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人类永远不会懂得狗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感知出一个生命的死亡,也许是视觉,也许是体温,也许是嗅觉。不论如何,巴利感知到了木屋旁的云杉树下不仅埋葬着皮埃罗,还有尼碧丝的母亲。
巴利仍在为尼碧丝的安危感到不安,在看到尼碧丝纵身跳入深渊后便一直惶恐不安。它仍旧抱有尼碧丝还活着的信念,始终相信自己终有一天会找到她,不管是在棚屋还是其他的什么地方。
自从昨天早上和尼碧丝一起吃过早饭后巴利一直没有进食,而要填饱肚子就得去捕猎,但这种天气真的很难找到食物。巴利走了三英里后终于发现了一只野兔,原来这只野兔掉进了皮埃罗之前设下的陷阱,巴利想都没想冲上去就是一顿猛吃。之后一直到黄昏时分,巴利都没缺过食物,巴利发现他们之前设的陷阱和罗网到现在都还有收获。
这是一个美丽而又寒冷的夜晚。吃饱后的巴利突然想到一件事——之前在他们一起设陷阱线路时,皮埃罗会每隔一段距离搭一个简易的木屋。也许尼碧丝会在那些小木屋里!
于是巴利有了新的期盼和希望。它开始起身沿着陷阱线路搜索每一个小屋,花了一夜时间找了十个这样的木屋,结果一无所获。而剩下的十五个木屋对巴利来说并不容易,因为前行方向的雪越来越厚,有些甚至会顶到巴利的腹部,而且如果再下雪,它很快就会被整个淹没了。
巴利有时会听到几声狼群发出的嚎叫,但这样的嚎叫不再对巴利有吸引力,相反巴利听到后会觉得很不爽,甚至有种憎恶感。每次听到这些狼嚎,它都会停下脚步仰天发出怒吼。
这天半夜,巴利来到了皮埃罗搭建的最后一个简易木屋。巴利站在小屋门口整整一分钟,一动不动,充满期待地竖起耳朵仔细倾听,然而它终究看到屋内一切都很冷清,没生火也没有声音,没有光也没有温度。它又一次失望了,同时感到自己是如此的孤独。巴利垂头丧气地倚靠在门边。它已经找遍了所有的屋子,走了整整二十五英里路,结果仍是一无所获。它累极了。
雪开始越下越大,巴利蹲坐在门口哀叫着。这叫声不再是像以前充满焦虑和心急,而是演变成了一种失望乃至绝望。巴利就这样面朝天空背靠门整整颤抖了半小时,它似乎还在想着尼碧丝是否会出现。不久后,钻进门口它刨好的一个雪坑中休息。就这样,它在不安中度过了这个夜晚。
随着第二天第一缕阳光的照射,巴利继续启程。但它不再像之前那样警惕,尾巴也低垂着。这副样子印第安人会称之为“落魄的狗”。巴利现在的确很落魄,不光是身体上,更主要是心理上。它之前寻找尼碧丝的那份热情现在正在消退,它不再期待尼碧丝的出现了。不知不觉它又走到了第二个之前来过的简易小屋,但是这一次,它不像上次那样积极地奔过去,而是慢吞吞地伴着一丝身体抽搐来到那儿。如今的它对陷阱线路上的那些陷阱比寻找尼碧丝要更感兴趣。它经过了皮埃罗以前布下的每一处陷阱和罗网。
一路上有许多野兔掉进了皮埃罗的陷阱里。因此巴利不用担心自己的肚子问题。随后它又来到了一处小屋。这次的它看上去没有那么失望,因为它现在本来就没抱什么期望。雪已经厚厚地覆盖了这个小屋,门口也积了有三英尺高的雪,窗户上也结满了冰霜。第二天它重新沿着陷阱线路走着,在每处陷阱里找寻食物吃,这是它决定返回小木屋的第三天。
它走得并不快,两天的时间里只走过了两个木屋,在第二个小屋里他足足待了三天,而在它最终到达烧毁的木屋时已经是第九天了。那里没有任何变化,木屋前的足印还是九天前巴利离开时留下的。
现在巴利对尼碧丝的寻找已经开始变成它日常固定的活动了,它在狗圈里住了一星期,且有两次在黄昏前去过崖边和那个棚屋。由于它天天往返这么一条路线,使得这条路看上去就像一条康庄大道一样。这条它走出的大道从木屋开始,一直延伸进森林到棚屋,并在棚屋边绕了个圈,再朝向崖边处延伸,一直延伸到峡谷边,峡谷边的这里曾是它和尼碧丝一起潜水过的地方,最后这条大道延伸返回到木屋。这就是巴利每天要走的固定路线,它就这么天天重复往返地走着。
突然在某一天巴利决定做出一些改变。它花了一整晚待在棚屋里睡,而不是像往常那样住在狗圈里。棚屋里的那两条毛毯就是它的床,这对它来说也好歹算是尼碧丝的一部分,而且由此整个冬天它都在棚屋里待着度过。
尼碧丝如果能在二月份回来,就会发现巴利有了很大的变化。它现在的样子可以说更像是狼,只是它不会像狼那样去嚎叫,它发出的只有阵阵的低吼,这些低吼多数发生在夜里听到狼群的声音时。而陷阱里的那些落网的动物便是它一直以来的粮食储备,但有时它也会自己外出捕食。现在棚屋外的地上处处都是它吃过的动物散落掉的皮毛。曾有一次它还成功地捕获了一只幼鹿。还有一次,在一场暴风雪中,它追逐一只驯鹿并最终在追到时一口咬断了对方的脖子。它现在无论从体格上还是从力量上都大有长进,再过六个月的话它甚至都可以赶超自己的父亲喀山了。此外,它的嘴巴也变得更加威猛有力了。
有一次巴利在吃陷阱里的野兔时,突然从边上窜出一只山猫来和它抢食,还有两次它在吃着猎物时冒出一只狼来和它打斗抢食。之前的那只山猫被巴利咬了个稀巴烂,而后面两次出现的狼也都被它杀死了。它现在越来越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独自靠着信念和希望活着。
巴利在梦里反复见到尼碧丝,它在梦中听到尼碧丝在不断呼喊它的名字。但每次醒来发现这只是梦时,它便会发出低声的哀号。尼碧丝最终会回来一直是巴利坚守的希望,这种信念在它心中就像太阳每天东升西落一样稳定。
冬天过去,春天来了。巴利依旧在老路上徘徊着,这条路上随处可见从巴利身上掉落的毛发,而湖边和陷阱边多是那些被巴利吃剩的动物骸骨。最后一场雪后,潺潺流水声和嫩绿的新芽开始出现在大地上,第一朵花也随着春天的时令绽开了。
这应该就是尼碧丝要回来的时候吧!巴利满心期待地等着这一时刻的到来。它开始更加频繁地去它去过无数次的地方去找尼碧斯,还有几次跳进和尼碧丝潜过水的池塘里边游边叫唤着,好像尼碧丝马上就会从水下浮上来一样。但随着春天的过去和夏天的来临,巴利还是没能等到尼碧丝的到来。花都已经开过一次了,就连那些浆果类植物都快要熟透了。四处的植物花开得正盛,处处结着丰硕的果实。甚至尼碧丝母亲的坟上也长出了零星的几朵花,花朝着皮埃罗墓的方向低垂着,仿佛死后的他们依旧是那么相爱。
大自然中所有该发生的都发生了,配对的鸟儿们都在筑巢了,但尼碧丝却还没出现!终于,巴利充满希望的心破碎了,连最后的一丝期望都消失了。某一天,它终于充满遗憾默默地离开了这里。
没人知道到底是什么最终导致巴利的离去,也没人知道它是如何纠结地度过那段漫长的等待。它走了,离开了狗圈,离开了那个崖边,离开了那个潜水的池塘,离开了那些曾经和尼碧丝一起待过的地方。没有其他原因的离开——只是离开。也许是它内心的某种力量让它没能再继续坚持等下去吧,我们可以将这种力量称为“本能”。慢慢地,它拖着自己的身体向前方进发着。
在远方,那遥远的北方地区,正等着它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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