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有事到谢雷的病房里找他。这时娜佳也走了进来。
娜佳是一名护士。新来的。
莉娜·彼得罗芙娜说我们应该叫她“娜杰日塔·伊拉里奥诺夫娜”。尤尔卡立刻说,“伊拉里奥诺夫娜”这个名字很傻。而谢雷说,这个名字一点都不傻,如果尤尔卡再说傻,他就会给尤尔卡的眼睛一拳。而我说,我会给他的另外一只眼睛一拳。
但娜佳说,叫她娜佳就可以了。她还不是太老,二十五岁左右,唔,差不多吧。
她走进病房,叫道:“梅什金和戈什金!”
谢雷听见后就把脸埋在枕头里哼哼大笑。他笑起来就是这样的。如果他在枕头里轻声地笑,听上去就像在哭一样。但如果笑得很大声——就像小猪在哼哼叫。谢雷笑得特别大声。
“我的姓,”我有点生气地说,“喀什金。应该发‘啊’的音。而他的姓,”我指着正在哼哼大笑的谢雷的背说,“他真正的姓是‘梅什金-小猪科夫!’”
谢雷哼哼笑得更厉害了,整张床都在晃动。
“噢,对不起,请原谅,‘啊’开头的喀什金!”娜佳笑着说道,“这儿的字写得太潦草了。”
这话说得没错。我们去照X光时,想看看自己的病历本——一个字都不认得!
“你们能走吗?”娜佳问。
“我们能跑。”我答道。
谢雷已经没力气再哼哼笑了,只不过还埋在枕头里吱吱地笑着。谢雷很容易就能被逗笑,一旦他笑起来,就很难让他打住。
“那跟我走一趟吧,能跑的人,”娜佳说,“你们得去做个心电图检查。”
嗯,没错。心电图,它的全称是电子……什么什么的,关于心脏的。
昨晚我的主治医生瓦西里·瓦西里伊奇对我说,不久后他要给我做一场手术,并让我今天去做心电图检查。我问他:“可是我为什么要做心脏检查?我的心脏很好啊!”他说:“我相信你。但心电图检查你还是得去做。万一你在我的手术台上死了,我就没钱了。到时候哪有钱埋你呢?”瓦西里·瓦西里伊奇——他很有趣,也是个明白人。
但为什么谢雷也要做,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也是为了钱吧。
于是我们出发前往心电图室。
心电图室在新楼。我们以为娜佳会带我们坐电梯上楼,然后走过道去新楼。但她却让电梯往下走。她想走室外的街道,因为天气很好,夏天嘛。
然而当我们就快走出大楼时,晴天结束了,开始下起雨来。
“唉,真扫兴!”娜佳说,“现在又得上楼去了!”
医院老楼的楼梯很长很宽。而老楼的电梯却很小,电梯门还是木制的。电梯门没什么特别的,很厚。我和谢雷有一次吵了起来——如果敌人用机关枪射击的话,可以躲在这个电梯门后挡子弹吗?我一直都觉得不可以。因为这是电梯,不是坦克。
我们站在一楼电梯口,等着电梯下来。
这时谢雷说:
“何必要上去?咱们走地下通道吧,两三步就到了!”
没错!怎么会是他第一个想出这个点子!走地道比走过道好玩多了。因为过道太普通了,而地下通道里有各种各样好玩的东西。例如,固定在圆网里的灯泡,就像施季里茨电影里的那样。
“走地道?”娜佳疑惑地说道,“一般来说是不允许的……”
不过她这是故意说给我们听的。这样我们就不会认为,她违反了什么东西。因为我们还小,还用不着知道这些。这些大人有时问题真多!
我和谢雷求娜佳带我们走地下通道。
幸运的是,木门电梯到第三层后停了很久。也许,胖胖的奥列格·斯捷潘诺维奇教授想和胖胖的阿尔门·苏里诺维奇教授一起乘电梯。但是他们的肚子实在是太大了!他们两个加起来是电梯的一百万倍。嗯,差不多吧。
于是我们就去走地道了。
我们才刚来到地道口,谢雷就开始了:“娜佳,你瞧!看到那儿的油漆了吗?你知道这是什么油漆吗?你以为是普通的油漆吗?哈哈!这可是军方专用秘密油漆。这种专用油漆还用在坦克身上,从飞机上看地面,根本发现不了涂了这种专用油漆的坦克!”
但我可不能说,谢雷在撒谎。
我们接着往前走。谢雷向我们展示和讲解那些顺着墙体延伸的各类管道。有的粗,有的细。这些秘密管道一直连通到最重要的导弹。如果敌人展开轰炸袭击,也不用担心,因为管道都藏在地下通道里。
关于管道的事是电话维修员因诺肯季·鲍里斯奇来我们这层楼修电话时告诉我们的。
当谢雷说是因诺肯季·鲍里斯奇告诉我们的时候,我偷偷笑了起来。因为我看见娜佳也在偷笑。因为因诺肯季·鲍里斯奇在我们楼层修电话时也到她那儿去了,也自然把管道的事告诉了她。
这时谢雷发现我们在偷笑,就不说话了。如果他还要不断重复地讲同一个故事的话,我就要考虑和他断绝关系了。
眼下我也能说句话了。
我们正好来到一扇大门前,我说:“你知道这是什么门吗?这扇门通往秘密实验室。那儿制造机密的东西。这些机密的东西包括,比方说,只要从滴壶里稍微挤出一滴溶液,很小的一滴,然后一百万个人就这样——咻!消失了。”
“一百万?”娜佳问。
“或者甚至是两百万。”我说,“太难计算了,你懂的。”
“我懂。”娜佳点了点头。
我们还经过一堆箱子。这是一堆木箱子,散发着很浓的木头的味道。箱子上缠着铁线,还盖着蓝色的印章。谢雷说这些箱子里装的是应急食品,万一出现战争,而且厨房也停止工作的话。我说,如果厨房在没有战争的情况下也能停止工作就更好了。娜佳也是这么说。我们异口同声地说。然后我和娜佳就笑了,因为这样说话很搞笑。
之后我们很快就走完了地道,来到了心电图室。可是那儿就只有装着普通灯泡的普通的走廊,不像地道里那样,没有任何有趣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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