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戴着王冠的杜利特医生端坐在海岸上,像极了十一世纪挪威伟大的国王克鲁特。在一个小时的时间里,那两只海豚来来去去不停地把海里能请到的各种动物都请来了,看看它们能不能帮上忙。
所有这些海生动物们最终的结论是:除了那些贝类自己,似乎再没有哪个会讲贝类语言了。好在后来,海豚们找过来一只老海胆,它小圆球一样的身上长满了胡须类的东西,看起来好玩儿极了。它说它虽然一句贝类语言也不会说,可在它年轻的时候倒是学了点儿海星语,应该可以和帝螺王交流。这个老海胆的出现给我们带来了一丝希望。虽然不足以让大家欣喜若狂,但总的来说也算比较靠谱了。让这只老海胆先留下来,海豚们又去找海星了。
由于这一带海星很多,所以一会儿工夫就找来一只。我们借助老海胆的翻译,问了海星一些问题。这只海星看上去呆头呆脑的,但它还是很愿意帮忙,经过一番耐心的交流,我们高兴地发现它还真能说一点儿贝类语言!
杜利特医生和我们满怀希望地登上了独木舟,海豚、海星和海胆则在我们旁边游着,我们轻轻划着独木舟,慢慢地接近玻璃大帝螺。
接下来的对话,是我所经历过的最奇特的一次对话。由海星负责向玻璃大帝螺提出问题,大海螺回答了以后,海星再翻译给海胆,而海胆则翻译给海豚,最后由海豚翻译给杜利特医生。
就是用这种方法,我们得到了很多宝贵资料,大部分是动物界在远古时期所发生的事。可惜的是大海螺长篇大论的演讲过程中,很多生动详细的词语都漏掉了。主要是由于那只海星笨嘴拙舌的,而且,那些话经过了几次翻译之后,难免会走样。
玻璃大帝螺说话的时候,杜利特医生和我就把耳朵贴在它外面的背壳上,这样我们就能清楚地听到它说话的声音了,那声音低沉浑厚得像撞击铜钟发出的声音一样,和“胖奇特”描述的一模一样。当然它说的语言我们一个字也听不懂,可医生还是很欣慰,因为贝类通常很少说话的,此刻能这样零距离地听到这么一大串儿贝类语言,是他盼望已久的机会。又过了一会儿,通过那三个翻译官不停地重复其中的一些词语短句,医生开始自己把这些词句累加在一起。大家都知道,医生本身就通晓几种鱼类语言,这对他的帮助很大。在他这样反复练习之后,他从小舟上探下身子,把脑袋伸进水里,开始和帝螺王直接交谈了。
他们俩的交谈费时又费力。用了好几个小时,杜利特医生总算取得了点儿成果。不过,通过他脸上表露出来的喜悦,我知道,他已经有了更大的收获。
太阳开始西沉,傍晚的凉风从岸边吹过来,飒飒作响。杜利特医生终于停止了交谈,回过头来对我说:
“斯塔宾斯,我说服了玻璃大帝螺移驾到海滩上找个干一点的地方歇息,我给它检查一下尾巴上的伤。你回城里一趟,告诉工人们,今天剧院的活儿可以休息了。然后再去王宫把我的药箱拿来。我记得就放在会见室的王座下面了。”
我应声准备回去,波利小声对我说:
“记住,小伙子,对任何人都不能提及此事,要是有人问,你就闭口不答,假装牙疼或什么的。”
我取药的过程很顺利,当我转回来的时候,玻璃大帝螺已经趴在岸上软软的海滩上了。海滩上的它又高又大!看着它高高地耸立在那儿,我完全理解过去的水手们为什么管它叫“海蛇”了。它果真是个庞然大物,可又是多么优雅美丽的生物啊!杜利特医生正在检查它尾巴上的一个大肿块。
杜利特医生从药箱里拿出一大瓶药膏,并开始往上面涂抹。接着他把药箱里的绷带全部拿出来进行包扎。虽然全部用上了,可是连一半儿尾巴都没缠上。而医生说必须绑得牢牢的,所以我又跑了一趟王宫,把皇家衣柜里的所有床单都拿来了。我和波利把它们撕成一条条的丝带。最后,在一番努力之下,那条大尾巴终于包扎好了。
经过医生如此精心的治疗,玻璃大帝螺似乎非常满意,它放松了身子,慵懒地趴在地上,看上去很惬意。它背上的壳是空的,像极了玻璃,透过它的壳可以清晰地看到对面的棕榈树。
医生看着时间不早了,他对我说:
“应该留一个人在这里陪它过夜,就让蹦波做这事儿吧,反正他已经睡了一天了。玻璃大帝螺尾部扭伤得很严重,它可能无法入睡,一定希望有人陪着它。不过用不了几天的工夫它就会好起来的。要不是我太忙,我真想亲自来陪陪它。要是我能来跟它做伴多好!唉!我还有好多的事情要和它谈呢!”
我们开始收拾准备回城,这时波利开口说话了:
“我说医生,你该休个假了。当国王每过一阵子都要来个休假,没有一个例外的。比如咱们英国的查尔斯国王,你知道吗?他整天在休假,当然那个时候你还没出生。虽然,他算不上你所说的模范国王,但那又有什么呢,他的名气还是大得出奇!每个人都喜欢他,就连皇宫鱼池里的那些锦鲤都喜欢他。作为一个人人喜欢的国王,我还是有一件事要反对的,那就是他不该把那些小狗改名叫‘查尔斯王犬’,天知道那些小狗多愚蠢,还赶时髦。对于查尔斯国王有一大堆的故事,照我看这是他做得最糟糕的事了。这些都是题外话了。总之,就像我说的,国王一定要有休假。而你,自从当了国王以后,我还从来没见你休过假呢,你现在就休,行吗?”
“是呀,你提醒我了,我从没休过假呢。”医生说。
“那么好吧,你听我的,从现在开始,你回王宫就立即发布皇家通告,说出于健康考虑,你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去民间出巡。而且,不需要任何的仆人随从,明白吗?就像一个普通人,这叫微服私访,专指国王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当国王的都这么干,这是他们能够放松心情、愉快生活的唯一办法。而你呢,这一个星期就可以天天在海滩上和这只大海螺聊天了!对,我们就这么办,怎么样?”
“这是我最希望的了,听起来真诱人。可是有新剧院要建,而木匠们还没学会怎么把椽子架上去,我得教他们。还有,那些小孩儿,这些当地的妈妈们太无知了。”医生想了想说。
“啊!天呐,又是剧院,又是小孩儿!剧院可以停工等一个星期。小孩儿嘛,也就是肚子疼,你以为在你来这里之前他们是怎么长大的?听天由命!别找那么多理由没完没了地忙,休假吧,你需要休息!”波利气冲冲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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