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脑，比天空辽阔

狄金森

头脑，比天空辽阔——

因为，把他们放在一起——

一个能包含另一个

轻易，而且，还能容你——

头脑，比海洋更深——

因为，对比他们，蓝对蓝——

一个能吸收另一个

像水桶，也像，海绵——

头脑，和上帝相等——

因为，称一称，一磅对一磅——

他们，如果有区别——

就像音节，不同于音响——

（江枫译）

［诗人简介］狄金森（1830－1886），美国女诗人，美国现代诗歌的先驱者。1858年后闭门不出，1870年代后几乎不再出房门。在隐居状态中埋头写诗，共留下1700多首诗作，死后陆续被整理出版。直到1955年，全集才出版，共有三卷诗歌和三卷书信。狄金森与玛丽安娜·摩尔、伊丽莎白·毕肖普并称为美国三大女诗人。美国文学批评家哈罗德·布鲁姆在《西方正典》中这样评价她：“除了莎士比亚，狄金森是但丁以来西方诗人中显示了最多认识原创性的作家。”

赏　析

狄金森的诗歌经常处理日常生活和日常事物，她凝注的是简单的讯息，而其诗作的语调也是平静、柔和和谦逊的，与同时代惠特曼的热烈、博大而高亢的语调形成鲜明对比。但他们在两个向度上成为了美国现代诗的先驱，按照哈罗德·布鲁姆的说法，他们的作品都为我们提供了无与伦比的陌生性。

狄金森的诗都是无题诗，现行诗作的题目均取自诗作的首行。她的许多诗大量使用破折号，以此来调整诗句呼吸的节奏，这首《头脑，比天空辽阔》在汉语译本中已经省略了不少破折号。

“头脑”是很难书写的事物，它承载了人类最为神秘的思维活动。狄金森在这首诗里写到了头脑的三个方面：广度、深度和重量。但她并不是在客观地解析头脑，而是在自由的想象力中恢复头脑的神秘性。头脑比天空辽阔，比海洋更深，具有广博的包容性和开放性，而且与上帝具有相同的重量。“头脑，和上帝相等”（The Brain is just the weight of God）这句译得并不准确，直译应是“头脑正好是上帝的重量”或者意译为“头脑与上帝具有相同的重量”。然而，头脑与上帝又有区别，就像音节不同于音响。头脑只是上帝的显现物，这就显示了诗人拥有在现代科学之外不一样的视野和目光。正是这样看待世界的视野和目光才能安顿我们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