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杜利特医生又一头扎进他的爱好——研究贝类语言中去了,而且再没什么可以中断他的研究,他孜孜不倦地工作了整整一夜。
午夜来临,我疲倦地歪在一张椅子上睡着了。大概凌晨两点,蹦波王子也趴在舵轮上沉沉地睡去。就这样“克鲁号”在海上随意漂流了足足五个小时。而杜利特医生完全沉浸在他的研究之中,一方面要尽快弄懂那只“胖奇特”的语言,另一方面也绞尽脑汁让“胖奇特”能听明白他说的话。
当我醒来睁开眼,明亮的天空上,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杜利特医生还站在监听水箱旁边凝神细听着,他疲惫的神态好像一只盯了一夜的猫头鹰,浑身都滴着水,可他脸上堆满了满意快活的笑容。
看我醒了,医生立即招呼道:
“啊,斯塔宾斯。我成功了!我找到了这只‘胖奇特’语言的诀窍。它的语言相当与众不同,和我掌握过的任何语言都没有共同点。唯一让我想到的——只有一点点相似——是古代希伯莱语。它不是贝类生物,不过弄懂了它的语言也就向贝类语言那个方向迈进了一大步。接下来,你马上拿一支铅笔和一个新记事本,把下面我说的话全部记下来。这条‘胖奇特’已经答应把它的故事说给我听。到时候我再用英语复述出来,而你就马上记录下来。你准备好了吗?”
杜利特医生再次把一只耳朵探进水里,他开始讲,我就开始记录。下面就是“胖奇特”所讲的它的历险记——一年零一个月的故事:
“我出生在美洲南部靠近智利海岸的一片海域。我家是个大家庭,有两千五百一十口。但是,在我们的父母离开之后,一伙鲸鱼追得我们四处逃散,这样,我们这个家也就四分五裂了。我最亲爱的姐姐格丽帕保护着我,让我幸免于难。在我众多的兄弟姐妹中,她对我最好。我们九死一生,最终逃过一劫。正常来说,想摆脱鲸鱼并非难事,只要你善于‘闪躲’,也就是突然转向,就很容易摆脱鲸鱼的追杀了。可是,追在我和格丽帕后面的那个家伙非常卑鄙,每当我们找个石头或其他什么东西躲起来的时候,那条鲸鱼就追过来在我们周围游来游去,找遍每个能容我们藏身的角落,直到发现我和姐姐为止。我可从来没遇到过这么顽固的家伙!
“最终,我们还是摆脱了它。可我们不知不觉已经沿着美洲西海岸朝北跑了几百里。但是我们太倒霉了,刚刚摆脱了大鲸鱼,还没等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喘口气呢,就发现又有一大家子慌慌张张地从对面逃窜过来,一边逃一边大喊:‘快跑哇!逃命啊!大角鲨来了!’
“你知道的,大角鲨最喜欢我们‘胖奇特’了。 我们是它们最爱吃的食物,所以我们一向远离深海。另外,大角鲨是最难缠的,很难甩掉它们。它们的速度飞快,而且十分狡猾,比鲸鱼更难对付。因此我和姐姐不得不跳起身接着再跑。
“我们跑哇跑,一口气又跑了上百里路,回头一看,那条角鲨还是越来越近。我和姐姐只好钻进了美国西岸的一个港口。我们躲在那儿,祈祷着那条角鲨不要再追来。还好,它没有看到我们拐进港口,一路向北追去了。后来,我们再也没见过那条可恶的角鲨,啊,我是多么希望它被冻死在北冰洋里!
“但是,正像我刚才说的,那天我们简直倒霉透了,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儿,就在我们轻快地绕着停泊在港口的大船转悠时,我看到一点橘皮——橘皮对我们来说,是最美味的食物了。可是‘砰’我们就被一张网给罩在里面了。
“我们拼命挣扎,可是无济于事,那张网很密、很结实,我们连蹦带跳地努力往外钻,最后还是被人从船的一侧高高挂起,然后堆放在甲板上,当时正是中午时分,我们被正午的阳光晒得皮焦肉燥的。
“后来,来了两个长满胡子的老头,戴上眼镜,蹲下身看我们,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还有一些幼小的鳕鱼和我们一起被捕上来,它们被两个老头扔回了大海,但是我和姐姐在他们眼里好像特别珍贵。他们十分小心地把我们装进一个大罐子里,上了岸,又把我们带到一间大房子里,从那个大罐子里将我们挪进装满水的玻璃箱。这房子就建在港口边上,有海水被引进来,流进大玻璃箱里,这样我们可以顺畅地呼吸了。当然,我们以前从来没见过玻璃墙,更没在那里待过。一开始,我们拼命地想办法从玻璃墙游出去,最后只是把鼻子碰得生疼。
“接下来是一个又一个无聊的日子,那里太沉闷了,尽管那里的人对我们的照料非常周到。那两个老头一天来两次,检查一下给我们吃得适不适当,光线够不够,水温有没有过高或过低。但是,那种生活是多么枯燥无味呀!这间房子的大门总是在固定的时间打开,让城里那些没事可干的闲人来对着我们看了又看。房间的墙边还堆放着好几个大水箱,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鱼。一群群的人就从这个水箱到另一个水箱,透过玻璃看我们。看我们的时候,人们都张着嘴,傻乎乎的,活像傻瓜比目鱼!把我们看得烦躁极了,我们也常常对着他们张着嘴,可他们反而更高兴地傻乐。
“一天姐姐对我说:‘小弟呀,逮我们的这些生物,你认为他们会说话吗?’
“我说:‘肯定会,你难道没注意到他们的嘴唇一直一张一合地动吗?有时整张脸在动,有时还靠手势交流。只要他们走近水箱,我们就能听到他们说的,你听!’
“这时,一个块头比一般人大的女士,把她的鼻子贴在玻璃上,指着我对她身后的孩子说:‘Oh, look , here's a queer one ! (快看,那是稀有鱼种!)’因为他们看到我们的时候总会说这句话,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以为他们只会说这一句话。为了消磨时间,我们都记住了这句话。‘Oh, look , here's a queer one !’ 不过,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一点儿都不懂。可是,另外几句话我们弄懂了,甚至从他们的交谈中认识了几个字。房间的墙上有好多大牌子,我们看到有值班的人经常很生气地制止人们从口中往地上吐东西,或吐出烟雾,并让他们看墙上的牌子,还大声地读出声,于是我们就明白了那些牌子上的字。‘No smoking !’是‘请勿吸烟’;‘Don't spit !’ 是‘不要随地吐痰’。到了傍晚,当游人们离开后,总是那个拖着一条木头假腿的老头儿,用一把扫帚清理地上的花生壳。每晚他在扫地的时候,总是哼着同一支小调。那个调我们都很喜欢,于是我们也用心地学会了,还以为哼曲子也是他们语言的一部分呢。
“就这样,我们在那个糟糕的地方一待就是一年。有时候一批新的鱼被放进另一个水箱里,而另一批老的鱼儿被带走。我们以为只是关在那儿一阵子,等人们看够了,总有一天我们也会被带走,重回大海吧。可是一个月又一个月过去了,我们依然待在那个玻璃的监牢里,我们越来越难过,到后来,不想说话也不想动弹。
“一天,大房子里一下子来了很多人,突然,有一个脸色发红的女人,因为气温过高而晕倒了,人们都惊慌得乱作一团。在我看来,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他们在她脸上泼了凉水,又把她抬到院子里呼吸新鲜空气。
“这件事给了我灵感,我想出一个大胆的念头。我转向可怜的姐姐格丽帕,她看上去很纠结,躲在这所监牢底部一块石头后面,为得是避开一群挤在玻璃旁叽叽喳喳的蠢小孩的注视,我叫她:‘姐姐,如果我们装病,你说他们会不会把我们从这个穿不过去的玻璃箱里弄出去呢?’
“‘小弟呀,就算他们这样做了,也极有可能被扔进垃圾堆。在那里我们会被太阳直接晒死。’姐姐格丽帕疲倦地说。
“‘可是,他们为什么在外面制造垃圾堆呢?港口近在咫尺,多方便呀。我们刚进来的那天,我就看到有人往海里扔垃圾。要是他们把我们扔进海里,那我们就可以重归故里了。’
“‘大海!’可怜的格丽帕姐姐嘴里念叨着,那双原本很漂亮的大眼睛露出迷茫的神情。我知道,大海对于她来说像是一个遥远的梦!‘哎呀,小弟,你说我们有机会再回大海自由畅游吗?每个夜晚我都在这充满怪味的水牢里睁着眼睛盼天亮,耳边总会响起大海那澎湃而真诚的声音。我真想回到大海里去呀!让我再次拥抱大海吧!从大西洋的一个波浪跳到另一个波浪,在信风激起的白色浪花中大笑着,跌进打着漩涡的草绿色浪底。在夏日黄昏和小鱼、小虾们嬉闹,漫天的晚霞把海面映照得粉红。在无风无浪的静谧午后,自在地浮在水面上,尽情享受阳光带来的日光浴。在印度洋深处森林一样的海草间漫步,寻找美味的泡泡球。到美洲大陆海底的珊瑚城堡里捉迷藏,欣赏那珍珠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到南海花园的海葵草原去野餐,那是一望无际的淡蓝浅灰的海水啊!到墨西哥湾海底富有弹性的海绵床上翻筋斗;到那些寂静海底的百年沉船上四处探险;到了冬天的夜晚,当强劲的东北风在海上掀起巨浪的时候,起劲地跑啊跑,逃离那刺骨的寒冷,沉入到温暖的大海深处。我们还可以借助海鳗的光,到海底洞穴里去见亲朋好友,跟它们谈天说地 …… 小弟,我们和它们一起谈论大海里的邻里趣事…… 啊!’
“说到这里,姐姐就崩溃了,哽咽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说:‘好了,好了!别说了,你这么一说害得我都得相思病了。那我们装病,或者我们干脆装死,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好不好?就算他们把我们扔到垃圾堆上晒成鱼干儿,也比整天待在这臭气熏天的监牢里要好,你说是不是?你愿意和我冒这个险吗?’
“姐姐叫道:‘我愿意,乐意至极!’
“于是,第二天一早,工作人员就发现有两条‘胖奇特’已经漂浮在大水箱的水面上,身体都僵直了——死了!我们装死装得很逼真——其实我自己感觉还好。工作人员即刻跑到那些戴眼镜的长胡子老头儿那里汇报情况。他们匆匆赶来,看到我们的‘死样儿’,伤心难过地用手把我们小心翼翼地拿出水面,放在温布上。下面是最难过的关口,如果你是鱼就会知道,离开水,你得不停地扇动嘴唇来呼吸空气,即便如此,也不会坚持很久。而这段时间我们不得不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像棍子一样僵硬,只能偶尔利用半张嘴偷偷地换气。
“噢,那些长胡子老头儿把我们俩放在那里,一会儿戳,一会儿捏,一会儿又挤压,我以为他们没完没了呢!就在他们转身去探讨什么的时候,一只该死的猫趁没人注意,跳上桌子,差点把我们当点心吃掉。幸好那些老头儿及时发现,吆喝着把它赶走了。啊哈,我们还要趁着那些人背过身不会注意我们的时候,赶紧狠狠地吸一大口气,否则,我们早就窒息了。我想偷偷地鼓励格丽帕勇敢些,坚持就是胜利,可是,在没有水的地方我根本就说不出一个字来。你知道,大多数鱼一离开水,就既不能说也不能听了,我们完全没办法交谈。
“后来,我们实在憋不住了,正要换口气儿,索性暴露自己的时候,其中一个老头儿遗憾地摇了摇头,拎着我们就往建筑外面走去。
“我心想:关键时刻到了,我们的命运就在这几秒钟,是重归大海还是去垃圾桶?
“一到外边,下面发生的事情可把我们吓得魂飞魄散。老头儿拎着我们朝院子另一边墙根放着垃圾桶的地方走过去!完了,完了……就在此时,一个满脸脏兮兮的人赶着马车来了,快速地把垃圾桶装上车飞也似的跑了。
“那个老头儿停下脚步,四处张望,想再找个合适的地方把我们扔掉。他先是想把我们直接扔在地上,也许是怕把院子弄脏,因此没这么做。我们吓得快断气儿了!老头儿走出院子,出了大门我们真的绝望了,因为他好像要把我们扔进附近的一个臭水沟里。可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一个身穿钉着银色扣子的蓝制服的大块头男人走过来制止了他。显然,从那个大块头讲的一通话,还有他手里一直挥动着的短棍子来看,把死鱼扔在大街上是违背城市管理规定的。总的来说,那天我们真够幸运的。
“最后,令我们欣慰的是,那老头儿转身朝码头方向走去了。他走得特别慢,嘴里叨叨咕咕的,还不时用眼角瞟着那蓝制服的动静。我恨不得朝他的手咬一口,好让他加快速度。我和格丽帕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老头儿终于走到海堤上,伤心地最后看了我们一眼,然后把我们扔进海里。
“当海水没过头顶,遍布全身的那一刻,我们感到舒服极了,这种感觉从来没体会过。我们尾巴一摆,生命又重新回到我们身上。我们这一活过来,把那老头儿吓了一跳,他脚下一滑也跟着我们跌进海里,差一点儿就砸到我们头顶上了。后来我们看到他被一个水手用一根拖船用的钩蒿救上了岸。随后,蓝制服走过来揪住他的领子把他带走了,同时嘴里滔滔不绝地教训着他。看来往海里扔死鱼也违反城市管理规定。
“我们还管什么规定不规定的,更没心思管那个老人家会惹了什么麻烦,怎么样?我们自由了!我们高兴得上蹿下跳,前翻后仰,左摇右摆,疯狂地扭个不停,欢呼着,快乐地高喊着……并以最快的速度游向大海,游回阔别已久的家。
“这就是我全部的经历了。那么现在,践行我们的承诺——我为你解答所有你想知道的有关大海的问题,而你一问完,立刻就放我回归大海。”
下面就是杜利特医生和那条“胖奇特”之间的所有对话。
杜利特医生:“人类目前所知道的海洋之中最深的地方是内罗海渊——太平洋上关岛附近的那个,请问,是否还有比那里更深的地方?”
“胖奇特”:“啊!当然有!亚马孙河入海口那个地方就比那个地方深得多。不过那个地方不大,也很难找到。我们把那个地方称作‘大深洞’。另外,在南极的深海也有一个。”
杜利特医生:“你会讲贝类语言吗?任何哪一种都可以。”
“胖奇特”:“不,一个字也不会,因为我们鱼类从不和贝类打交道,我们认为贝类是低等生物。”
杜利特医生:“要是你在它们身边的话,你能听到它们之间有交流吗?我的意思是说,虽然你听不懂它们说些什么,但能听到它们发出的声音吗?”
“胖奇特”:“只有那些大个头能发出声音,贝类的声音实在太微弱了,除了它们自己种族,其他种族的很难听到。但个头大一些的就好点儿,它们会发出一种低沉的嗡声,就像石头敲击铁管发出的声响——当然没有那个声音洪亮。”
杜利特医生:“啊,我一直都想到海底深处去走走呢,能研究多少东西呀!可是你肯定知道,我们陆地上的生物,是不能在水下呼吸的,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帮帮我呢?”
“胖奇特”:“我认为,您最好设法逮住那只‘玻璃帝螺王’,这样的话,不管是下到深海,还是了解贝类,都不成问题了。可是,对您来说,这两个问题都同样难办。”
杜利特医生:“你说的那个‘玻璃帝螺王’是谁?或者是什么东西?”
“胖奇特”:“它是一只体形庞大的大海螺,是田螺家族的一种。它的外壳像个大房子,它的声音倒是十分洪亮,虽然它开口的时候很少。它可以到达大海的任意角落,包括那些最深的地方,因为它根本不怕海里的任何生物。它的外壳是最透明的珍珠贝,里里外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可它同时也很结实。如果它钻出壳来的话,它会把空壳子背在自己的背上。那个空壳子里面大得很咧!一辆两匹马拉的车在里面跑都绰绰有余。如果它出远门,就把吃的用的东西都存放在里面。”
杜利特医生:“那正是我要找的,它可以用它的外壳带上我和我的助手,我们就可以安全地观察海洋深处。你能帮助我们寻到那只帝螺王吗?”
“胖奇特”:“哎哟,我可办不到!如果我能的话我一定不会推辞的,但它不是一般的鱼能见到的,因为他就住在那个‘大深洞’的最里面,很少出来。而那个‘大深洞’里面,水流湍急,像我们这样身子骨的鱼都不敢去。”
杜利特医生:“哦,真叫人失望。那海里这个种类的海螺多不多?”
“胖奇特”:“不多,事实上它是现存的唯一的一只了,自从很久很久以前它的第二任太太去世后,它就是世上最后一只巨型海螺了。说起来它也算是远古时代祖师爷辈的了,那个时代鲸鱼还生活在陆地上呢!它至少有七千多岁了。”
杜利特医生:“上帝啊,我太想见见它了,它一定有很多有趣的事可以告诉我!”
“胖奇特”:“请问,您还有别的问题要问吗?您这水箱里的水太热了,弄得我很不舒服,若承蒙您允许,我想尽快回到大海里去。”
杜利特医生:“对不起,再问一件事,1492年克里斯托夫·哥伦布横渡大西洋的时候,把他的两本日记分别密封在桶中,扔进了大海。可是其中一本一直没有找到,肯定还在海底。我很想知道它在哪里,我想收藏它。你知道它的下落吗?”
“胖奇特”:“嗯,知道哇!它也在那个‘大深洞’里面。那个桶沉下去的时候被一股巨浪卷着向北漂,沿着叫作‘奥利洛克斜坡’的地方往下滑,最后骨碌碌地掉进了那个‘大深洞’。如果它在海底别的地方我肯定能帮到你,但是那儿可不行啊!”
杜利特医生:“好了,就这些吧。我真舍不得放你回去,因为你走后,我一定会想起一大堆别的问题来,再想问,就没办法了。哎,可我必须要遵守承诺。那么,走之前,你想不想吃些什么?天很冷,你要不要吃些碎饼干?”
“胖奇特”:“不了,谢谢!我不想再耽搁了,我现在最想要的是回到新鲜的海水里。”
杜利特医生:“真心的感谢你,你给了我这么多丰富的信息,这些对我很有用,也谢谢你如此的耐心。”
“胖奇特”:“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呀!能为闻名遐迩的约翰·杜利特医生效劳,我荣幸之极。您肯定还不知道,您的大名在有修养的鱼类家族中已经是家喻户晓了。好了,再见!也祝您心想事成,早日达成心愿!”
只见杜利特医生把那个监听水箱抱到舷窗前,打开窗户,把里面的“胖奇特”连鱼带水都倒进了大海。当外面传来一声轻微的浪花溅起的声音后,他喃喃地说了句“再见”。
我把铅笔丢到桌上,靠到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的手指写得都抽筋了好几次了,以至于我都担心以后我再也写不了字了。好在我夜里还好好地睡了一觉。可医生呢?可怜的他到现在困得连把大水箱放回原位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见他“扑通”倒在椅子上,眼睛一合,就打起了呼噜。
这时,只听到外面的波利正生气地抓门,我起身走过去把门打开。
它一进来就大发雷霆。吼道:
“干得真不赖,小伙子们!这算哪门子航海?上面呢,那个黑家伙趴在舵轮上呼呼大睡;下面呢,医生就在这儿呼呼大睡;你呢,就弄支铅笔在本上画呀画的。是不是打算让这船自己跑到巴西海岸去?我们现在就像个空瓶子在海上打转玩儿!而且我们已经耽搁一个星期了!你们这些家伙怎么啦!”
它的火气大得惊人,而且越说越来劲,最后都破音了,变成了尖叫。可是,就这样也没把医生吵醒。
我小心地把铅笔和记事本放进抽屉里。随后,我去了甲板,开始负责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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