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煦柔和的东风

哈菲兹

温煦柔和的东风携来缕缕馥郁芳香，

老态龙钟的世界再次变得年青力壮。

番红花举起玛瑙杯映红了茉莉的嫩颊，

水仙的炯炯明眸凝望着盛开的郁金香。

心痴意挚的夜莺承受着孤寂的幽怨，

它落在玫瑰花丛里悲凄哀婉地鸣唱。

当我从清真寺来到酒肆，不要恣意指摘——

说教之辞太枯燥，何不畅饮这陈年酒浆。

心儿啊！假若明天像今天这样欢乐，

生活该多么有意义，多么令人向往。

“拉姆赞节”①之夜不久即会来临，

请不要责难“沙邦之月”②的骄阳。

应向吐蕊展芳的玫瑰倾诉你的情思，

今日繁花似锦，谁知何时花败叶黄。

歌手啊！快把娱宾遣兴的嘎扎勒吟唱，

欢乐不会常驻，谁知道明朝将会怎样！

哈非兹正是为了你，才来到这人世间；

让我们在永别之前，紧紧地相倚相傍！

（张晖译）

［诗人简介］哈菲兹（1320－1389），波斯诗人。父亲是伊斯法汗的商人，后全家移居设拉子。幼年丧父后生活困苦，一面谋生一面求学，对神学和阿拉伯文学尤感兴趣。少年时即开始写诗，20岁时在抒情诗和劝诫诗方面崭露头角，受到世人注目。巴格达宫廷曾邀请他进宫赋诗，遭到拒绝。1387年，征伐波斯的帖木儿占领设拉子时，他已沦为托钵僧，两年后去世，安葬在设拉子郊外的莫萨拉附近，今已修建成哈菲兹陵园。哈菲兹的诗歌以手抄本和民间艺人吟唱的方式广为流传，主要有抒情诗、颂诗、短诗、鲁拜诗（四行诗）等。波斯文版《哈菲兹诗集》于1791年首次出版，相继被译成各种外国文字。

［注释］①“拉姆赞”即伊斯兰历九月，为斋戒之月。“拉姆赞节”指开斋节。②“沙邦之月”即伊斯兰历八月。

赏　析

这是一首典型的波斯嘎扎勒抒情诗。哈菲兹文学成就最高的是其创作的近500首嘎扎勒，这是一种特殊的波斯抒情诗体，形式较为自由，一般由7至12个对句组成，只用一个韵脚，通常在最后一个对句中点出主题，并出现诗人的名字。

这首诗有九个对句，情感热烈，意象丰富，旨在歌颂人世间的幸福。开篇写到了大量馥郁芬芳的花卉——番红花、茉莉、水仙、郁金香，它们与“温煦柔和的东风”营造了欢乐的气氛。第三个对句中的夜莺则构成了对比，它孤寂幽怨，悲凄哀婉地鸣唱，恰恰反衬出世间的欢乐与幸福。前三个对句写自然事物，第四个对句则开始写人世事物：清真寺、酒肆、恋人、歌手等，逐步将主题清晰地呈现了出来：“欢乐不会常驻，谁知道明朝将会怎样！”这里似乎流露着及时行乐的悲观情感，不过，最后一个对句及时纠正了这种悲观：“让我们在永别之前，紧紧地相倚相傍！”对人世的依恋、对友爱的珍惜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