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忠于那亲爱的名字……”

埃利蒂斯

我永远忠于那亲爱的名字

在那棵橄榄树的荫蔽中

在大海毕生的咆哮里

那些向我扔石头的人不再活着了

我用他们的石子砌一个喷泉

妙龄的姑娘们来到泉边

她们的嘴唇从黎明往下凑

她们的秀发远远地向未来飘展

燕子来了，这些风的幼婴

它们饮啊，它们飞啊，让生命继续前进

对梦的威胁也变成了一个梦

痛苦绕过幸福的海岬

蓝天胸中什么声音也不曾消隐

不死的海啊，请告诉我你耳语些什么

我清早来到你早晨的喷口

在你的爱出现之处，那山顶上

我看见喷着星星的夜的意志

那咬着大地嫩枝的白昼的劲头

我见过生活草地上的一千支野百合

真实之风中的一千个孩子

那些漂亮而坚强的孩子，他们满脸和乐

还知道怎样凝望远远的地平线

当音乐将那些岛屿举起的时候

我刻下那亲爱的名字

在老橄榄树的荫蔽中

在大海终生的咆哮里

（李野光译）

［诗人简介］埃利蒂斯（1911－1996），希腊诗人。生于伊拉克利翁，1914年随父母移居雅典。他于1935年开始发表诗歌，早期出版诗集有《方向》《初升的太阳》《献给在阿尔巴尼亚阵亡的少尉的颂歌和挽歌》和《善神来到狼谷》等。战后曾在巴黎居住，并访问了美国和苏联，然后回到希腊。1948－1959年写出了长篇抒情组诗《神圣颂》。1979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由于“埃利蒂斯从源远流长的希腊传统中汲取营养，以强烈的感情和敏锐的智力，展示了现代人为争取自由和从事创造性活动而进行的斗争。”他纯熟地运用超现实主义等现代创作手法，与希腊的现实生活和文化传统相结合，创造出了一种崭新的诗歌语言，被誉为“新希腊诗派之父”。

赏　析

法国超现实主义诗人艾吕雅写过一个关于名字的诗句：“我活在世上是为了认识你，/为了叫你的名字：自由。”当然，艾吕雅所谓的名字是“自由”，而埃利蒂斯诗中的“名字”则是“希腊”，或者“爱琴海”，具体所指，诗中并没有明说。

埃利蒂斯18岁初读艾吕雅的超现实主义诗作，便为之倾倒。多年后，他这样评价艾吕雅：“梦，自由的写作，潜意识的解放，全能的想象，不受美学和伦理的束缚，所有这些使得他能够以实际生活中全部的神圣乐趣，同时以真正的诗之瞬间的浑身‘震颤’，来描绘世界的美景。”埃利蒂斯的诗中回荡着古希腊橄榄林的窸窣声和爱琴海的涛声，或者说，他是在用超现实主义等艺术手段激活希腊的日常现实：它的天空、森林、海洋、山峦、岛屿和生活于其中的人们。他在诺奖演说中声称“要为光明和清澈发言”，这就是他所理解的诗歌的品质和希腊的本质。我们在这首诗里可以看到“橄榄树的荫蔽”“大海毕生的咆哮”“风的幼婴”（燕子）“幸福的海岬”“蓝天”“不死的海”，这些本质的希腊景象。整首诗充满了对希腊的爱，以及通过别致的现代诗歌手段说出这种爱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