主的土主庙,到南诏中后期,随着疆域的不断扩大,凡南诏势力到达的地方都建盖有供奉南诏十三代王的土主庙。自第一座土主庙盖好后这里便有了彝族祭祀祖先的活动,1200多年来从未间断。每年农历的二月初八,是彝族人民的盛大节日——“祭祖节”,成千上万的彝族同胞纷纷来到巍宝山土主庙“寻根”祭祖,采风观光的国内外游客及摄影家、民族文化的研究者也纷至沓来,历经千年沧桑的南诏土主庙,不仅成为南诏历史的见证和南诏政权兴衰的缩影,也成为巍山弘扬优秀的民族民间传统文化,打造旅游品牌的新亮点。
巍宝山以南诏发祥地而闻名,因道教名山而著称。说到巍宝山,就不得不提起南诏历史和南诏土主庙。经南诏文化研究专家研究发现,至今大小凉山、红河流域、哀牢山等一带的不少彝族村寨,塑着南诏王金身的土主庙依然屹立着。但是,不论分布在西南彝族地区的土主庙有多少,各地彝族同胞都把大理白族自治州巍山彝族回族自治县巍宝山上的土主庙内供奉的南诏第一代王细奴逻奉为彝族大土主,把当地土主庙里的土主奉为一方土主,受彝族大土主细奴逻的管辖。因此,巍宝山的南诏土主庙是彝族土主文化的中心和发源地,也是彝族祖先崇拜的中心和彝族群众祭祖的圣地。2007年始,巍山南诏土主庙成为800万彝族同胞心中的圣地。
随着南诏土主庙影响的不断扩大,到巍山寻根祭祖的彝族群众纷至沓来。每年的农历“二月八”是巍山彝族群众传统古老、隆重热烈的节日。《蒙化志稿·人类志》记载:彝族“以二月八日为年,是日必将道路拦寨,祀密枯。各村皆置密枯树,祀时以黄牛一绳系于旁祝之。祝讫,人人持利斧劈牛首,后按人数分剖以归。”
巍山彝族祭密枯活动在本民族内举行,不准其他民族参加,不准妇女参加。二月八祭祖活动由毕摩组织完成。开始时的活动为“叫地脉密枯”活动。毕摩身披毡,头戴篾帽,口吹大号走在前面开路。紧跟毕摩的是接密枯的双人轿子,由两位童男子抬轿子。轿子后由两位童男子抬着一个火盆,火盆内放有两个燃着的火炭,上覆松毛、柏树枝叶。跟在火盆后面的一个童男子肩挑两把水壶。“叫地脉”接密枯队伍中有婚否不限的若干男人。“叫地脉”的队伍从村中出发,到村外的大山林中转一圈,毕摩边走边“呜呜”地吹号,口中不断“啊呜地脉、啊呜……”地叫喊。如有人应声,毕摩马上抓一把土放入后面的轿子内的大碗中,连续叫应三人,就表示已接到密枯。接到密枯后,毕摩把摆在轿子内的香油灯点着,燃起香,敲锣打鼓把密枯先接到村后的土主庙中。毕摩向供奉在土主庙的南诏务底(南诏王)祷告,虔诚念诵“……恭请云南部王光临,恭请蒙舍部王光临,恭请蛇街部王光临……密枯独家祖,天地创诸神。花蹄母阉猪,用来祭祖灵,黄蹄大公猪,用蒿草热石柏枝烧酒醋熏烧,祭腊罗祖。祈求六畜兴旺五谷丰登,国泰民安”的毕摩经《密枯经》。接密枯队伍在土主庙里围成一圈,搂肩搭脖,端起酒碗打歌。打完一圈后,再把密枯接到村后的黄栗树密枯树下,举行隆重的祭密枯活动。活动开始,参加祭祀的彝家人欢天喜地架大锅生火烧水,水开后,由执事者掌刀宰猪,烧猪毛,剖其腹,取出五脏和花油,置于黄栗树枝架上,观察网状花油和脾脏完美与否。若有水泡、疙瘩、裂缝、黑斑或其他异状,表明有不同程度的不吉利之事。若脾脏裂缝有一指深度,本届毕摩就引咎辞职,由本村长老主持,将本村五十岁至六十岁的男子按年龄排列在神坛前,每人掷卦选新毕摩,若谁第一个左手向左方掷木勺连掷三次均为一阴一阳的平卦,谁就被选为新毕摩,主持“二月八”祭祀活动。杀猪仪式结束后,由毕摩选一名属相是狗或龙或马或猴的童男子,脱光衣裤爬到密枯树上,面向苍山在树梢树枝上悬挂猪头、猪膀、猪下巴的骨头看卦。然后由毕摩念经主持在密枯树下煮一锅猪血稀饭,参加祭祖活动的每人吃一碗猪血稀饭和一片肉。按古俗,猪舌头、猪凸嘴肉、猪耳朵和鸡肉、鸡舌头都要给上树的童子吃。祭祀活动要延续三天,从二月八这天开始,要由毕摩和童男子以及身强力壮的男子守密枯树三天三夜。
彝族人二月八“扎大路祭密枯”,祭的是彝族的原始先祖。《密枯经》记载:“彝族人是从苍山黄栗树梢上被蜜蜂找到,从树上爬下来,直立行走变成人的。”在“二月八”这天,祭完密枯,毕摩把剩下的肉剁成块平均分给全村男女老少。各家把肉端回家,恭恭敬敬献在祖宗牌位前,点香,敬美酒,烧纸钱,全家人跪着虔诚祷告:“古哈佛爸务底地,尺尼过扒搭,那喝过多拉,佛爸务底尼吉搭……”祷告词大意为:
二月八过年,
敬献南诏先祖,
今年风调雨顺日子好,
请南诏先祖保佑,
祈求来年丰收。
敬过先祖,全家围坐在火炕床四周,喝酒吃肉。二月八日当夜,吃过晚饭,彝家各山寨都要举行盛大的打歌活动,有的在村中举行,有的在庙中举行,有的到山中举行,还有的到江边举行。
今天,坐落在巍宝山北面山腰的南诏土主庙,是中国西南地区土主庙的鼻祖,它始建于距今一千多年前的南诏盛逻皮时期。当时建筑的土主庙规模宏大,占地面积达五百多平方米,建有大门、大殿、厢房、漏廓和厨房。大门坐南向北,两侧是漏廓;大殿居中,左侧有厨房;厢房位于东西两侧,形成一个宽敞的院落。
南诏土主庙大门
大殿中奉泥塑的细奴逻像:高达一丈余,头戴赤莲冠,满腮胡须,身穿长袍,腰系玉带,脚打绑腿。在细奴逻像的左侧塑文臣波逻旁泥像,右侧塑武臣郭郡矣泥像。
南诏土主庙的诞生基于一定的社会背景和政治需要。当时巍宝山所处的蒙舍诏经历了由细奴逻、逻盛两代人62年的经营,物质增多,经济文化有所发展,但仍处于部落社会,尚未完全脱离血缘氏族,在政治上正经历着由部落酋长向王权蜕变的阶段。这时的蒙舍诏急需内部的统一和团结来实现经济上的繁荣和军事上的强大,于是就建盖祖庙,以期通过族人的崇祖溯源活动形成以血缘关系为基础的社会关系,依靠血缘祖先,来统一部族的整体意识和共同心理,为统一洱海区域,完成建立南诏政权大业奠定思想基础。在这种极强的思想意识支配下,巍宝山土主庙诞生了,并在建成之初及以后南诏政权统治的显赫时期都是金碧辉煌、香火不断。
南诏彝王大殿
土主庙建成之初,居住在蒙舍诏的蒙氏氏族定期进庙举行祭祖活动。唐开元二十六年(738年),皮逻阁兼并了洱海区域的其他五诏。随后,迁都太和城,南诏蒙氏王室主要亲属随之迁居。这时的土主庙,平时由专人看管,遇细奴逻的生辰日,居住在太和城的南诏王就率众到庙举行祭祖大典。巍宝山土主庙一直热闹了两百多年。直到南诏后期,随着南诏政权的衰败,土主庙才开始被冷落。天复二年(902年)南诏末代王舜化贞死,郑买嗣发动政变,杀掉蒙氏王室亲属八百人,篡夺了王位,南诏政权瓦解。天复三年(903年)郑买嗣建立大长和国,派出追兵搜捕留居蒙舍川的南诏王室亲属。这时居住在巍宝山土主庙周围的南诏王室亲属,为避免杀害,纷纷改名换姓,把“蒙”姓改为“茶”、“字”二姓,一部分逃到蒙舍坝子东边的火烧地,一部分逃进深山老林。土主庙也遭到同样厄运,庙内野草丛生,无人看管,只有巡山的猎人偶尔进庙歇息,这时的土主庙,被俗称为“巡山殿”,即巡山人歇息的殿宇。
直至明初,大批汉族官兵进入云南,实行田屯、军屯,屠杀南诏蒙氏王室亲属的事早已成为历史。这时,蒙舍川当年将“蒙”姓改为“字”姓,逃居于火烧地的一部分王室亲属后裔又迁回巍宝山麓,在细奴逻的居住地上重新定居下来,形成新的村子,取村名为“前新村”,又恢复了崇祖溯源活动。他们修葺了“巡山殿”,正名为“新村土主庙”,在大殿中央重新塑起了细奴逻泥像。泥像高达一丈,细奴逻满腮胡须,脸庞宽大,头戴纱帽,饰二龙抢宝和卷云纹,身穿紫色九龙绣袍,腰系玉带直往下垂,腿缠黑带,脚穿云头鞋,双手捧朝笏挺身而坐。左右两边各塑一侍童,左边的侍童两手捧着黄绸手巾包扎的大印,右边的侍童身挎宝刀手握刀柄。庙宇修葺后,前新村彝族在每年农历二月初八举行祭祀活动。
清初,因兵乱,土主庙被毁。光绪年间,有四川籍贺道姑来到巍宝山,征得前新村人同意后,主持募修,族内拨出公田3亩,作为“香火田”,重修了大门、大殿和两厢房。大殿中仍塑起细奴逻泥像,在东西两厢房内增立了两块碑,每碑高2米,宽1米,厚017米,用当地石头打磨而成。一碑用来镌刻土主庙由来;一碑用来镌刻历代祖公(即祖宗)名字,称作“祖公碑”,第一代祖公即是细奴逻,以后中断了宋、元、明三代,又从清代光绪年间立碑时开始按族人辈数大小顺序刻上已逝祖先名字。平时族内各户如有60岁以上的老人去世,就用白花木做一个灵牌,供于家中祖公洞内,三至五代后,遇十五日土主大节,家人就用托盘把灵牌端进土主庙里,举行一定仪式后,把灵牌烧毁,把死者名字镌刻在祖公碑上。约在1890年前后,庙内的“祖公碑”已刻满了祖公名字,以后的祖公名字就写在一张纸上,为“祖公单”,平时“祖公单”由族内年长者保管,到每年进庙祭祖时,则把“祖公单”贴在“祖公碑”上一同进行祭祀。祖公碑和祖公单保存到1958年,后被毁坏。
巍宝山土主庙历经沧桑,成为南诏历史的见证,成为南诏政权兴衰的缩影,后人进庙悼念多有感叹。在土主庙细奴逻泥像外侧有对联一副:
巍宝著奇踪,想当年玉杖频敲,十三传相承霸业;
名山开胜境,幸此日金容宛在,千万载咸仰神威。
在细奴逻泥像内侧也出现过一副对联:
演道德真经,望气光前承口授;
守西南霸业,够耕岭上仰仙风。
在大殿左侧墙壁上曾出现过用毛笔书写的三首诗。其一为:
阿蒙应事镇灵山,当日发祥自此间;
异启九隆传继本,功成百战辟雄关。
哀牢自古无王位,大厘于今仰圣颜;
若使大朝能用度,何劳兵革费盘桓。
其二为:
仙杖敲来个数传,与唐终始溯远编;
招安有愧朝廷小,割据何惭禅让贤。
百二河山留嗣主,千千兵马胜他年;
迄今俎豆馨香处,庙貌如新尚凛然。
此两首诗落款为“癸巳冬初小憩居主人疥壁”。其三为:
南诏霸业缘何在,前明殿撰录功勋;
我生斯世恨已晚,前不见古后无今。
第从野史寻发迹,发迹还自巍山始;
仙杖敲来十三世,迨至买嗣运方止。
我今相距数百年,伯业彪炳争相传;
奇遇只遗仙迹在,千秋盘石独苍然。
民国年间,有郡人李汝珍在大殿上题对联一副:
问南诏五百里河山,寸土皆非,归来福地洞天,不忘昔日耕耘处;
与李唐十三传终始,雄图何在?似此闲云野鹤,获遂当年崖穴心。
现代保留的土主庙,是清光绪年间重修后保存下来的,做过彩画修葺,由大门、围墙和一大殿堂组成,坐南朝北,庄严肃穆。在大门檐下镌刻着“南诏土主庙”五个黑体大字,大门两侧书对联:“新村流源远,始祖奴逻耕巍岭;彝族衍庆长,南诏发祥在巍山。”前新村彝族群众同样每年三次进庙举行祭祀活动。
前新村人举办土主节时,全村男女老幼都进庙朝拜。十四日,围头人(每年由两户人家来围头)和村中掌事的老人家先去做准备。十五日,是大多数男人和少部分女人去烧香、念经。十六日最热闹,全村人除了生小孩坐月子和生病的人以外都去。大家穿上新衣服去庙子里,早上杀一头猪,请6~8人来念经。念经前要鸣炮。念经毕,由香主(指懂得祭祀程序的人)安排烧“表”(一种文书,事先油印好的,上面写着对祖宗的追悼感情或自己遇到了灾难乞求祖宗护佑等话)。烧表时,在土主老爷的祖堂前响着锣、鼓、片镲、木鱼等器乐,烧表的人就在器乐声中跪在堂前边烧边祈祷,祈祷的内容就是“表”上写着的话。一个烧完,另一个接着烧,到吃饭还烧不完,就在饭后接着烧。如家中有供了3~5代人灵牌的人家,就用托盘把灵牌捧来焚烧。巍宝山土主庙不仅是西南地区土主庙的鼻祖,而且是南诏土主文化的发源地,自它建盖之后,就向四方辐射出去,使西南地区土主庙林立。据史籍记载,在当时的南诏政权统治领域内,大小土主庙就有几百座。远近都流传着“南诏只有土主庙,没有王子坟”的说法。现今尚有的土主庙也比比皆是,而且距巍宝山越近,土主庙越多。在巍山境内,南诏十三代王都有土主庙。
唐代时,随着南诏国的建立,在道教的影响下,彝族对祖先的崇拜,逐渐与民族的原始崇拜等结合起来,开始修建有塑像、庙宇的专门的祭仪场所祭祀民族神,不再像以前是以大山的祖公树、祖公洞为地点进行。
自土主庙建成,巍山彝族宗教仪式开始有固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专门的主持人和一套祭祀仪式,从这里可以看出,彝族土主崇拜是彝族在从自然宗教、个体祖先崇拜向有组织、有固定场所、有专门主持祭仪的这样一个高层次的宗教发展。土主崇拜相对于以过去自然和以家族为单位的宗教,应是一个很大的进步和发展,固定的宗教场所为彝族土主信仰者提供了一个最好的祭仪空间,共同的英雄祖先崇拜,超越了以前以个体家支为单位的家族的祖先崇拜,增强了彝族的民族认同感、凝聚力,同时对于巩固南诏国的统治起到了稳定的作用。这与当时道教的传播是分不开的。
元朝以后彝族左氏土司为了维护自己的族系,提倡崇祖,把南诏十三代王都奉为祖先,建了宏大的土主庙祭祀,推崇土主崇拜。土主崇拜跃为巍山彝族一切宗教活动的中心。同时左氏土司还积极推奉道教,一方面在彝族土主庙中既供奉南诏十三代王,又供奉道教的太上老君、西王母、财神等神灵;另一方面鼓励彝族学者学习道教经籍,当时左氏就用彝文翻译并刊印了道教经典《道德经》。
经历了前后几百年的历史沧桑,今天巍山现存的土主庙有巍宝山巡山土主庙、苖苙图山蒙国土主庙、北山寺、大仓土主庙、小密西村土主庙、白牛土主庙、牧甸土主庙、罗甸勃土主庙、嵯耶庙等处。在蒙国土主庙内,祀祖先神细奴逻,同时也祀城隍神;在北山土主庙内,祀祖先神凤伽异外,还祀西王母和财神;在大仓土主庙内,祀祖先神阁罗凤、土地神;在大村土主庙内,祀祖先神细奴逻、土地神、财神。这群土主庙不仅反映着巍山彝族的土主宗信仰,也反映了土主崇拜与道教的结合。
1200多年来,彝族保持着在巍宝山上的南诏土主庙祭祀彝族祖先的习俗,2007年西南四省区彝文古籍会议确定:将巍宝山土主庙定为“中华彝族寻根祭祖圣地”,每年农历二月初一至十五为祭祖时日。从此,南诏土主庙这一千年古庙,成为了“中华彝族祖庙”,成为全球彝族同胞寻根祭祖的圣地。从2007年开始,巍山已经举办了三届中华彝族祭祖活动。
今天,来到重新维修扩建后的土主庙,呈现在我们眼前的细奴逻神像头戴高顶金冠,身着龙袍,手持朝笏,脚蹬云鞋,双目炯炯,庄重而慈祥。据了解,彝族群众信奉的是土主,只有诏王才能封为土主神,南诏国共有十三代王。巍宝山的土主庙始建于公元714年,供奉的是南诏第一代王细奴逻。当年,南诏第三代王盛逻皮亲自到唐朝京城长安,经唐玄宗恩准后专门建造了这座土主庙,后来几经战乱,只剩下一个殿。大理彝学会副会长字开春介绍说,这是全国目前发现的最大、最古老的土主庙。云南省南诏文化研究专家、云南民族大学教授杨荣昌则认为,彝族盛行祖先崇拜,全国各地都有彝族群众建立的一些土主庙,但各地彝族同胞都把巍宝山土主庙供奉的南诏开国君主细奴逻奉为彝族的大土主,把当地土主庙的土主奉为地方土主,受细奴逻的管辖。
维修扩建后的土主庙,多民族文化和信仰的交汇融合表现得更为明显。南诏国第一代王细奴逻娶了当时白族的三公主,三公主成为新修大殿中唯一的女性塑像,这充分表明了彝族与白族文化的结合。道教文化源自汉族,在巍宝山这座道教名山中,新建的大殿都采用仿唐的汉族建筑风格,这把汉族文化与彝族文化较好地融合在了一起。
南诏土主庙有力地证明了南诏国是中国西南少数民族建立的一个地方政权,而当时南诏国的建立对边疆稳定、祖国统一、民族团结具有重大意义。鉴于南诏土主庙的特殊地位,其维修扩建工程在保护历史文化、增进民族团结等方面意义重大。
通过学者、专家深入地研究,认真地论证,南诏土主庙是祖国西南彝族地区最大、最古老的一座庙宇,是中国西南地区土主庙的首祖,是南诏土主文化的源流地,也是彝族祭祖圣地。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南诏土主庙对外影响的不断扩大,到此寻根祭祖的彝族群众和参观游览的海内外游客纷至沓来。为更好地适应文化旅游产业的发展,顺应广大彝族同胞寻根祭祖的需求,2002年,巍山彝族回族自治县在省、州党委政府和各级各部门的关心支持下,按照“尊重历史、实事求是、建设精品”的原则,启动了南诏土主庙维修扩建工程,在原址上扩大土主庙建筑面积、完成南诏王铜像塑造工程、完善祭祀设施等。维修扩建工程于2006年年底完工,总投资725万元。
2007年3月26日,农历二月初八,正值彝族同胞尽情欢度一年一度“二月八”佳节之际,南诏土主庙维修扩建工程竣工典礼暨开光祭祖大典在雄伟庄重的南诏土主庙隆重举行。云南、北京、四川、贵州、广西等全国各地的彝族同胞相聚巍山。
2007年3月26日南诏土主庙开光祭祖大典
维修扩建后的千年南诏土主庙展现出了气势磅礴的新姿:一是在原址上扩大,将原有的一院式扩建为三进两院,建筑设计为仿唐建筑风格,建大殿、偏殿、大门、厢房、长廊;二是以青铜材料铸造南诏十三代王及凤伽异王子、蒙舍龙夫妇、三公主等19尊铜像;三是配套完善了神龛、神台、宝鼎香炉等设施;四是在庙内绘制了“南诏疆域图”、“南诏王阁罗凤出巡图”、“南诏王异牟寻议政图”;五是在庙门前修建2000平方米的踏歌场。扩建后的土主庙占地238577平方米,是原来的三倍。远望近观,整个庙宇气势宏伟,庄严肃穆。
据考证,作为巍山的土著民族彝族在巍山的生存已有一万多年的历史,有两千多年的文明史。现就“南诏”这一不太为人所知的概念作一介绍。唐贞观初,被彝族奉为大土主的细奴逻耕牧于巍宝山(今前新村),因才能卓越,深得彝胞的拥戴。唐贞观二十三年(649年),细奴逻当上了位于巍山坝子南部的蒙舍诏主,改国号为“大蒙国”,自称“奇嘉王”。因蒙舍诏居大理洱海盆地之南,又称南诏。唐永徽四年(653年),唐王朝封细奴逻为巍州刺史。历经细奴逻、逻盛、盛逻皮、皮逻阁(此为当时彝族独有的父子连名制,后来其他民族多有仿效)四代92年的发展,加上唐朝的帮助支持,唐开元二十六年(738年),南诏合并了当时存在于大理一带的其他五诏,建立了当时西南地区最强大的政权——南诏国。开元二十九年(741年),南诏都城从蒙舍城(今巍山县古城村)迁都到太和城(今大理太和村)。唐王朝加封皮逻阁为“特进云南王”。南诏国共传位十三代,历经254年,几乎与唐王朝相始终。
康熙《蒙化府志》记载蒙氏:
至蒙伽,蒙姓始此。独其妇摩利差,亦因浣絮于龙泉,感而生子,名独罗消,数有祥异。哀牢王疾忌,遣使杀之。其仆波洗杀犬以厌其光,以己子细奴逻授哀牢使者,遂名独罗消为细奴逻,窃负而避难于蒙。及长娶妇曰蒙赕,耕于巍山之麓。
康熙《蒙化府志》载:
蒙城之东山数里许,就有玄珠观基,蒙舍诏之宗祠也,旧之创始无考,相传唐之中叶,蒙氏强盛,蜀人有以黄白之术售于蒙者,蒙人俾即其地设蒙化观,以为修炼之所。
王家佑先生在其论文《巍山祠庙记》谈到关于玄珠与彝族的密切关系。唐朝中叶,道教传入云南有四川道士来巍山传授道经和炼丹、采药之术,即把玄珠观作为道观。
《旧唐书》记载:唐贞观二十三年(649年),耕牧巍宝山前新村的细奴逻率乌蛮(彝族先民)部众建立了大蒙国,称奇嘉王,实行“独奉唐朝为正朔”的政治路线,在唐王朝的支持下,建立了威震祖国大西南的地方民族政权——南诏国,共传位十三代,历经254年。南诏国疆域辽阔,东达贵州,西至印度,南抵越南,北至四川大渡河,包含了云南全部、贵州、四川和广西的部分地区。南诏国的崛起和强盛,推动了西南地区政治、经济、文化的发展,对祖国西南边疆的巩固和各民族特别是彝族的社会历史发展作出了重要的贡献。唐开元二年(714年),唐朝皇帝唐玄宗李隆基接受南诏第三代王盛逻皮在巍宝山为祖父细奴逻盖庙塑金身的请求,敕封细奴逻为巍宝山巡山大土主,同意为细奴逻建庙。当地群众称细奴逻为巡山老爹,称土主庙为巡山殿。南诏土主庙从此成为彝族最早的总土主庙。
据调查,彝族聚居区凡是有土主庙的地方,均有道观,而且土主庙与道观往往是混为一体的建筑,土主庙内供道教神,道观也奉土主神,合二为一,相互依存。
在巍山流传着一句话:“南诏只有土主庙,没有王子坟。”据统计,巍山境内现遗存的十四座土主庙,以南诏的故都巍山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土主信仰文化圈,范围基本上覆盖原南诏疆域,表现为离巍山越近,土主庙较多;反之,则较少。
对巍山彝族而言,土主庙内供的不仅有神灵,而且还有祖先。每年的祭祖活动十分热闹,四面八方的彝族聚集在一起,杀猪宰羊,奠祭神灵和先祖,共同聚餐,在庙前庙后踏歌狂欢,歌舞活动往往通宵达旦。这一习俗在“文化大革命”中曾经被迫中断,改革开放后逐渐恢复,目前在地方旅游经济发展的驱动下,得到了复兴。
土主是彝族原始多神信仰中的一尊大神,地位仅次于祖先神,在彝族聚居区广为流行,每个村社甚至各个家族家庭都有自己的土主,墓地也必立土主,称“后土主”或山神。土主彝语称“咪西”或“咪斯”,因方言而略异,至今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的学术名称。彝语南部方言、西部方言和中部方言的“咪西”译为土主,东部方言和北部方言的“咪斯”是对山神、村社神的称谓。前后两种译义都显得牵强生硬,难以表达其所包含的全部文化内涵,此因彝族、汉族两个民族在某些文化方面的差异(按:这种现象学术界称为“文化空白”)所导致。
咪西有两种形态:一种无庙宇,在村落背后择一栗树(或松树、马缨花树),根部立一块扁石而成;另一种有庙宇,内奉神像,诸如南诏十三王、大黑天神、包头王、嗄耐等,此类古代汉族文人名之“土主”,不含前一种。彝族则把两种都统称为咪西。由此推断:前者是原生的,后者是在前者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我们视前者为“原生土主”,后者为“衍生土主”或“庙宇土主”。原生土主综合山神、祖先神和畜牧神,山神又综合了土地神、风雨神、禽兽神和树神。它是以血缘聚居的氏族或家族村落(仅限于村落为单位)的保护神,可称为家族村落保护神。当一个家族或家庭迁往他地另创居处,必须立新住地的土主,如果此后外氏族外家族人迁入,就与先住户商量,合用一个土主,后来户把祖先神并入就行了。这样,祭祀活动方便,负担减轻,因为过去祭土主必须杀猪、羊、鸡等,户数少难以承担。
庙宇土主是唐代南诏蒙氏王室的上层文化。蒙氏统一六诏后,利用儒家思想、道教和土主信仰作为精神统治工具,加强对民众的控制,巩固政权。据新中国第一位彝族教授刘尧汉教授考证:巍山巍宝山巡山土主庙(又称“巡山殿”、“蒙舍庙”)是“西南各地土主庙的渊源”。据理解,这是庙宇土主的起源,此前“蒙舍诏彝族应当流行原始土主”。南诏政权建立后,为了加强与唐王朝联系,争取唐王朝的军事扶持,仿照唐王朝以道教为国教。土主庙就是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产生的。《南诏野史》“盛逻皮”条下说:“开元元年(713年),唐授逻皮为特进,封台登郡王……开元二年,立土主庙。”此前,没有土主庙。据民国《蒙化县志稿》载:“蒙舍庙(即巡山土主庙),俗名土主庙,蒙氏十三代为郡中十三土主,此居其一。”细奴逻死后,老君又封他做地上最高的大神,就是土主神。过去,每年正月十五至十七日,巍宝山麓前新村及附近彝族到巡山殿做会祭祖。巡山土主殿的上方,有一座青霞观,内祀太上老君,故又名老君殿。清姚凤仪《重修巍山青霞碑记》云:青霞观是历史上老子点化细奴逻的地方,反映了君权神授的思想。老子对土主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在祥云县普棚乡与南华县西部天申堂、五街两乡接壤部有一座道教名山叫天峰山,因老君殿而闻名,是滇西道教胜地。老君殿始建于明万历年间,现存《神人胥悦》碑载:“明万历年间,有一夷(彝)人牧羊入山,遇一白发老翁跨牛而过,谓此仙都也,老翁转瞬不见,意为老君显灵。”这位牧羊人叫罗伍,是当地彝族,他把老君的话报告给乡官绅士,遂兴土木建老君殿。罗伍死后,当地民众在老君殿内为其立土主庙,让后人奠祭。楚雄彝族自治州的南华、姚安,大理白族自治州的祥云、南涧、弥渡、宾川诸县彝族很受天峰山老君殿影响,每年农历二月十五日都来天峰山赶老君会,以“分香”的形式各地广建老君庙。南华山区彝族认为,老君是管土主的,故把老君庙建在最高一座山的山顶,土主庙则建在村落左上方。
南诏中晚期,密宗佛教开始传入洱海地区,大黑天神和观音随之而入。南诏王室废道教尊佛教。大黑天神译自梵语“摩诃迦罗”,是密宗的护法神,俗有“大力神”、“战斗神”之称,礼祀此神可增威德,举事能胜。南诏国战事频发,与吐蕃、唐王朝的战事不断,为了鼓舞战士的战斗力,南诏王室把大黑天神封为保护神,祈求其护佑,各地修建大黑天神土主庙(又名“大灵庙”)。昆明“官渡土主庙”,是昆明地区最早供奉大黑天神的著名寺庙,据《云南通志》记载,此庙为“蒙氏城滇时建”,庙址在今昆明市区武成路。史家方国瑜教授说:“云南各县多有土主庙,所供之神非一,而以祀大黑天神者为多。塑像三头六臂,青面獠牙,狰狞可畏……民间尤敬畏之,村邑立祠。疾疫祷祝,初谓之大灵庙,后乃目为土主也。”多年来笔者调查彝族社会历史,在楚雄彝族自治州的南华、武定、禄丰诸县山区彝村考察土主庙,所见大多是大黑天神。可见,大黑天神对彝族土主影响是较大的,楚雄南华、武定、禄丰等地山区彝族供奉的阿巴煞土主和戛耐土主都是由大黑天神改造而来的。大黑天神庙融合了道教的神灵,诸如牛王、马王、龙王、财神、雷神、田公、地母、青苗童子、痘疹仙公等等,因此汉族也供奉之。据费孝通教授新中国成立前在禄丰县金山镇大北厂汉族村的调查,发现大黑天神土主庙有四五座之多。
土主庙一般建在村子的左边,彝族以左为大,土主庙建在左边突出土主的重要地位。土主庙由神坛、院子和前壁三部分构成。庙无楼,梁上蒙一幅太极图。正墙绘土主及配祀神之像,大黑天神、戛耐土主骑青牛,土主神位下方有两虎,紧紧地用铁链拴住,两侧壁是注录官和判官,率神兵神将,威风凛凛。前壁画一只麒麟,设香炉。
土主有众多配祀神,构成土主神谱,扩大了土主的管辖范围及功能。神像是民间画匠画的,属于巫画,富有艺术魅力。各座土主庙所供奉的神谱并不一致。举两例为证。楚雄市三街乡天生坝下村土主庙神谱为:土主居中,右边有牛王将军、马王大爷、送子娘娘、痘神仙公、苗家二爷、陈家三爷、张道天师、虫皇公子、地母娘娘、田公老爷、土地公公、风伯、雨师、判官;左边有龙王小姐、龙王太子、水丰大王、七星娘娘、树王大将、五所公公、五谷娘娘、青苗童子、山神老爷、闪电、雾、注录官。南华县五街镇咪黑们村委会大平地村土主庙神谱是:本境土主居中,右边有送子娘娘、三霄、财神、痘神、沙神、桥神;左边有土主娘娘、地母、田公、虫皇、五所、树神、土地、山神等。
道教是中国土生土长的宗教,起源于古羌族群的原始巫教,所以比较容易为彝族接受。而佛教是外来宗教,与彝族的原始信仰体系格格不入,难以被彝族接受。值得关注的是,在楚雄的南华云台寺、楚雄市大过口乡九台寺等融佛教、土主为一体。彝族很少到佛寺朝拜,只祭土主,但因土主庙与佛寺建盖在同一处,不可避免要受佛教的影响。一些道教佛教神被吸收到土主神谱中,如观音、大黑天神、财神、张天师等,土主庙成为沟通不同宗教的桥梁。
土主是彝族聚落文化的重要要素之一,每一个村都有一个土主。无论原生土主或是庙宇土主,都建在村子上方的树林里,这片树林称为“咪西林”或土主树,神圣不可侵犯,就连干叶腐枝也不得拾用。村规民约规定:谁家的人砍了咪西树,要被罚杀一只羊招待全村人吃,更严厉的处罚方法是全村人都到这家去吃,直至把这家人吃得精光。彝族聚落的生态都比较好,主要得益于对土主的崇拜。神灵反映人与自然的关系,是人屈从于自然力的产物,它对人类社会的发展进步起到消极阻碍的作用,但也有它积极的方面,保护生态就是典型例子。
如今,巍山前新村的彝族每年都会举行三次祭祀活动,一次是农历正月十四至十六日,传说十五日是南诏始祖细奴逻的诞辰;一次是农历六月二十五日前一天或后一天,这是为了纪念细奴逻为诏主时发动的一次羊角火把战争;另一次是农历九月十四,传说这天是细奴逻的忌日。其他民族的善男信女于每年农历二月初一至十五日朝山赶山会期间进庙祭祀南诏王细奴逻。每当祭祖时节,土主庙里都会举行隆重严肃的祭祖活动。祭祖后,大家会欢歌跳舞,以打歌活动来表达心中的愉悦。在当地,祭祖节广为人知,祭祖活动不仅彝族参加,其他民族也参与。
在庙宇建筑的空间布局上,巍山彝族的土主庙大都不止土主殿,还有道教、佛教的殿宇,甚至宗族祠堂。北山寺和巡检土主庙有土主殿、娘娘殿(三霄圣母殿)和财神殿;大仓五官邑土主庙和罗甸勃土主庙有土主殿、娘娘殿,且娘娘殿位于土主殿后;利客村土主庙有土主殿、观音殿和郑氏祠堂;大仓甸中有食村神祠;瑛庙有将军殿、食村祠堂;巍宝山巡山土主庙原来也有前新村祖公堂,巡山土主庙附近有文昌宫、老君殿、观音殿;苖苙图山土主庙与城隍庙虽有一墙之隔,但有门可通,土主殿南边和东边是三官殿、东岳宫等道教庙宇,西北边是佛教的云隐寺,背后是三公主殿;离大厂村土主庙不到50米的地方有一座寺庙——慧光寺,村子周围的田边路口则到处是山神;我们还可以把紫金山中殿(土主庙)、紫金山大殿(玉皇大帝殿)、茶家寺(三官殿)、观音庙当做一个寺庙群。
土主殿内部空间布局也是多元的,除了供奉土主,还有其他宗教的神灵。北山寺土主殿内除土主及其侍卫外,还有牛王、马神、判命官等神灵;罗甸勃土主殿内有财神和土地;利客村土主殿内有财神、土地、文昌;大厂村土主庙内有土地和灶君,供桌上的神灵牌位也不少,有玄天上帝、惠民大帝、孚佑帝君、灵佑大帝、关圣帝君、桓侯天帝、文昌帝君、药王菩萨、复圣颜帝、三官大帝、观音菩萨、灶王府君等。大仓五官邑土主殿内的牌位上有香山教主观音菩萨、祖师金阙内相孚佑帝君、祖师金阙左相阙圣帝君、祖师金阙右相文昌帝君、祖师金阙上相复圣帝君、北极真武玄天上帝等神位。原来的紫金山土主庙有三尊神像,中间是三头六臂的土主老爷,石磺山村的彝族人称之为“卢拜”,附近汉族称之为慌张三;现在的紫金山土主庙经猪街子汉族人重修后,虽然仍是三尊神,但中间三头六臂神已变成一面两臂的九天东厨灶王府君,两边的将军也被金水郎君和真紫童子代替。这三位神被猪街子汉族人称作川主、天主、土主,土主庙也改称土川寺。
“务底”也被认为是土主。巍山县紫金乡新建村委会石磺山村有一所“务底尼黑”,汉语称为观音庙。庙里原来有塑像,现在以一块大理石碑代替,上面从右至左分别是招财童子、观音老祖、利市仙官神位。据当地人说“地母”与“务底”相同。在调查中还发现,马鞍山三胜村公所的地母庙,里面没有塑像,而是以写有各神名称的红纸贴在墙上表示神灵,从左至右依次分别是山神、南海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福德土地正神、无上虚空地母养生保命慈尊大慈尊的神位。此外,观音两边分别是善财童子和净瓶玉女,土地两边分别是树神和龙王。
多元宗教空间布局相互交错的和谐关系不仅体现在不同宗教的庙宇共处一地,还体现在同一殿堂中不同宗教的神灵共居一室。
“蒙诏汤池”女池的出水口
中国彝族大多数都喜黑、尚武、崇竹、畏虎、敬龙、恋祖,他们通常会将自己崇拜的对象立庙塑像加以祭祀,所立的庙则称土主庙,所崇拜的对象称为土主。巍山彝族也一样,其族土主崇拜发展到今以南诏王为祭祀崇拜的主要对象,是经历了多个阶段的。巍山彝族最早的崇拜源自于自然崇拜,包括:神灵崇拜(天神、地神、火神等)、植物崇拜(竹子、葫芦等)。接着到了图腾崇拜,巍山彝族图腾崇拜主要是龙和虎。他们自称“腊罗把”,这是彝语音译的。翻译成汉语,“腊”是龙,“罗”是虎,连起来就是“龙虎人”,即崇拜龙虎的民族。彝族创世史诗《梅葛》特别突出了虎化生万物的情节。据地方史志记载,南诏始祖细奴逻为九隆之后。其次,到了石头崇拜,表现出明显的生殖器崇拜。如今在巍宝山后山封川山下,有一处温泉,该温泉的出水口很是特别,男池的出水口以龙头象征男性生殖器,而女池的出水口也极似女性生殖器,这是母系氏族文化的遗留。且据康熙《蒙化府志》记载:“蒙诏汤池也,相传细奴逻母疾,浴此则愈,又‘浴者愈病,春日土民趋浴如市’。”这温泉因为历史上是南诏的温泉,名为“蒙诏汤池”,被古人誉为“温泉漱玉”,列为蒙化十六景之一。最后到了祖先崇拜,在巍山,祖先崇拜不同于其他地方,土主就是巍山彝族英雄崇拜与祖先崇拜的结合体。
“蒙诏汤池”男池出水口龙头
彝族的土主崇拜,除巍山土主庙是地域较广的彝族信仰的大土主之外,大多为数个或单个村寨或家族信仰的小土主。巍山的土著民族是彝族,回族和汉族是后来迁居到此地的,他们在生产力极低的氏族社会时期,对大自然了解甚少,因为无法征服自然,还常常受到大自然的威胁,所以觉得大自然无比强大,开始产生一种敬畏心理,认为大自然具有某种神秘力量,进而把它人格化,加以崇拜,希望通过崇敬,大自然能够不发威,让自己平平安安地生存,也就是“万物有灵”的想法。后来,随着母系氏族向父系氏族的过渡,从群婚制到一夫一妻制的转变,随着生产力的提高,社会出现了剩余产品,又产生了祖先崇拜的宗教意识形态。这种宗教意识形态在“万物有灵”的基础上,认为人也有灵魂,而且灵魂是永远不会死的,人死只是其灵魂离开身体的表现。灵魂一旦离开了身体就变成了鬼,需要对祖先的“灵魂鬼”不断地进行祭祀。因为南诏王室是自己的祖先,所以当地彝族人在生产力提高的前提下,开始崇拜自己的祖先,追根溯源就将南诏十三代王进行立庙祭祀,集体崇拜。而作为蒙氏统治者,出于政治上的需要,也会赋予自己种种美好的思想、性格,细奴逻砍石盟誓的神话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产生的。这样就更加能让群众信服自己,便于统治。
巡山殿细奴逻塑像
南诏是彝族历史上比较辉煌的一页,在中国历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而巍山则是南诏的发祥地。《南诏野史》记载:唐太宗贞观初,其父舍龙,又名龙伽独,将细奴逻自哀牢避难至蒙舍川,耕于巍山,细奴逻父子迁居蒙舍后,定居在巍山麓,即今巍宝山前山的前新村。公元649年,细奴逻建立大蒙国,称奇嘉王。公元738年,皮逻阁(南诏第四代王)统一其他五诏,建立了威震祖国大西南的民族政权——南诏国。现在巍山还存留着十四座土主庙,其中十二座供奉的都是南诏十三代王。据《南诏野史》记载,巡山殿初建于唐开元二年(714年),为细奴逻的孙子盛逻皮所建。巡山殿就是现今巍宝山土主庙,先前内祀的是南诏始祖细奴逻,经重新修葺后,内祀南诏十三代王,并从2007年开始,将每年农历二月初八定为祭祖节。通过祭祖,人们一次又一次地回顾土主十三代王们的英雄事迹,从建立南诏国到统一六诏再到天宝战争,无一不让人们啧啧称奇,被中原汉民称为南蛮的少数民族政权居然能与唐王朝终相对立,这一现象无论从古至今都是一个奇迹。然而,毕竟云南地处边陲,很多人只知道历史上曾出现过南诏,对南诏的始末却知晓甚少,因此,巍山彝族土主崇拜的旅游文化价值之一就是可让人们在观赏、参加祭祖活动的同时对南诏这一段历史有所了解,毕竟它也是属于中国历史的一部分。在巡山殿内,每位南诏王塑像前都会立着一块碑文,上面详细记载了每代王的生平、历史功绩。加之祭祖时毕摩会诵念经文,其中就有对南诏的描写,也使人们从另一个侧面了解南诏历史。
可见,巍山彝族土主崇拜具有传承弘扬历史的作用。南诏的历史是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然而它却是云南历史中较为辉煌的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谱写出西南少数民族自强不息的乐章,创造出彝族历史上的一个奇迹。随着对历史民族文化意识的加深,由巍山彝族土主崇拜所传递出的关于南诏的信息,已成为人们认识南诏历史的一条重要途径。在巍宝山土主庙中,将细奴逻塑像摆在中央位置,其他南诏王按时间顺序依次排列,每位王下面有一块碑,碑上记载了他们的生平事迹,而将每块碑文拼连在一起,就构成了一个简要的南诏缩影。
巍山彝族土主崇拜神话将各种宗教联系起来。巍山的土主都有神话故事,有的故事还不止一个版本。研究这些神话故事是很有趣的。一些神话将土主神与其他宗教故事联系起来。巍山广泛流传的细奴逻的故事就与佛教和道教有关。就目前能见到的资料来说,在《巍山起因》和《西洱河记》基础上画成的《南诏中兴二年画卷》最早描绘了梵僧点化细奴逻的故事,其文字卷梵僧受戒曰:“奕叶相承。”接着《记古滇说集》、《白国因由》、《白古通纪浅述》和《南诏野史》等相继记载了梵僧点化细奴逻传位十三代的传说。
明清时期道教在巍宝山兴盛发展起来后,点化细奴逻的梵僧变成了道教的老君。写于清嘉庆十五年(1810年)的《重修巍山青霞观碑记》记载老君点化细奴逻传王位十三代。写于清光绪十年(1884年)的巡山殿的对联:“巍宝著奇踪,想当年玉杖频敲,十三传相承霸业。”巍宝山巡山殿内有清光绪十九年(1893年)的诗句:“仙杖敲来十三世,迨至买嗣运方止。”大殿外墙壁上还绘有老君点化细奴逻的画。近年又有资料将老君点化细奴逻的故事演变成了唐玄宗敕封细奴逻为巍宝山巡山大土主。
细奴逻被点化的故事,经历了从梵僧点化到老君点化,再到唐玄宗敕封的变化过程。这一过程说明了巍山宗教经历了佛教由兴盛到衰落,继而道教得势,再到地方认同国家的变化过程。
如今,巍山的宗教关系和谐,宗教建筑相互交错,宗教神灵相互融合,宗教仪式相互吸收。巍山各宗教的融合主要体现在制度化宗教与普化宗教的融合,不同的制度化宗教同时被普化宗教吸收,这是制度化宗教为了争取信众的结果,但是各宗教之间又存在着现实利益分配的问题。这是和谐的背后隐藏的矛盾。
民族性是巍山彝族土主崇拜的重要历史文化价值。《旧唐书·南诏蛮》记载:“南诏蛮,本乌蛮之别种也,姓蒙氏。”在当地,彝族人民一直都自称是南诏王的后裔,称南诏十三代王是他们的祖先。彝族将自己家里已逝去的亲人视为小土主,各家自己供奉祭祀,而将细奴逻奉为彝家大土主,每年举行三次隆重盛大的祭祀活动,故此就巍山的实际情况来说,对前人关于南诏统治者蒙氏与当地彝族存在族源上联系的说法,是被认可的。中国彝族虽都有祭祖习俗,但巍山当地彝族的祭祖,不仅具有彝族这一少数民族的特点,而且也因南诏这一段辉煌历史彰显异彩。每年农历二月初八被县政府定为祭祖节,这一天在巍宝山巡山殿将会举行由彝族人民主持,巍山其他各民族都积极参与的祭祖活动,届时,彝族人民在毕摩主持下杀猪宰羊,举行寻根祭祖活动。
在其他彝族地区,土主属村社保护神,地位仅次于祖先神,而在巍山土主即祖先,因而在巡山殿中设置了一块祖公碑。平时,前新村(细奴逻躬耕之处)里凡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去世后,家人就用柏木为其制作一个灵牌(民国以前用小木人)放在家中供奉,三至五代后,把灵牌送到巡山殿里烧掉,然后把死者的名字镌刻在祖公碑上,这块祖公碑上第一位始祖就是细奴逻(此碑在“文化大革命”中被毁坏,然而这一活动却延续至今),因而巍山彝族土主崇拜在彝区中独具特色。在祭祀活动中,毕摩会诵读毕摩经,毕摩文化是彝族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毕摩经就是毕摩文化的产物,虽然很多人听不懂,但终究能在活动中感受到彝族文化的氛围。祭祖活动由毕摩主持是彰显彝族文化特色的表现之一。
巍山彝族土主崇拜开拓了当地的民间文学,也使当地的人文更丰富,其彝族特色文化大大充实了当地文化内涵。
多样性是巍山彝族土主崇拜的另一文化价值。巍山彝族的土主崇拜并非一开始就以南诏十三代王为对象。从唐开元二年(714年)盛逻皮(第三代王)建立首座土主庙起,彝族开始信奉南诏王,先前彝族也经历过自然崇拜、图腾崇拜、生殖器崇拜等,最终升华到祖先崇拜至英雄崇拜之间。(注:当地人民群众将南诏王视为英雄)因此,巍山彝族的土主崇拜不仅包含对南诏王的祭祀活动,还可以欣赏先前对土主崇拜所遗留的历史文物古迹以及一些特殊活动。先前,当地的土著居民彝族信奉火、竹子、葫芦等自然物体。接着,到了图腾时代,彝族先民崇龙尚虎,虽然至今已不将龙虎作为土主,但它们作为过去的土主,在当代仍然被保留:每年农历大年初一至初三是当地的舞龙比赛日,当地各处的彝族人民组成一支支舞龙团队前来县城参赛,一条条黑龙、黄龙、青龙腾空而起,紧接着是一只只“大猫”(即老虎)跃进视线,场面尤为壮观,这就是当地对龙虎崇拜的遗留保存。
巍山彝族土主崇拜有利于巍山彝族内部的和谐稳定以及巍山各民族间的融合、交流。在巍山,不少彝族信奉土主,汉族由于长期以来受彝族文化熏陶,也跟着彝族信奉南诏十三代王,汉族不仅在彝族祭祖时跟着彝族一起去土主庙参与祭祖,每年农历二月的朝山会,汉族人民也会在此时上巍宝山去叩拜他们的土主大老爷细奴逻。由于土主崇拜使当地几个长住民族相互融合,共同存在,即便是汉族也跟着彝族信奉他们的祖先,认为巡山大老爷细奴逻可以保佑一方水土。几个民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有共同的信仰对象,和睦相处。在当地,彝族人民是分散居住的,他们遍布巍山各地,形成大大小小的彝族村寨,但每年的祭祖节,他们都会从四面八方赶到巍宝山土主庙一同祭祀他们的祖先,彝族土主崇拜不但可以使人们看到民族融合,还可以促进彝族同各族人民以及彝族人民内部的团结和谐。朝山期间,除彝汉两族,巍山其他民族群众在巍宝山各地摆摊设点,经营饮食、食品、山货、书画、儿童玩具、地方名特产品等商品,满足朝山祭祖群众的需要。山会期间,每天朝山祭祖的人民群众都有数千人,有时多达万余人。人们怀着不同的心情而来,有的为禳灾祈福而来,有的为寻幽访胜而来,有的为寻求配偶而来,届时巍山各族人民会集在巍宝山,观光览胜、祭祖朝天、欢度盛会。
此外,巍山彝族土主崇拜的文化价值还表现在娱乐性上。祭祖是在彝族村寨轮流进行的,礼炮声中,唢呐吹起,古乐响起。在毕摩的引领下,人们排成长队,领头的两个老者一个用盆抬着一只煮好的鸡,鸡嘴里插两扎青松毛,另一个抬着猪头,后面有抬红糖的、抬纸钱的、抬水果糕点的,还有抬着小香炉的,向山上而行。首先到山上主要的宫观巡游一圈,代表巡山,同时也拜祭各路神灵,祈求保佑。接下来吹吹打打回到南诏土主庙,越过用木板凳搭成的“阴阳桥”,来到威武而又慈祥的先祖细奴逻塑像前,恭恭敬敬地献上香火纸钱、各式贡品,或默念或倾诉对历代祖先的追思,以及得到祖先保佑的愿望。大家一一磕过头后,会头一家人将贡桌上的猪头抬到明年祭祀的会头跟前说:“今年的祭祀活动我们已经完了,明年请你带头祭祖。”同时把猪耳朵切下来交给下一任,这样一年一度的祭祖活动就完成了交接。剩下的任务很简单,也很让人兴奋,在唢呐声的指引下,大家在土主庙里吃团圆饭,然后围着篝火开始打歌,通宵达旦。这是很具娱乐性的,打歌使游客踏着欢快的步伐,融入到彝族人民欢乐的气氛中。打歌是巍山彝族丰富的民间歌舞艺术,传承千百年,构成了丰富的文化积淀。初看它只是一种娱乐形式,其实不然,人类最初的歌谣是与音乐、舞蹈密不可分的,即所谓歌、舞、乐“三位一体”。巍山彝族的传统歌舞——打歌,就在一定程度上很好地保留了这种“三位一体”的特征。在打歌活动中,显示它的核心和动力的就是与音乐和舞蹈紧密依存的诗歌——打歌调。有些打歌调的创作年代十分久远,不加任何修饰,给人们以一种开门见山的感觉。从流传至今的许多打歌调中,我们可以充分体会到许多古歌谣的旋律。从听打歌调和打歌词中,我们可以了解到南诏史事、彝族人民的生活文化、民间艺术等文化内涵。
2010年农历二月八,巍山成功举办了首届南诏文化节。南诏文化节包含首届“金虎杯”全国彝族原生态歌舞乐精英邀请赛、中华彝族企业家协会大理分会成立暨商务推介会、首届南诏文化节开幕式暨大型文艺演出、中国彝族祭祖仪式、祭祖晚宴、打歌晚会、首届南诏文化高峰论坛、旅游文化推介会。此次南诏文化节吸引了全国各地的群众,南诏故地巍宝山接待了数以万计的旅游者,而祭祖仪式更是吸引了无数人的眼球。土主崇拜作为巍山的旅游资源正如火如荼地发展着,本身具有的彝族文化神秘性的特点,在当地政府的重视下,巍山的彝族土主崇拜将作为巍山的一大特色文化传承和发展下去。从近几年的发展趋势来看,它犹如雨后春笋,正势如破竹地发展着,它的发展丰富了当地文化,带动了旅游、商业、交通等行业的繁荣,符合当地实际情况的发展,符合科学发展观的发展,其发展前景是乐观的。
在社会经济和文化迅速发展的今天,巍山彝族土主崇拜作为民族文化旅游资源,也面临着诸多的问题。因为,彝族土主崇拜作为巍山的新生事物是在旅游热的带动下才在最近几年迅速发展起来的。以前的活动都是在巍山县境内当地民众约定俗成的,群众自发在赶山会期间自主到巍宝山去祭祀南诏王,而彝族则在多个节日都到巡山殿进行祭祀。在民间祭祀土主作为一种习俗一直被当地民众推崇遵循,而当地政府并没有将其正式列为一种旅游资源对外进行推广宣传,于是就形成当地民众将每年二月八的土主祭祀活动当做一种惯例,届时会到巍宝山去祭祀休闲娱乐,而外地的游客则很少知道古城巍山的这一历史悠久的民族活动。这就导致了彝族土主崇拜前期保护传承工作做得不够,到后期决定将其开发为巍山的一大旅游特色时无论是在宣传推广还是资金投入方面都遇到了难题。
首先,政府在财力、物力和人力上的投入有待加强。当地政府于2007年始,将每年的3月5日定为祭祖节,并举行大型的祭祀活动,自此,以后每年的祭祖节都由政府组织彝族人民举行民众积极参与的官方祭祀仪式。而之前彝族祭祀一直只是当地民众的一种民间集体活动,对外并没有进行推广宣传,所以外界的人们只知道巍山的小吃(繬肉饵丝等)、工艺(彝族扎染等)、旅游胜地(道教名山巍宝山),对传承道教文化重要媒介的彝族土主崇拜却知之甚少。所以在当地将其作为一种旅游资源进行宣传时,尽管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却一时很难收到预期效果,要想让它被更多人知晓只能依靠宣传的连续性,要经过更多时日才能让它成熟发展起来。2007年后,对彝族土主崇拜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进行保护宣传,修葺改善,政府积极进行引导宣传,然而由于前期保护传承工作的缺乏,导致现在一时难以改善土主崇拜的旅游硬件设施,细奴逻的耕牧之地、南诏最早的都城苖苙图城至今因为一时无法筹到大量资金,仍没有得到修葺。因为巍山地处西南边陲,比起其他旅游城市来,交通、通信等设施不是很发达,所以许多游客因为当地硬件设施的不便,打消了到当地旅游的念头。这些硬件环境的问题随着旅游的兴盛日益暴露出来,然而短期内却无法有效地改善。如果彝族土主崇拜在早些时候被意识到其独特的旅游价值,那么这些问题在多年的努力下会有所好转。
其次,专家学者对土主崇拜缺少足够的关注。鉴于南诏历史问题在学术界没有得到统一,所以对这方面的争论很是激烈,这就导致巍山彝族土主崇拜作为民族文化旅游资源没有一个强大的理论支撑。目前为止,研究南诏文化的主要是当地彝学会、县志办、有关学者等,并没有形成专业的队伍对土主崇拜活动、土主文化、土主文化遗留物等进行专门的关注、资料收集和研究。所以对土主崇拜、南诏历史研究没有取得突破性进展,这使得很多人包含当地的一些民众对南诏文化、彝族土主崇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至今也弄不明白,部分游客到当地只是抱着凑热闹的心态。作为旅游胜地我们有必要让游客知晓历史、了解当地文化,然而研究的短缺致使这一部分工作的进度有所减缓。
最后,文化主体对土主文化价值的认识有待提高。当地彝族要认识和关注土主崇拜对其文化、社会、生活的价值。现在当地彝族人民的打歌、服饰等文化已随着土主崇拜的旅游效应被广泛传播。本地人的生活方式、饮食文化、衣着艺术等已成为一种新鲜事物,充满了吸引力。所以当地彝族人民对他们自身的祭祖应该提高认识,不能再将祭祖当做他们族内的祭祀仪式,因为祭祖已对他们的生活、经济、文化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所以彝族群众应该重新认识土主崇拜,充分发挥祭祖活动对经济的拉动、生活的改善、文化的传承作用。
巍山彝族土主文化作为重要的民俗文化旅游资源,当地政府应该积极改善旅游设施,促进这种民俗文化旅游资源的健康发展。例如:可将当年大土主细奴逻的耕牧之地——巍宝山前新村加以修缮,让细奴逻的耕作之地恢复大致面貌以供游客参观。而村中彝族居民则可以四时穿着民族装,讲民族语,遵循民族生活习俗,开辟一个打歌场,在村中盖茅草屋、围篱笆墙,养鸡、养鱼、养鸭、栽莲种菜,恢复原来的生活情景,打造细奴逻故居——彝族民族村,让中外游客在其中体验民俗民风。南诏王室第一座城苖苙图城,实际上是彝族土主崇拜的另一旅游资源,来参观旅游的人们都想一览南诏王当时的气魄与豪迈,参观他们的宫室是最好的途径。许多外地游客来参观土主崇拜仪式,仅仅只是抱着凑热闹的心态,作为南诏发祥地,地方政府及文化主体有义务让游客了解南诏、了解南诏的辉煌历史。这就要求建立一个展示南诏历史、文化、出土物件的陈列室,以传播南诏历史文化,让游客知道他们所参加的祭祖仪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样就可以形成巍山彝族土主崇拜的特色旅游:参观陈列室了解历史——参观王室——参观第一代王细奴逻躬耕之地——到巍宝山参加祭祖仪式,等等。
目前,巍山很多土主庙都是由洞经坛主持,如五官邑土主庙、北山寺、巡检土主庙、山土主庙、河上湾土主庙、大厂村土主庙等都是由洞经坛主持。洞经坛坛主是村中有威望、有号召力的人,他们同时又是土主庙的负责人,组织土主庙管理委员会,负责土主庙的日常事务,但坛主不一定是看守土主庙的人。土主庙看守人的产生具有照顾性质,鳏寡残是首先要考虑的。北山寺由赞化坛、齐善坛、诚信坛管理,这三个坛分别负责北山寺不同的庙会。土主庙会由诚信坛主持,并负责在本坛的范围内收集庙会使用的粮食、功德钱。北山寺由一个姓赵的患有小儿麻痹症的残疾人看守,他与赞化坛、齐善坛、诚信坛签订了合同,要履行一定的义务,三坛则给他一定的报酬。
巍山之所以出现洞经坛管理土主庙的情况,第一,土主崇拜由官方祀典降为群众祭祀后,官方不再参与土主崇拜的仪式,没有管理土主庙的组织,土主祭祀仪式混乱,人们认识到必须组建管理团体,来管理土主庙的日常活动,组织土主庙会。第二,洞经坛的成员大多是信奉道教的地方绅士、人文学士和退出官场的地方官吏以及部分有文化的群众,他们大多熟悉祭祀土主的仪式。第三,由于洞经坛转化为圣谕坛后可以宣讲圣谕,且与聚族而居的家族势力没有冲突。第四,洞经坛转为圣谕坛后,他们借此使自己合法化,并宣讲圣谕,这也是国家利用圣谕坛控制基层社会的手段。所以现成的民间组织——洞经坛——发挥了管理土主庙会的作用。
巍山很多佛教、道教庙观也是由群众管理。1949年以前,基本上所有的寺庙都有常住田,可以用于维持寺庙的日常开支。1949年以后,常住田被没收,实行人民公社,人们没有多余钱粮用于求神拜佛。20世纪80年代以来,虽然宗教信仰自由了,但寺庙的常住田没有恢复,常住僧人和道人只有依靠香火和功德钱。再加上政府用于宗教工作的经费投入不足,无法维持专职管理者的日常开支,在这种情况下,很多僧道都不愿常住寺庙。由此导致巍山的很多庙观没有专门僧人或道人管理,多由地方群众管理,如慧明寺、慧光寺,巍宝山观音殿等等。群众管理庙观的好处是,政府和宗教部门可以减轻经济负担。据多次调查,管理庙观的群众都是从自己家里拿粮食,电费等开支则从功德中支取。其次,宗教职业人员不足,导致有寺庙无僧人和道人的情况,地方群众对寺庙的管理,暂时解决了这种问题,使庙观得到照顾。
进入20世纪是中国宗教信仰经受波折最多的时期。从新文化运动到新生活运动,再到“破四旧”、“横扫牛鬼蛇神”运动,无论是传统宗教信仰还是从西方传入的宗教信仰,都不同程度地受到摧残,特别是“破四旧”、“横扫牛鬼蛇神”运动对宗教信仰的破坏达到了极点,人们不敢供神烧香求佛。社会经历了长时期的动荡,人们渴望恢复往日秩序的重建,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实行宗教信仰自由政策,长期压抑在民众心里的宗教信仰需求得以满足。有一些宗教信仰需要者开始修复宗教场所。巍山很多庙观的管理者在“文化大革命”刚刚结束时,就募捐钱财修复庙观,庙观修复后,他们继续待在庙里管理庙观、吃斋饭,而且很多是女性,他们之所以这样做,多数是因为早年病痛较多,为了修善积德,于是到寺庙里每天打扫卫生、上香,相信神灵会因此让他们的病痛减轻。正是因为人们相信神灵有这种功效,因此巍宝山很多庙宇的香火很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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