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克洛瓦先生装饰了小教堂,覆盖其左墙的画的内容包含在《创世记》的这些诗句之中：
“先打发他们过河,又打发所有的都过去。
只剩下雅各一人。有一个人来和他摔交,直到黎明。
那人见自己胜不过他,就将他的大腿窝摸了一把,雅各的大腿窝正在摔交的时候就扭了。那人说：‘天黎明了,容我去吧!’雅各说：‘你不给我祝福,我就不容你去。’
那人说：‘你名叫甚么?’他说：‘我名叫雅各。’
那人说：‘你的名不要再叫雅各,要叫以色列,因为你与神与人较力,都得了胜。’雅各问他说：‘请将你的名告诉我。’那人说：‘何必问我的名?’于是在那里给雅各祝福。
雅各便给那地方起名叫毗努伊勒。意思说,我面对面见了神,我的性命仍得保全。
日头刚出来的时候,雅各经过毗努伊勒,他的大腿就瘸了。
故此,以色列人不吃大腿窝的筋,直到今日,因为那人摸了雅各大腿窝的筋。”[1]
对于这个古怪的传说,许多人给以寓意的解说,犹太人对旧约的解释和新耶路撒冷派的解释无疑也是不同的,德拉克洛瓦理所当然地注重具体的意思,尽他这种性情的画家所能地运用了这个传说。场面是雅各正在过河：早晨的明媚、金色的阳光穿越了可以想象的最丰富最茁壮的植物,可以称之为古朴的植物。左面,一条清澈的小溪奔泻而出;右面,最后的马队渐行渐远,带着雅各的厚礼送给以扫：“母山羊二百只,公山羊二十只,母绵羊二百只,公绵羊二十只,奶崽子的骆驼三十只,各带着崽子,母牛四十只,公牛十只,母驴二十匹,驴驹十匹。”前景,地上摊着雅各为了和上帝派来的神秘人较力而脱掉的衣服和扔掉的武器。自然的人和超自然的人各依其本性进行角斗,雅各像一头公绵羊躬身向前,绷紧了肌肉,天使欣然准备战斗,平静,温和,好像一个人不费力就能战胜强敌,不允许愤怒来破坏其肢体的神圣的外形。
顶棚上是一幅环形画,表现的是魔王路西法被大天使米迦勒踩在脚下。这是一个在许多宗教里出现的传说题材之一,甚至在儿童的记忆中都占有一个位置,尽管很难在圣经里找到实证的踪迹。眼下我只记得《以赛亚书》的一句,然而也并未明确地给予路西法这个名字一个传说的意义;《犹大书》里有一句,不过是说大天使米迦勒与接触摩西身体的魔鬼吵了起来,最后,还有《启示录》第十二章那独特的著名的第七句。无论如何,传说是坚不可摧地形成了,它向弥尔顿提供了他那些最具史诗性的描写之一;它陈列在所有的美术馆里,被最杰出的画笔赞颂。这里,它呈现出一种最具戏剧性的壮丽;但是,从外墙上方的窗户斜射进来的光使观者必须付出痛苦的努力,才能恰当地欣赏这种壮丽。
右墙上面的是有名的赫利奥多罗斯被天使逐出圣殿的故事,他那时正前往撬珍宝箱。所有的人都在祈祷,女人们在哀叹;人人都以为一切都完了,神宝将遭塞琉古派来的人破坏。
“这时全能的上帝的精神通过明显的迹象让人看到了,赫利奥多罗斯已被天使摔倒,所有胆敢听从他的人突然感到极为恐怖,发起狂来。
“因为他们看见来了一匹马,一个可怕的人骑在上面,衣着豪华,朝赫利奥多罗斯勇猛地冲了过去,用前蹄踢了他好几下;骑在马上的人的武器好像是金子的。
“同时又来了两个年轻人,强壮,漂亮,光芒四射,穿戴华丽,他们站在赫利奥多罗斯两侧,不停地用鞭子抽他。”
在一座宏伟的、彩色装饰的寺庙里,赫利奥多罗斯倒在通向珍宝箱的台阶的前几级上,那匹马用它的神蹄按住他,好让两个天使的鞭子打起来更方便;两个天使用力抽打,然而神定气闲,正是具有天力的人该有的。骑士的确有一种天使的美,态度中始终有一种上天的庄严和宁静。栏杆上方,在更上一层的地方,好几个人恐惧而又出神地看着神遣的屠夫干活儿。
【注释】
[1]见《圣经·创世记》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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