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们就从海路出发到小岛的另一端,向帕可加哥拉斯部落所在的村落进发。由于乘坐的是速度较慢的独木舟,我们这段旅程整整花了二十五个小时。而到了帕可加哥拉斯部落我们也没多待,事情办完立刻就返程了。
当医生奋不顾身地投入保卫布普斯帕特尔的大战时,我头一回看到他动了真怒。他这个人轻易不会动怒,可一旦爆发,火气也轻易不能平息。
我们坐独木舟去的路上,他一刻不停地骂着卑鄙的帕可加哥拉斯人,说他们之所以发动战争,前来攻击友好的布普斯帕特尔人,只是因为他们懒得要命,不好好种地,只想着抢夺别人的收成!一直到进了帕可加哥拉斯部落,他还余怒未消。
这次长箭没有和我们一起来。他受了伤,身体还很虚弱。不过,杜利特医生凭借在语言方面的天赋,已经熟悉印第安土语了。所以陪同我们的只有六个布普斯帕特尔人,一路上他们负责驾舟。其中的一个男孩,已经学了一些英语。现在他和杜利特医生告诉了在村口等着的帕可加哥拉斯人我们的来意。我们发现这些帕可加哥拉斯人,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在村子外面的山头上,黑压压地落满了红喙黑鹦鹉,它们严阵以待地等候波利一声令下,再次冲击敌人。
下了独木舟,我们走上中心大街,来到他们首领居住的宫殿。一路上村民们站在街道两旁,服服帖帖地恭候我们来临,我和蹦波忍不住地偷笑着。而小个子、胖墩墩又气鼓鼓的杜利特医生,昂首挺胸,阔步走在我们前面。在通往宫殿大门的台阶下方,酋长正带着一群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等候在那里,他们脸上挂着谦恭的笑容,纷纷伸出手想要和医生握手。然而,医生不理那些人,走上台阶,走到宫殿门前,转过身来,用清晰、坚定的声音对部落的人们发表了一番演讲。
我从来没听到过这样的演讲,我也相信以后也再不会有这样的演讲了。首先他用懦夫、懒汉、小偷、游手好闲的家伙、没出息的废物、欺凌弱小的恶霸以及如此种种的头衔来向他们致敬!接着还说他正在真诚地考虑,是不是该让黑鹦鹉把他们这些专门侵略别人的强盗赶到海里喂鱼,以保证这块美丽的土地永享和平。听到这,酋长立刻带领着全体村民跪地恳求宽恕,大声保证只要能签订和平协议,他们愿意答应医生所有的条件。
然后,杜利特医生要求他们部落里的一个记事员,按照杜利特医生的口述,把和平条约的条款全都刻在帕可加哥拉斯酋长那座宫殿的石头墙上。这就是后来著名的《黑鹦鹉和平协议》。而且,与其他的和平条约不同的是,这些条款至今还留在那里。
刻完这个内容丰富的协议,那个记事员已经累得筋疲力尽。这个浩大的工程完成之后,一大半的宫墙上刻满了图形文字,颜料用了五十多罐。总体来说,它的大概意思就是:从今以后,两个部落绝对不允许发动战争;两个部落都郑重起誓,不管何时受到灾害或发生饥荒的时候,都要互相帮助,共度难关。
帕可加哥拉斯人当然很乐意接受这个条约。看到杜利特医生怒气冲冲的脸,他们原本以为医生至少要剁掉几百个人的脑袋,或者把他们都抓回去当一辈子奴隶才肯作罢。
然而,看到医生如此和善地对待他们,原来隐藏在他们心中的恐惧一下子成了无尽的崇拜。当杜利特医生结束演讲,漫步走下台阶,准备回到独木舟上时,那群大人物们全都五体投地,在他脚下苦苦哀求道:
“神一样的人啊,请留下来吧!帕可加哥拉斯家族的所有财富、大山中的所有金矿、大海里的所有珍珠,只要是我们找得到的,全都属于您!请您留下来!您无尽的智慧将指引我们的族人走向繁荣与和平!”
杜利特医生伸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他威严地说:
“没有人愿意做帕可加哥拉斯部落的客人,除非今后你们用实际行动证明你们是善良诚实的部落。请严格遵守和平协议的内容吧,那么你们当中一定会产生优秀的带头人,他会带你们走上繁荣之路的!告辞!”
说完,医生转过身,大踏步地向独木舟走去。蹦波、同行的布普斯帕特尔人,还有我,紧紧地跟在他身后,心里升腾起无比的自豪和钦佩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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