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月兔的房前,一棵老桂花树下,摆着一张长长的大会议桌。会议桌的一个角落里挤着一只长耳朵兔子和一个戴着大帽子的先生。聪明的小爱丽丝一下子就意识到,这两个就是三月兔和帽匠。
在他们的胳膊下面趴着一只小睡鼠。“三月兔和帽匠好像把他当成靠手的软垫子了。”小爱丽丝想,“这是只可怜的睡鼠,被他们这样压着一定很难受。”其实小睡鼠一直都趴在会议桌上酣睡着,因为三月兔和帽匠一直坐在那里喝茶聊天,谈话的节奏很像是催眠曲,正适合小睡鼠安睡。至于他身上总有两只胳膊压着,那是他睡得很香时的事了,因此也就不在乎这些了。
“你们真像疯了,这么大的会议桌可以坐几百个人,怎么都挤在这么一个小角落里说话呢?”小爱丽丝一边想一边找个位置坐下来,准备和他们闲聊几句。没想到他俩见小爱丽丝过来,急得摆着双手叫道:“这里没位置了,没位置了!”
“你们怎么这样招待客人,这里不是有很多位置吗?”小爱丽丝很不满地说,同时拉开一把高靠背的花布椅子坐上去。
“好吧,小姑娘,我请你喝这里的酒!”三月兔举着一个大茶壶很热情地招呼小爱丽丝。小爱丽丝瞧了瞧他手上的大茶壶,又看了看会议桌上横七竖八摆放着的各种样式的茶壶和茶杯说:“这里没有酒,对吧?”
“是没有酒,我们不喝酒。”三月兔满不在意地回答。
“你不尊重客人,对人不礼貌不友好!”小爱丽丝生气了。
“我们又没说请,你就进来了,也不尊重我们,对我们也很不礼貌哦。”三月兔回敬说。
“我可不知道这桌子只能你们俩坐。这里这么多茶具,不多坐几个人会很浪费的。”小爱丽丝并不承认刚才的行为不礼貌,还很有理地对三月兔嚷着。
说话间,小爱丽丝用余光瞧了一旁的帽匠一眼,发现他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自己。过了一会儿,帽匠竟发出这样的问话:“你怎么不剪头发?”
“一张口就说别人的不好是没教养的做法。”小爱丽丝不高兴了,拉长脸说,“你还应该知道一个小姑娘留长发是很正常的。”
“一只乌鸦为什么像一张会议桌?”奇怪得很,帽匠好像没有在意小爱丽丝对他的批评,反而睁大眼睛一本正经地问小爱丽丝。
“你怎么随便就转换话题哟,不过这好像是个谜语。”小爱丽丝听了帽匠这话很高兴,因为在学校,她最擅长猜谜语了。
“你知道他的答案,是吗?”三月兔好奇地问。
“当然,我很爱猜谜语。”小爱丽丝说。
三月兔接着说:“那你说说看吧。”
“好啊,我会把我想到的答案都告诉你们,一个谜语可以有很多种答案,是吗?”小爱丽丝说。
“别这样说。如果有很多答案,那么,我就可以说:‘我能吃很多东西。’还可以说:‘东西能吃很多个我’。可以这样吗?”帽匠说得似乎有点儿道理。
三月兔继续对小爱丽丝说:“我也可以这么说:‘我的东西我喜欢。’还可以说:‘我喜欢的东西就是我。’可以这样吗?”
“好哦,那么我可以这么说:‘我睡觉时只能呼吸。’还可以说:‘我呼吸时只能睡觉。’可以这样吗?”小睡鼠在他们胳膊下面也突然开口了,不过似乎是在说梦话。
“这倒是真的,你的睡觉和呼吸总是分不开的。”帽匠歪着头盯着小睡鼠说。
谈到这里谁也没想出能继续下去的话题,就各自坐在座位上静静地相互望着。
这时,小爱丽丝撑着小腮帮使劲地想着:“为什么一只乌鸦像一张会议桌?”可是大半天过去了,她什么也没能想出来。“怎么回事呢,这道谜语出得太难了吧!”小爱丽丝又想:“要是我姐姐在,她就可以提示。”
帽匠不耐烦地说话了:“今天是多少号?”他用一只手指着小爱丽丝,一只手去摸上衣口袋里的怀表。那是一只生满了铁锈的老式怀表,可能早不走了,帽匠拿着它拼命地摇晃一阵,又放在耳朵跟前听听,再把它伸得很远,不安地看看。
小爱丽丝想起了家里挂的日历本子,觉得早上起来的时候,看见姐姐翻的是四号。于是,她大声说:“今天是四号。”
“不对,少了两天!”帽匠深深地叹了口气,“我警告过你别把奶油加到我的表里。”他望着三月兔这么说,看样子很生气。
“我加的是最优质的奶油,很白很纯的。”三月兔申辩道。
“这没问题,但是,你看到面包屑了吗?你加奶油时用了带有面包屑的刀哦。”帽匠不满地指责。
小爱丽丝觉得很好笑,对三月兔说:“你怎么会想到表能吃奶油哟?”
三月兔自己也很懊恼。他接过帽匠手里的旧怀表看了看,再放进自己喝的茶杯里浸泡了一下,拿出来再瞧瞧,还是不解地说:“我加的是最优质的奶油啊,很白很纯的。”
小爱丽丝对这怀表开始好奇了。她伸长脖子从三月兔的肩头望去:“你们的表很特别哦,为什么只显示几号,却不能显示几点钟?”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难道你的表能显示几个世纪吗?”
“当然不,大家都知道自己正在第几个世纪里生活。”小爱丽丝马上说。
“我的表不显示钟点和你的表不显示世纪是一个道理。”帽匠回答了小爱丽丝刚才的问题。
帽匠的话乍一听,并不错,但爱丽丝总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麻烦先生解释一下你刚刚说的话。”小爱丽丝客气地请求帽匠能给一个进一步的说明。
“睡鼠睡得很香。”帽匠并不愿意做过多的解释,而将注意力转向了睡鼠,还爱怜地向小睡鼠的鼻子淋了些茶水。这让小睡鼠有些不舒服了。它抖了抖小脑袋瓜,睡眼惺忪地说:“真好,继续说下去,你们的谈话让我睡得很香。”
“我想你的话压根儿没有什么意义,不过是为了让小睡鼠可以好好睡一觉。”小爱丽丝对帽匠的不理不睬有些气愤。
“你能说出刚才那条谜语的答案吗?”帽匠并不生气,抬头问小爱丽丝。
“暂时还不能。你们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谜底吧!”
帽匠和三月兔相互看了看对方,“我不知道。”三月兔说。
“我更不知道。”帽匠回答。
小爱丽丝摊开双手,失望地说:“我想你们最好想一个能有答案的谜语,猜一个根本没有结果的谜语,是在浪费时间。”
“如果你真的懂得时间的话,我想你不会说成是浪费的。你应该像我一样叫时间为‘老朋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对帽匠的话,小爱丽丝又听不懂了。
“你当然不知道,你又不是我。”帽匠摇晃着头,有些得意,“我敢确定你是不会和时间讲悄悄话的。”
“好像是没有这样做过。”爱丽丝思索着回答,“不过,我在唱歌的时候知道按着时间打拍子,老师说这叫‘音乐的节奏’。”
“这就不对了,你们在欺负时间哦。”帽匠又解释说,“时间是不会喜欢别人按着它打的,你得好好待它,让它成为你的朋友。只要它高兴就会让怀表听你的话,比如,现在你起床后必须去上学。这时,你就悄悄告诉时间你不想上学,它就会把怀表一下子转到十二点钟——吃中午饭的那一刻!”
“我真喜欢这样。”三月兔自言自语地说。
“这当然和我希望的一样。只是……如果那时候我没有饿还不想吃中午饭呢?”
“当然,起初谁都不觉得饿,要是你高兴可以让怀表一直停在十二点钟,想让它停多久都行,一直到你想吃中午饭为止。”
“你总是用这个方法吗?”小爱丽丝问。
帽匠急忙摆摆手说:“早已不中用了,它不再听我的话了。因为我们去年三月吵了一次架。”他又用茶匙指了指三月兔说:“就是在他发疯前,那时红桃皇后开了场很隆重的音乐晚会,我唱了支歌:‘闪闪的小蝙蝠,我感到你是多么奇怪!’你听过这首歌吗?”
“我学过一首与这差不多的歌:‘亮晶晶的小星星,你是多么的奇怪……’”小爱丽丝说。
帽匠打断小爱丽丝的话说:“我很清楚这歌的下面是这样唱的:
你飞在地面上多么高,
就像茶盘在天空上。
闪闪的啊,闪闪闪的啊……
小睡鼠晃了晃胖胖的身体,也跟着哼了起来:“闪闪的啊,闪、闪、闪、闪、闪……”那姿态似乎还是在梦中,说的应该是梦话。这让爱丽丝好一阵纳闷,因为这个小家伙的梦话总是不失时机、恰到好处地插进来。大家就这样快乐地合唱下去,直到帽匠用茶匙敲了敲会议桌才停止。
帽匠继续刚才的话题,他有些伤感地对小爱丽丝说:“我刚唱到这个地方,红桃皇后就大吼起来,说要砍掉我的头,说我是在糟蹋大家的时间。”
“太可怕了!”小爱丽丝不禁同情起来。
两行泪水从帽匠的眼眶里簌簌地滴落下来。帽匠忧伤地说:“从那时起,时间就不再做我的好朋友了,它不听我的话,故意把时针停在两点钟。”
聪明的小爱丽丝马上明白过来,问道:“这里的茶具摆那么多,是不是因为时间停在那儿的原因?”
“对极了,就是这个原因。我们只有喝下午茶的时间,没有洗茶具的时间,一刻都没有。”三月兔叹了口气说。
“那么你们只得不停地挪自己的位置,是吗?”小爱丽丝问。
“是这样。茶具脏了没时间清洗,只好挪到下一个位置用另一种茶具喝茶。”帽匠对小爱丽丝说。
“要是你们围着这个会议桌挪完一圈,没有干净的茶具了又怎么办呢?”小爱丽丝继续问。
“啊……好啰嗦的小姑娘,我不想听下去了。”三月兔打了个哈欠说,“能不能请这个小姑娘为我讲点什么好听的,比如一些故事?”
“我从来没有讲过故事。”小爱丽丝听到三月兔这个提议,有些着急,因为她总是听姐姐讲故事,自己却没有为姐姐讲过。
“好,我们让睡鼠兄弟讲一个故事,它在睡觉的时候都在听故事,一定很会讲。”三月兔说。
帽匠认为这个想法不错,急忙去推胳膊下面正酣睡着的小睡鼠:“快醒醒,我的小兄弟!”三月兔也在另一边拍他的背。
小睡鼠眨了眨眼睛,拖长了声音说:“别推我,我听得到,你们说什么我都知道!”
“给我讲个好听的故事,小兄弟!”三月兔说。
“对呀,请为我们讲一个吧!”小爱丽丝也在恳求。
帽匠接着说:“你得讲快点,要是你又睡着了,我们就听不全一个好故事了。”
小睡鼠赶快开口讲他的故事:“很久以前,有三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姐妹。她们一个叫爱尔希,一个叫莱丝,还有一个是蒂尔丽,她们的家在很深很深的枯井的最底层……”
“她们吃什么呢?不吃东西是长不漂亮的。”小爱丽丝好奇地问。呵,在她的小小世界里好像吃东西是最重要的也是最有兴趣的事情。
“吃蜜糖,她们有很多蜜糖。”小睡鼠想了想后,做了回答。
“这可不行,妈妈说过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不能只对糖感兴趣!”小爱丽丝轻轻地摇了摇头说。
“对哦,她们就是因为吃了太多的糖,所以都生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小睡鼠顺着小爱丽丝的话说。
小爱丽丝的脑子里全是关于这三个小姑娘吃糖的事,总认为她们只吃糖是没法长漂亮的,于是,她就又问小睡鼠:“她们为什么要在很深的枯井下面吃糖呢?”
“请再喝些茶吧,亲爱的小姑娘。”三月兔拿起一把茶壶,殷勤地对小爱丽丝说。
“我根本没有喝到你们的茶,所以别对我说请再喝些!”小爱丽丝对他们的待客方式大为不满,“你们总是夺走我正想喝进嘴里的茶!”
“你可以跟我们说想要喝点儿茶。你只要告诉我们你什么也没有喝进嘴或你要喝些茶,我们就很容易为你办到。只是你没有对我们讲啊!”三月兔颇显委屈地说。
“我又没对你说,请别随意插话!”小爱丽丝不高兴了。
“你很没礼貌!”帽匠把头向天上一仰,态度强硬地说。
小爱丽丝这回不知怎么办了。她想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于是,她爬到会议桌上正中,取了一块谁也没有动过的果酱饼啃起来,还不时舔舔油腻腻的手指。当大家火气渐渐平息下来后,她又提起刚才的话题:“小睡鼠,你还没告诉我她们为什么要在很深的枯井下面吃糖呢?”
小睡鼠现在有答案了:“那是因为这口井以前有很多蜜糖,是口蜜糖井。”
“没听说过,这个世界不会有这种井!”小爱丽丝重新坐到座位上,又开始较真了。帽匠和三月兔把手指竖在嘴边,同时发出“嘘、嘘……”的声音,叫小爱丽丝静静地听。小睡鼠也很生气,厉声说:“你再插嘴,就让你来讲这个故事!”
“我不再问什么了,请你继续讲吧!”小爱丽丝知道自己的失礼,她低下头说:“我想那井是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吧?”
“嗯,当然是在那个地方!”小睡鼠很肯定,然后又继续讲下去:“她们三个小姐妹很会画画。”
“她们喜欢画什么呢?”小爱丽丝忘记了刚刚保证过的事,又开始发问。
“蜜糖!”小睡鼠这次想都没多想就回答。
“我想要更干净的茶杯,我们都得挪一挪自己的位置!”帽匠突然打了岔。他一边说,一边把屁股挪到了下一把椅子上,睡鼠跟着爬到下一个有茶杯的位置,三月兔刚挪到原来睡鼠的位置上。小爱丽丝呢,也必须很可怜地跟着挪动位置才可以听见小睡鼠讲故事,只是她挪的那个位置正好是三月兔刚刚坐过的,桌上的茶杯早被三月兔摔碎在地上了。
小爱丽丝从开始就没有喝到茶,这对她并没什么。她仍然好奇地追着小睡鼠问:“能再说明白些吗,她们的枯井里怎么会有蜜糖呢?”
“那是蜜糖井,不是水井,当然可以得到蜜糖哟,你太笨了!”帽匠说着几乎跳起来。
“但是那井已经干枯啦!”小爱丽丝分辩说。
“当然,我说过那是口枯井,而且是很深很深的枯井。”小睡鼠确认着说。
这个回答并不让小爱丽丝满意。不过,她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继续听小睡鼠讲下面的故事:
“井下的三个小姐妹很会画画。她们主要画各种各样的糖,每种糖都是有名字的。”小睡鼠打了个大哈欠,擦了擦眼睛,好像有些困了,所以最后一句话讲得很模糊。
“有些什么名字?”小爱丽丝又问。
“糖都有名字。”三月兔说。
小爱丽丝没有听见,扭过头正要再问,才发现小睡鼠已经闭上眼睛,开始睡觉了。帽匠推了推他,他“哎呀”一声,又讲开了:“巧克力糖,苹果糖,奶油糖,还有很多糖。你们都明白很多糖是种什么糖。她们都会画。你会画吗?”
“你在问我吗?”小爱丽丝被难住了,迟疑地说:“让我想想……”
“没想好就别插嘴!”帽匠又来劲了。
小爱丽丝想,再继续在这群不讲礼、没头脑的家伙中待下去,自己也会变傻。她就立即起身说:“对不起,我必须离开这儿了。”其实,这会儿谁也没有在意她的存在,小睡鼠在帽匠说话时已经睡着了。三月兔和帽匠只顾挪位置、喝茶,根本不去理会小爱丽丝的举动。小爱丽丝离开了长会议桌。她回了回头,想着他们会不会客气地挽留她。可是,她却看三月兔和帽匠正拎起可怜的小睡鼠往一个大茶壶里塞,嘴里还嚷嚷着:“茶叶,茶花……”
“天呀,以后千万别再到这儿来,这是个疯子茶会,是我参加过的最乱七八糟的茶会。”小爱丽丝回到她来时的花园树林里,坐在一棵大树下面,整理起自己的思绪来。
就在这时,这棵大树突然开了道门,可以让一个人钻进去。“这也太神奇了。当然今天我遇到的所有事情都很神奇,我先进去看看!”小爱丽丝钻进了大树里面。
大树里有一条通道,直通向小爱丽丝最初从兔子洞落下来的那个很长的大厅。她找到了大厅里的那个小玻璃圆桌。“这下好了,我口袋里还有神奇的蘑菇,能让我变大变小,我再变变就可以进到那可爱的小花园玩了。”小爱丽丝从口袋里取出可以变大的蘑菇舔着,直到自己变到可以取到桌上的小金钥匙那么大。然后,她把蘑菇放进衣袋里,握着那把小金钥匙。又从另外一个口袋里取出可以让自己变小的蘑菇,还是那样舔着,直到自己缩得可以钻进那扇小小门。她打开门,走过一条绿荫通道,来到盼望已久的美丽花园里。她蹦蹦跳跳地东瞧瞧、西看看,采摘了很多美丽的鲜花,又捧了几捧喷泉池里的清凉泉水一仰脖子直喝下去。她感觉棒极了,不禁大声赞叹说:“太好了,这里简直就是小飞侠的梦幻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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