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之王”

春天来了,融化的雪水注满了每一条小沟和洼地，小溪里面的水也溢出来了，吞没了附近的草地和森林的地面。然后绿草开始钻出土壤，抽出嫩芽，一些花苞也悄悄地展露了些笑颜，树木也长出了新绿的嫩叶。有一天，天空出现了一群飞向北方的天鹅，它们鸣叫着飞过石头山的山顶。

在浅浅的小溪沟那边，“丛林之王”正在撕裂一根木头，想要吃里面的虫子。大黑熊抬起头，伸长脖子仔细盯着那些天鹅看了好久，然后继续在那潮湿的木头上舔食着虫子，之后拖着笨重的身体爬出了溪沟。

突然，它屁股后面的短短的尾巴灵巧地颤动了几下，同时它摇摆着自己黑色的鼻子。一缕阳光从它的眼前闪过，它伸出了长舌头，舔了舔嘴边残留的美味。突然这头熊六百五十磅的身体灵巧地转起圈来。它转身盯着溪沟，仿佛今天对它来说要发生非常开心的事，它现在的心情非常好，充满着期盼。

那个年老的、无敌的、巨大的、冷酷而又野蛮的家伙，是每一个山里人的敌人，是他们欲除之而后快的敌人。黑熊的冬眠已经结束了，它会用能找到的任何食物来填饱肚子，而且它不会放弃任何食物，除非肚子撑得实在是装不下了。人们已经有大约一年时间没有见过它了。但是它也不害怕见到人类。

“丛林之王”站了起来，身上的毛发凌乱而蓬松，它那粗壮的腿已经准备好了。它向前走了几步，前面月桂树的树干一下子被它宽大有力的熊掌撕开了，坚硬的树干对于它来说简直不堪一击。黑熊不停地走着，走向大高原的一边。走了大约十分钟之后，它停了下来站在那里，摇摇它的脑袋，然后盯着山谷看，闻着风中的气味。接着它下到了山坡下面的灰色的山毛榉林里，到了林子里又停了下来。

时间还早，太阳刚刚升起来，柔和地照耀着整个大地。大白天黑熊不会来到人类居住的地方，因为人类很容易就看到它，而它很害怕他们手中的武器。但是到了晚上，在野外生存的生物依然可以看得很清楚，而人类却不能，这样一来，他们的武器就没有什么作用了。很久以前，“丛林之王”就学到了一件事——在夜里，人类是没有什么力量的，是微不足道的生物。

当天黄昏过后，黑幕渐渐降临，它直直地朝着这边走来，对旁边的事物熟视无睹。它很清楚自己的目的地，它曾经来过这里很多次，只要它想来，随时都可以来。年老的战无不胜的山大王，自然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它来到了大牧场，就在哈金先生的屋子旁，停了下来，站在房子前面的森林里观察着。房子里有灯光在闪烁。它闻到了木头燃烧的气味，伴随着烟味还有牛、羊和马发出的气味，那些都是哈金先生养在他周围几英里的牧场里的。黑熊等在那里舔着它的爪子。它的前脚一不小心滑了一下，一声哀号从它那半张着的嘴里传出来。它是国王，国王此时想要就餐，而它那颤抖的鼻子闻到的风里吹来的气味就有它期待的美味。

直到午夜前夕，房子里的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后，它才开始穿过牧场。它走得很慢，动作十分谨慎，将那巨大的爪子踩在春天的小草上时也不忘放轻自己的动作。这时候，有条狗叫了，而那头大熊停下来专心地听着，然后再往前走。它还是不害怕，它已经准备好了面对任何可能挑战他的敌人了。但是没有什么动静。它只想着要去农场找食物，一点儿不在意旁边的森林，也不在意看守的狗儿愤怒的咆哮声。随后那条狗躺下了——它也很紧张，但是不敢再叫了。

这个年老的、战无不胜的家伙迈着轻轻的脚步朝畜栏走去。快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它还把头伸出去，靠在栅栏上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情况。那天畜栏里面有绵羊，它们发出的诱人的气味冲击着黑熊的鼻子，它流着口水走进了草地。但是羊群已经转移到了谷仓的安全地方了。罗伯特·福瑞里——哈金先生的监督人员，他已经吸取了教训。大熊曾经来袭击过这里，而且可能在任何时候还会再来，所以在夜里不能留任何动物在外面。

“丛林之王”转向了其中一个大大的、灰色的谷仓，把头往门上撞。随着它的撞击，里面的牛开始惴惴不安地叫着，显然已经察觉到了即将面临的危险。大熊用巨大的前爪插入了两块板的中间，它试图用那巨大的力量撬开这扇门。但是门很牢固，它费了很大的劲才把门缝弄开了一英寸。然后那道橡木做的门就弹回来再度关好了。大熊愤怒地咬着那扇门，然后变得狂怒。它使劲地拍打着地面，弄得地上的鹅卵石跳起来打到了它脸上，这让它更加愤怒，大声咆哮起来。

它慢慢靠近羊圈，然后用前爪打破了窗户。玻璃破碎时发出清脆的声音，羊儿们都被吓坏了，全都往羊圈的另一端跑去躲避。“丛林之王”仰坐到地上，盯着房子看，屋里要是有人就会从里面出来，但是它现在还是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也没有发现什么人在移动。它跳起来，把头和肩膀钻进了那个被打破的窗户，随后它又小心地缩了回来。它本来可以进去的，可是它怕这个谷仓里有陷阱。于是它离开了谷仓，来到了马棚，种马那刺耳的尖叫声划破了夜的宁静。

大熊的身体摇摆着坐了下来，它的屁股后面正好对着人类居住的房子，房间里的人最后还是醒来了。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了。那人提着一盏灯，摇摇摆摆地朝谷仓走来。大熊试探性地朝那个人走了一步，然后又慢慢地退到了黑暗中，在草地上两百英尺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仔细观察那个人。他看到那人提着灯慢慢地从一个谷仓走到另一个谷仓。他检查了一下破碎的窗户，然后解开马圈的门进去让种马安静下来。突然一阵喧闹的铃声响起来了，所有房子里的灯都亮了，更多的人提着灯跑了出来。

大黑熊看到那么多人出来，就赶快跑回到山毛榉林里去了。这时候它并不害怕，它还是看不上那些人，即使跟他们正面对上它也是不怕的，但是它现在还没有从大谷仓里得到任何食物，因此没有必要现在就打起来。

因为没有得到食物，“丛林之王”愤怒极了。它一直往前跑，笔直跑进了山谷，穿越了沉闷的山毛榉林，直到跑到另一块空地的边沿才停了下来。

这里有一个木头和木板做成的小屋，小屋在巨大的山毛榉林的林荫下。小屋旁边有四个狗舍，有一个狗窝是空着的，还有一个储藏室和一个谷仓。这时候风正从小屋那边疯狂地吹过来，大黑熊的嘴唇噘起来，探索着风里吹来的气味。它认识狗窝里的三条猎犬。它们曾经不止一次地跟踪过它的脚印，对于这三条狗，它除了蔑视和厌烦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情绪了。它记得小屋里还有两个人和两条狗。这时候由于愤怒，它的嘴里发出了难听的咆哮声。

在这个世界上，它唯一害怕的生物，或者说是唯一让它感到敬畏的生物就是小屋里的其中一条狗——大红。那条狗曾经追踪过它的脚印，想战胜或者杀死它。大红跟了它很长一段路，无论它怎么走，那条大红狗都能找到它。经过了长时间的追赶后，它终于在岩石那里被追上了，那条大红狗还咬了它。大黑熊看到小屋里走出一个提着枪的人，只好悄悄地躲开了。

它的头垂得很低，以至于它的黑鼻子几乎都碰到地面了。

一头憔悴的骡子躺在围着棚子的牧场里。大黑熊摇摆着身子四周看看，然后它那像珠子似的眼睛盯上了那头骡子。它今天的狩猎本来已经绝望了，但是这个猎物的周围没有围着橡木谷仓。于是这头大熊顾不上小心，快速跑了过去。

也就是在一瞬间，小屋里所有的人和动物都醒了。狗窝里的三条狗跳出狗舍的门，想冲过去，但是一次又一次地被拴着它们的链子拉了回来。小屋里面的两条狗在怒吼，屋里的灯亮了。

大熊不顾一切地朝骡子跑过去，它穿过了铁丝网，那头吓坏的骡子转身飞快地跑开了。黑熊冲上前，用那像锤子一样的大爪子打到了骡子那细小的脖颈上。眨眼间，骡子的下巴都被打变形了。它挣扎着试图予以反击，但大熊很快又一巴掌打了过去，骡子被打得跪到了地上，随后就四脚朝天不动了。

一道强烈的手电筒的亮光划破了黑暗。接着小屋的门廊上有两条红色的火花从步枪里闪出，砰砰两声枪响划破了黑夜。大黑熊举起手来捂着他被子弹打穿了的耳朵，绕过挡在自己和拿枪人中间的骡子棚逃跑了，一直跑向了山毛榉林。

大红穿过那些吵闹的猎犬和歇斯底里尖叫的雪莱冲向了黑熊逃跑的方向。它坚定地要去战斗。大熊拖着脚走得很缓慢，然后头摇摇摆摆地爬进了山毛榉林，往石头山上跑去了。

天亮的时候，有人发现它在远处的荒野里，正挖一个土拨鼠的洞，而且已经吃掉它了。它还撕裂了更多的木头，用那些虫子来充饥。吃了一些东西之后它找了一个铁杉灌木丛蜷缩起来睡觉。它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了。它坐了起来，拉了拉自己的耳朵，因为它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想要确定一下。那声音终于清楚了，是老猎狗从远处赶来的声音。五分钟之后，大黑熊就知道那些猎犬在追踪它了，因为它们已经走出了灌木丛来到了上面的野生丛林。当更清楚地听见猎犬的叫声的时候，它一刻都不停留地马上跑掉了。

一整天，它时而奔跑，时而走几步，不知不觉已经穿过了石头山的顶部，到了上面不知名的荒野。而且一整天它都能听得见猎犬的叫声。熊的嘴巴因为打哈欠而张得大大的，舌头从嘴角伸出来。这时有长长的、油腻的口水从它的下巴摇摇晃晃地淌下来，而且随着疲劳度不断增加，它的情绪越来越愤怒。

夜晚来临了，那些后面追赶的狗儿们也停止了喧闹。站在高高的树木覆盖着的山峰上，大黑熊停下来转身去检查它的身后。在远远的下面的山谷里，有一些黄色的东西在闪光，那是有人带着猎犬在外面露营的火光。罗斯在黑夜里带着他的猎犬没有找到大黑熊。但是他们一定会找到它的，它也会遇见他们的。阿萨被杀死了，虽然它只是一头四脚动物，但是罗斯已经把它当作朋友了。

一晚上相安无事，到了早上，大黑熊还在睡梦中，又有声音传了过来。它好像听见了有什么东西在飞奔的声音。它仔细一听，原来是一群猎犬叫喊着追了过来。于是它立刻离开了睡觉的灌木丛，跑上山顶，然后从另一边下来。这里很荒凉，很少有人出现，只有很少的时候会被带着枪的人类打破宁静。几年前的一场野火横扫了这片地区，巨大的被烧焦的漆黑的树干还躺在那里，有些树枝伸展向天空。现在已经有一片郁郁葱葱的小松树林给这里带来了一些生机，这里到处都是巨大的岩石。这时候太阳正晒在头顶上，最后，它决定无论如何也不跑了。

它停下靠在一块有房子那么大的石头旁边，并坐了下来。它首先抬了抬后腿，然后开始前后左右地挥舞着前腿，仿佛是要为即将面临的战斗做好准备，保证战斗的时候自己有足够的空间。它仔细听着远处传来的狗吠声，身体向前倾着。然后它那红色的小眼睛中突然闪现了一丝狡猾的光芒，接着它就四肢都趴到地上休息了。

一会儿，它转身走向松树林，跟它来的路成直角，走了七十英尺左右的时候它又转身走了与自己来的时候平行的路。它走得很慢，很小心，尽量不把地上的树枝弄得沙沙作响，那声音可能会暴露自己。它悄悄地穿过松林回到了这条小路上，然后在旁边躺下了。它听见猎犬叫喊的声音，那声音变得越来越近了，它马上就看见猎犬们来了。大黑熊静静地躺在那里，就在那三条猎犬来到它面前的时候突然跳了起来。

大黑熊那巨大的身躯瞬间压倒了麦克。这条毛发斑白的老猎犬是一条有着丰富经验的猎犬，被扑倒后首先试着用下巴发力。但是大黑熊行动非常仔细，紧紧地把猎犬压在了胸前，将自己尖利的大爪子放在前面，一碰到了麦克便使劲刺进了它的脖子，然后拖着猎犬出来。它毫不费劲地挥舞着它的爪子。老麦克的后背此时都被打得凹陷了，它努力地用它的前爪想要爬到前面去，但是没有成功，只能张嘴朝大熊咬去。大黑熊见状，开始用力拍打它的头部，就这样，没几下老麦克就死在了黑熊的魔爪下。在这种情况下确实很难侥幸逃脱，不过尽管不幸丧命，但是老麦克的嘴始终咬得紧紧的，它的嘴里甚至还有一块大黑熊的皮。

然后大黑熊就像个幼崽一样转身歇斯底里地叫喊起来。那些猎狗分开了，一个跟到一边，另一个在前面好像还要进攻。大黑熊慢慢地移动着，拍打着在它前面的狗。表面上看，它只是在那里保持着同样的距离。突然，毫无征兆地，它转过身来用巨大的爪子从侧面击打猎犬的颈部。猎犬顿时被它打飞十英尺，狠狠地撞在了一块巨大的岩石上。大黑熊跳到那条猎犬前面，把它爪子中间的小狗崽拍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十分钟之后，它已经彻底发狂了，愤怒的情绪完全爆发开来。它不停地捶打着这三条狗，直到听见人的喊声从远处传来：“嗨……”

大黑熊站起身子来仔细听着，它的小眼睛很明亮，耳朵也很警觉。它现在有很强的战斗欲望，而且已经胜利了。他回到了灌木丛，很安静地等在那里。还没有发觉任何动静的时候，它就已经闻到了风中传来的罗斯的气味。罗斯右手拿着枪朝着他最后听见猎犬声音的地方跑去。大黑熊见他走近，突然跃起，试图袭击罗斯。

但是袭击一个人与袭击一条狗不一样，大黑熊知道。它此时很愤怒也很紧张，它不可能像打死猎犬那样一下子把猎人打倒。它的前爪打向了罗斯的左臂但是没打到，从他的胸前擦过，罗斯快速退到了松树林。罗斯始终握着他的步枪，他右手拿枪蹲坐下来。他跷起大拇指，右手也一起抬了起来。

想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大黑熊停顿了一下。它已经活了很久了，因此知道很多事情，当然也清楚在大白天拿着枪的人对它来说可不是能硬来的。它犹豫了一秒然后立马转身跑进了松林里，这时罗斯的子弹刚好从它的头顶呼啸而过。

在山下的山毛榉林里的小屋内，丹尼正坐在温暖的阳光下，大红也躺在他的旁边，雪莱则趴在柔软的草地上。丹尼怜爱地看了它们一眼。雪莱此时正带着它的小狗崽，她刚生了小狗狗没几天，所以还不能剧烈运动，丹尼必须小心照看它。当罗斯去追踪大黑熊的时候他必须留在家里照顾它。

丹尼看着那堆覆盖着阿萨的土，然后抬头朝山上望了望。他焦急地皱起了眉头，感觉越来越不安了。但是没有什么可以阻止罗斯去捕猎，而且谁也没办法说服他带着其他人去。大黑熊杀死了阿萨，而罗斯会与任何伤害皮科特家庭的流氓不共戴天。猎犬也许不会主动袭击大黑熊，哪条猎犬都不敢，但是它们会追着大黑熊跑。罗斯已经去了整整三天了。

这时候，丹尼的目光回到了雪莱身上，有什么东西深深触动了他。模糊的景象他似乎看清楚了，那就是赛狗会上狗的轮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怎么也想象不出来，虽然那好像跟雪莱有很直接的关系。丹尼知道那条好狗只是存在于他脑海里的一条杰出的狗，一条其他的狗看到了都会自惭形秽的狗。但是大红和雪莱都不是吗？他蹲下来挠挠雪莱的耳朵。

“你认为怎么样啊？”他小声地说道，“你将会有一大家子，然后，你和我，还有你的小狗狗和大红，我们一起做大事。”

大红突然站了起来，脖子伸得长长的，耳朵也警觉地竖起来。这时候它发出了一个简短的、具有挑战性的、轰隆隆的声音，那是来自于它喉咙深处的声音。丹尼也抬起头沿着狗注视的方向看。罗斯喘着气从山毛榉林里来到了空地上。他走得很慢，他的眼睛看着地上，左臂无力地耷拉着。丹尼奔向他，伸出手臂抱着父亲的肩膀。

“爸爸！”

“我找到熊了。”罗斯·皮科特虚弱地说，“它杀死了那些狗，三条狗都没有了。”

“先不要说话，爸爸。”

丹尼扶着父亲进了小屋，帮他脱下外套让他躺在床上，然后端了一杯水递到父亲的嘴边，接着放了一条湿毛巾在他的前额上。随后他带着大红跑去了哈金先生家，哈金先生的管理人科里·乔丹出来了。

“叫斯梅德利医生！”丹尼快速地说，“叫他快点来！我爸爸被黑熊伤着了！”

说完之后他赶快沿着原路跑回家。罗斯安静地躺在床上，但是从他的眼里看得出他的痛苦和悲伤。他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丹尼看看父亲那血迹斑斑的衣服，然后又看看罗斯憔悴的脸庞，心里感到很难过。这时候科里·乔丹冲了进来，一个小时之后斯梅德利医生就来了。他弯下腰看看罗斯，而丹尼则焦急地在他后面看着他工作，直到斯梅德利医生直起身来。

“他……他伤得重吗？”丹尼着急地问。

“三根肋骨折断，手臂骨折，”斯梅德利医生说，“伤得有点重，但是他会好起来的。”

斯梅德利医生开始准备注射器，他要给罗斯的肩膀打上一针。

“那是做什么？”丹尼问道。

“让他好好睡一觉，这样我们给他接骨的时候他就不会有感觉，他也需要休息。”

丹尼走到床边，低头看着罗斯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

“爸爸，你是在哪里摆脱那头大熊的？”

“那里全是小松树，生长在被火烧过的地方，”罗斯低声地说，“你不要让它跑掉了，丹尼。往石头山的西边一直走，然后经过三个山丘后，再往那座大山上爬，就是两年前我们在一个山洞抓到山猫的地方。你直直地往前走，它就在那座山的东侧，位于一棵死掉的板栗树和西边一棵大松树中间。那里就只有一棵大松树。它杀死了所有的狗，丹尼。它杀了所有的狗！小心点儿！”

“我会的爸爸。别担心。”

然后他退后一步看着医生注射麻醉剂到罗斯的肩膀上。罗斯看起来就要睡着了，丹尼转向科里·乔丹：“你能在这里和医生一起陪着我爸爸，直到我回来吗？”

“当然，丹尼。我很愿意，哈金先生也希望我这样做。你要做什么呢？”

“这里只有一条狗敢咬大黑熊，”丹尼坚定地说，“而那条狗可以再来一次。我和大红打死它之后就回来见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