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从来都不浪费时间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他把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潜心研究具有科研意义的工作上,而不会去费尽心思地回忆那些无关紧要的没有任何科学价值的事情,可是我却恰恰相反,总是竭尽全力地要想起那次冒险航行的各种细节,虽然波利尼西亚和琦琦可能记得更清楚些,但是它们却无法用笔把这些用语言文字记录下来。
巨蛾明白了医生的示意后,接受了命令,马上就以最快的速度向上飞了起来。强劲的气流立刻迎面扑来,随之而来的空气阻力,像一只大手要把你从上面推下去。风声呼啸着从耳边飞过,隆隆声震得耳膜特别疼痛,我的全身都变得有些麻木,几乎失去了知觉。
现在,巨蛾把我们带到了完全没有空气的高度,而这段在我大脑的记忆里完全是模糊不清的,同样,医生也是如此。后来,就连那只来自月球的巨蛾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载着我们通过死亡带的。在这死亡带范围内,地球上的空气完全消失,月球的空气开始慢慢出现。
在穿越死亡带时,巨蛾的飞行受到了极大的干扰,速度变得越来越慢,最后慢到几乎无法前行,但是它却一直在努力使劲地拍打着那双巨大的翅膀,可是那样却根本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还是没能增加它向前飞行的动力,甚至连飞行保持最基本的平衡都是难上加难。接下来,我们在巨蛾的身上也几乎完全失去了平衡,大家都晕得非常厉害,在我那模糊的记忆里,大约有好几个小时都是在不停的翻滚中度过。那个时候,大家都在努力拼命地顾着一件事情——就是一定保证有足够的空气供我们呼吸。我们按着医生的叮嘱一直将鼻子探到花瓣里,并且尽量地保持着这个姿势,几乎都没怎么敢伸出头来向外张望。那个时候给我的感觉就是,地球变得越来越小,而月球却变得越来越大。
令我感到奇怪的另一件事情就是,我们几乎不用费什么力气就可以轻松地贴在巨蛾的身上了。
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也就只有安静地坐在巨蛾的身上,将鼻子伸到花瓣里努力地吸取着里面的花香,同时祈祷着一会儿情况会变得好起来。当时的那种感觉简直无法形容,可以这样说,那次是我一生中经历最难受的时刻。全身都是冷汗,头晕目眩,鼻子就像是打开的水龙头一样哗哗地往外流血不止,耳朵一直咕咕地响着,胃里像翻江倒海似的难受,我将双眼紧紧地闭上,感觉世界末日就要来临了似的。那种痛苦的状态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当时就想,宁愿马上死掉也不愿再受这样的折磨之苦了。
后来,这种情况终于有了好转,巨蛾盘旋了一阵之后,这个“月球载人器”也慢慢地变得平衡了,我终于敢睁开双眼。但是因为周围还是没有空气,所以我不能长时间地向下俯瞰。那种感觉是说不出来的难受,就像是有人用手同时堵住了你的嘴巴和鼻子,马上就要窒息,没了呼吸一样。我只能快速向外瞥上一眼,就又赶紧地把头深深地埋进月亮花里。我现在只知道目前的状况是,地球和月球的位置调换了,现在头上的位置变成了地球,而出现在脚下的却是月球。
此时,我们所处的环境中,空气仍然很稀薄,但是巨蛾飞行起来却越来越平稳了,也没有了颠簸和失控的现象。我暗自庆幸,心想连最危险的死亡带都闯过了,犹如过了鬼门关一样,接下来应该不会再有糟糕的事情发生了吧。没过多久,我们就呼吸到了月球上的空气,这在人类的历史上还是头一回。
我现在发觉在巨蛾浓而密的毛皮里待着变得更加舒适了,现在我睁开了眼睛开始想着身边的人,我不知道医生和琦琦他们都怎么样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巨蛾身体的哪个位置?所以我还不能和他们取得联系。
我现在开始慢慢感受到了月球的引力,但是它却远远比不上地球的引力那么强。因为月球的引力只是地球引力的六分之一。
不过,你们是体会不到被引力吸住时的感觉,很安全而且也很惬意。可以说是很享受吧。这和我们在通过死亡带时候的感觉简直是冰火两重天,那时的情况简直是糟糕到了极点,所有的东西都是分开的、排斥的,就像是到了生死关头,可怕极了。
这次的月球冒险之旅打破了我在地球上的时间和方向的概念。等到巨蛾飞行平衡之后,我与医生可以交流的时候,我向他询问我们这次旅行耗费了多长时间。医生对我说,在闯入死亡带的时候,他怀表的指针就停止了走动,可能是失去了地心引力的缘故,后来飞行到月球后,尽管月球的引力很小,但是却能够吸引带动怀表的指针。但是这种情况具体持续了多长时间,他也说不清楚。
医生对我说,要想知道时间到底过了多久,衡量它的最好的仪器就是我们自己的胃。通过死亡带后不长时间,我们就饿得不行了,头晕、眼花,又反胃。不过由于死亡带的影响,我们晕了好长时间,胃肠有饥饿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所以我们还是无法断定到底花去了多长时间。
医生一刻都没有闲着,他后来又计算了各种时间的亮光。他计算了地球是什么时间被太阳光照亮的,什么时间又变成黑暗的;还计算了月球是什么时间反射的阳光,什么时间变黑暗的……他又记录了很多页的笔记,不断反复地演算着。但是在我们穿过死亡带的时候,我们承受着生与死的考验,难受与痛苦折磨着我们,让我们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顾及其他的事情。所以也就谈不上观察什么亮光的变化。但是,唯一能够让我们确定的事情就是。地球引力消失的那一瞬间,医生随身携带的怀表指针也停止了走动,当出现月球引力的时候,医生的怀表又恢复了正常。因为月球的引力大大弱于地球的引力,怀表极有可能是遵循着另一种自然规律运行的。总而言之,这一切的计算称不上是科学和严谨的。
我们驶入月球轨道之后,随着巨蛾平稳飞行,空气也变得越来越充足,我的大脑也变得十分清醒。月球上的空气因子完全不同于地球上的。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在月球上,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是轻的,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这可能是因为月球上的空气含有丰富的氧气的缘故吧。
我的鼻子开始脱离大花不断地向四处眺望,我看到医生和琦琦他们也都精神了很多,后来我发现,只有波利尼西亚这只老鹦鹉在通过死亡带时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影响,对于它来说,可能就像是在半空中翻了个小跟头一样简单和平常。我在想,假如它受到过专业的训练,那么它一定能够判断出我们到底耗费了多长时间。但是波利尼西亚总是摆出一副唯我独尊、高人一等的姿态,对待别人的建议和意见总是不屑一顾 ,对于人类的科学实验和研究,在它的眼里就是一些既荒唐可笑又费神的事情。因为它认为医生所执着追求的那些科学研究,只不过是鸟类与生俱来的本领而已,根本没有研究的必要和价值所在,更无须这么兴师动众。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的身体还是没有得到很好的恢复,全身无力、四肢瘫软,各个关节和器官还没有完全地协调好。但是我和医生之间可以通过打手势进行沟通交流了。我们靠眼神和手势互相传递着增加勇气的信号,互相鼓励着示意告诉对方最危险,最糟糕的时刻已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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