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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羊和小溪

时间:2023-12-1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爱丽丝走了一会儿,就停在一棵大树下。爱丽丝一边说,一边去抓飞在半空中的披巾。爱丽丝拿着披巾礼貌地迎了上去。白棋皇后无奈地瞄了爱丽丝一眼,神色显得绝望又恐惧。爱丽丝认为,如果她们之间需要交流些什么的话,在这种情况下,必须是她先找到话题开口才行。爱丽丝小心翼翼地把白棋皇后的发卡从她头发中取出来,然后尽量地将她的头发整理平顺。爱丽丝叫道,“你把胸针拿反了!”爱丽丝低下头,忧伤地叹了口气说。

爱丽丝走了一会儿,就停在一棵大树下。她想:“我待在这儿休息,是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就算是老虎或者狮子也找不到我。天这么黑,如果突然出现一只又大又恐怖的乌鸦,我也不会怕,因为他根本抓不到我。因为他的大身体是挤不进这些树中间来的。但是,我不希望他随便扇动翅膀,因为在这里——大翅膀的拍打会引起一场飓风来袭。哎呀,瞧,那边不是有人的披巾让风刮掉了吗?”

爱丽丝一边说,一边去抓飞在半空中的披巾。她转头四下望了望,寻找着这披巾的主人。不一会儿,只见白棋皇后发疯似的穿过树林,她的两臂伸展得很开,好像正在飞似的。爱丽丝拿着披巾礼貌地迎了上去。

“你好,尊敬的皇后,很高兴在这里遇到你。”爱丽丝鞠躬道。接着,她又说:“我肯定这披肩是你丢失的,我很愿意让它重新回到你的肩上。”

白棋皇后无奈地瞄了爱丽丝一眼,神色显得绝望又恐惧。这时候,她本来就白的脸显得更白了,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奶油面包,奶油面包!奶油——面包,奶油——面包!”

爱丽丝认为,如果她们之间需要交流些什么的话,在这种情况下,必须是她先找到话题开口才行。于是她怯生生地说道:“我很荣幸在和白棋皇后对话。”

“如果你把这叫作穿衣的话,”皇后把“对话”理解成了“穿衣”,她说道,“但是这和穿衣完全是两码事。”

爱丽丝觉得这样的开始气氛就不是很好,里面有很多争吵的因子在四处跑动,她希望她和白棋皇后最好不要发生什么争执才好。于是,爱丽丝笑眯眯地说:“我想皇后可以告诉我,这个应该怎么描述最恰当,我会尽力纠正的。”

“不过,我根本就没想过让你为我穿衣。”一阵寒风吹来,皇后哆嗦着说,“在已经过去的两个钟头里,我一直是自己为自己打理服饰。”

但在爱丽丝看来,如果她能找到别的什么人为白棋皇后穿衣服的话,那会是个不错的举动,因为以白棋皇后目前的样子看,实在有些邋遢,很像个不修边幅的乞丐。“皇后这样子,好奇怪,这里的一切都那么奇怪。到现在还没有个体面的东西让我眼睛觉得舒服。看白棋皇后吧,怎么就能接受乱七八糟的别针在自己的身上立着?头发上那些饰品也歪歪扭扭地插着。”爱丽丝心想。于是她大着胆子对白棋皇后说:“皇后,我可以帮你把披巾整理平整吗?”

“有什么用?我根本就不知道这披巾是怎么了!”白棋皇后忧心忡忡地说,“我猜,它是在和我发脾气。不管我用什么样式的别针去别它,不管我把它别在这里或者那里,都没能讨到它的好。我想,它并不满意老待在我的身上。”

“皇后,是这样的。如果你把别针都往一个方向别,披巾当然不能平展开来。”爱丽丝一边说,一边温和地把披巾的一角别到了皇后肩膀的另一边。她接着又说:“天啊!你得让我为你整理一下头发,因为它们太乱了!”

皇后叹了口气说:“是发卡卡在头发里面了!昨天我还弄了一把白玉花雕梳子。”

爱丽丝小心翼翼地把白棋皇后的发卡从她头发中取出来,然后尽量地将她的头发整理平顺。然后又把别得乱糟糟的那些别针重新归类,让它们整齐有序地待在白棋皇后的衣服上。最后,爱丽丝拍了拍白棋皇后的衣角,一切整理完毕,便对皇后说道:“你看,现在的你多神气!我觉得你需要一个侍女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哦!”

“我很高兴能雇用你为我的贴身侍女!”皇后继续说,“每周两个便士怎么样?我还会每隔一天用果酱付你奖金的,这交易不错吧?”

爱丽丝“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她说:“哦,我并不愿意受你雇用呀,亲爱的皇后——再说,我一直就对果酱没兴趣,那东西不怎么好吃。”

“我的果酱非常特别,一定会让你喜欢的。”皇后说。

“就算是这样,至少今天我还没想要吃果酱。”爱丽丝说。

“就是你想吃今天也吃不到,如果你昨天想吃的话,是可以吃到果酱的。”皇后说,“按规定:明天才能吃果酱,或者昨天可以吃果酱——但是今天绝对没有果酱让你吃。”

爱丽丝听了反驳道:“总得有一个‘今天吃果酱’的时候吧?”

“不,不会有的。”皇后说,“我刚才不是说过,是‘每隔一天吃一次果酱’,而‘今天’并不是‘隔一天’,你得懂得计算。”

“我不懂得,”爱丽丝说,“你已经把我搞糊涂了,我觉得这计算法很难。”

“这是倒着过日子的结果!”皇后和气地说,“开始的时候,这事是会把人搅得晕头转向的……”

“倒着过日子!”爱丽丝不禁大叫,“我可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情!”

“你不觉得,这样过日子有一个很大的好处,就是一个人可以往两个方向记事情。”

“我知道我的脑筋只能向一个方向记事情,”爱丽丝说,“事情还没有发生之前,我是不可能记住它的。”

“哇哦,一个人的脑子里只能装过去的事情,那是很可怜的。”皇后说。

“那么,你记得最清楚的是什么事情呢?”爱丽丝突然想到,便大胆地提问。

“问我吗?我想是两个礼拜以后将发生的那些事情。”皇后不经意地回答。“譬如说现在,”她往手指上贴了一大块膏药,继续说,“国王的信使正在监牢里服刑,不过要到下周三才会开始对他审判。但是,这里的谁都知道,他的罪是在这以后才犯的。”

“要是他从来就不会犯罪呢,你们不是冤枉好人了?”爱丽丝好奇地发问。

“那样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你觉得呢?”皇后一边说着,又漫不经心地把一根绷带捆到了上膏药的那根手指上。

爱丽丝认为自己没有能力去否定皇后的说法,便说:“是的,那当然更好。但,要是他无辜受罚的话,就不能说好了吧?”

“那你就错了,我问你,”皇后说,“你告诉我你受过惩罚吗?”

“是的,因为一些小过错,小失误,我受过。不过那是犯了过错以后。”爱丽丝辩解道。

“看吧,还好你受过惩罚!你不觉得你因此变得更好了?”皇后得意地说。

“可是,那是因为我做了足够受罚的事以后,这是区别!”爱丽丝说。

“不过,要是你事先没有犯那些过错或者失误的话,”皇后说,“不是更好吗?”她后面的每一个“更”字都比前面那个的音调提高了八度,最后简直就变成尖声惊叫了。

爱丽丝正想说“这事出现了争议……”,皇后却嘶叫起来,以至于她不得不把话留在了喉咙里面。“嗷,嗷,嗷!”白棋皇后边喊边拼命地摆手,似乎想把手晃掉一样,“不得了,我的手指一直在出血!嗷,嗷,嗷!真受不了!”

到后来,她的尖叫声大得就和蒸汽火车开动时的汽笛声一样尖厉刺耳了。

爱丽丝忙用双手把耳朵紧紧堵住,一直等到自己的声音可以被听到时,才说:“出什么事了?你的手指怎么了?是被什么伤到了吗?”

“还没,我的手指还没被刺伤,但是我很快就会……”皇后话还没说完就叫了起来,“嗷,嗷,嗷!”

爱丽丝越来越奇怪,不禁笑道:“我的皇后,你打算什么时候让你的手刺伤呢?”

皇后做出很痛苦的样子,说:“等我把披巾重新系好,胸针就调皮地落了下来。嗷,嗷!”她正解释着,胸针已经像装了弹簧一般弹了出来。皇后只得去抓它,动作显得慌慌张张的,她很想快些把它重新别上去。

“唉哟,小心啊!”爱丽丝叫道,“你把胸针拿反了!”她说着伸手去抓胸针,可是已经晚了。胸针一滑,已经刺伤了皇后的手指。

“看吧,所以刚才手指流血了,”皇后微笑着对爱丽丝说,“你现在终于能理解事情是怎么回事了吗?应该发生的最后还得发生,对吗?”

“可是你这时,怎么不叫痛了呢?”爱丽丝一边问,一边紧张地准备把手放在耳朵边上,想堵住将要发出的尖厉声音。

“唉,叫是正确的,可是我不是早已经叫过了吗?”皇后说,“再叫一次,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爱丽丝想这么说:“就是刚才你叫,对你也没什么好处嘛。”可是这时,天突然明亮起来,天上的云彩全都不在了,更别说鸟儿飞过了。爱丽丝这时说:“我想,最了不起的大乌鸦早就飞过去了。或者他刚才悄悄地飞在我们的头顶上偷听我们谈话,这时听累了,又悄悄地飞走了,我很高兴他能主动地飞走!我本来以为他会来抓我,或者我误以为现在是晚上。”

“我希望……我也能让自己高兴起来……我会成功的,我相信我有办法办到!”白棋皇后说,“可是我永远也记不得那条规定了。你一定是个很开心的人,你是那种不管住在哪里,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想到开心快乐,就会开心快乐起来的人,这真好!”

“可惜我还是觉得有一点点儿孤单,因为这里……”爱丽丝低下头,忧伤地叹了口气说。想着想着,她的眼睛里已滚落出珍珠般闪亮的泪珠来,不久就流过面颊,滴到了草地上。

“唉哟喂,求求你了,别再哭了!”皇后叫了起来,她怜惜爱丽丝的悲伤,绝望地拧着衣角劝道,“想想吧,你可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小姑娘。想想你今天走了多远的路呀!再想想,现在是几时几刻,随便想点儿什么都行,就是别再哭了,我真受不了你!”

爱丽丝看到皇后那表情,本来还要再伤心落泪一会儿的心情全消散了,她不禁笑出声来,带着她的朦胧泪眼问:“你是不是只要想到别的什么事,就会不哭呢?”

“毫无疑问,你是知道的,没有谁可以一下子做两件事情。比如,让我们来想想你的年纪,哦——你今年究竟几岁?”

“正好七岁半。”

“你用不着说什么‘正好’,”皇后批评道,“我不用听到‘正好’也会相信你的。现在让我来告诉你一些事情,看你能不能相信。比如,我现在正好一百零一岁,五个月零一天。”

“我不相信。”爱丽丝肯定地说。

“难道你真不信吗?”皇后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她,然后轻柔地说,“你再试着深呼吸,然后闭上眼睛。”

爱丽丝笑了起来,她说:“试也没用。没有人会相信那些一想就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的。”

“我敢肯定,你没有练习好这个,”皇后说,“我在你这个年纪时,每天都会抽出至少半个钟头去练习这个。嘿,我可以在吃早饭以前,同时相信六件不可能的事情。糟糕,披巾又飞走了。”

正在皇后说话的时候,胸针又弹开了。一阵风吹过,把她的披巾吹到了一条小溪的对面。皇后只好再次伸开她的双臂,飞一般地去追赶她的披巾。这一次,是她亲自抓住了披巾。“看,我抓到它了!”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胜利的喜悦。“现在,我要让你看我可以自己将披巾别在身上,相信我的力量,自己的力量!”

“你的手指好些了吗?”爱丽丝看到皇后那副任性又带几分坚强的表现,很有礼貌地关心道,“我希望你的手指完全没事了。”这时,爱丽丝已跟着皇后跳过了那条小溪。

“啊哈,没事了!”白棋皇后嚷嚷道。她的声音还是由低到高,八度八度地升了上去,到后面就变成了刺耳难听的尖叫。“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拖到最后面那个音时,简直快把爱丽丝的耳膜震破了。

爱丽丝突然看到,皇后用羊毛把自己裹了起来。起先,她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使劲揉了揉眼睛后,再次望去,眼前的一切简直让她迷糊了,她不知道这一眨眼的工夫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爱丽丝抬头看看天空,这时候,像大蛋黄般橙红的太阳已挂在偏西的位置。她默默估算了一下,觉得应该是下午两三点钟的时间了吧。不知现在所处的位置在多少格?离六十四格的目的地还有多远?想到这里,她已把刚才的事情抛得无影无踪了,只觉脚腿像自己能拿主意一般,不断地加快步伐。在长有一排小松树的路旁,爱丽丝发觉有一家由木板搭建的小商店,估计也是松木盖的,因为空气中流动着一般淡淡的松木味。爱丽丝便进入店中,想打听一下接下来的里程数。商店窄小而昏暗,柜台上点着一盏松香灯,火苗随风飘忽,时明时暗。不知是什么人正蜷缩在柜台后的木椅上,似乎正忙不停地在编织毛衣。爱丽丝把手肘搭在柜台上,想看清楚柜台里面的那个人是什么模样。“他长得有些像一只羊——不会的,他应该是——”爱丽丝自言自语地猜测着。

“请问,先生……”爱丽丝发问后,才看清店主人就是一只老绵羊,浑身毛茸茸的,头上戴着卷卷的假发套,鼻梁上也架着一副大大的老花镜——同上午在列车上遇见的山羊伯伯一样。

“你想买什么?小姑娘。”老绵羊从老花镜上方看爱丽丝,样子慈祥而平和。

“现在还不想买什么。”爱丽丝不好意思地说,“就是想瞧瞧,顺便打听一下……”

“瞧吧,瞧吧,尽管瞧,瞧好了再说。”老绵羊还没等爱丽丝道出来意,便急急地说,然后又低头继续织起毛衣来。

爱丽丝于是决定先看看商品,再找机会发问。一进来就问路,也不买点东西,总觉得不好。货架上花花绿绿的,摆满了奇形怪状的小玩意儿,有许多是爱丽丝从未见过,甚至也从未听说过的东西。比如有一个胖墩墩的像俄罗斯套娃的玩意儿,眼睛滴溜溜地转,身体一摇一晃地摆,好像正在跳舞或杂耍。当爱丽丝刚一伸手去拿,它却突然像长出翅膀一样飘浮起来,与她玩起了捉迷藏,同时嘴巴也一张一合地“咯咯”笑,令人好气又好笑。

“这里的东西怎么都稀奇古怪的,最要命的是,每当我想要弄清楚那究竟是什么的时候,那货架就变得空荡荡的,而同时,周围的货架却被堆得满满当当的?难道你们这儿的东西都有飘来飘去的本事?”爱丽丝无奈地对店主发起牢骚来。后来,她盯上了一个又大又明艳的东西,可还是没法看清那是什么,因为它一会儿像一个漂亮的芭比娃娃,一会儿看起来又像一个古朴的针线盒。只是,它老是在爱丽丝盯着看的货架的上面那一个位置。也就是说,无论爱丽丝朝哪个货架望去,它总能在下一个货架的上面一个位置出现。“真讨厌,这是个不受人喜欢的东西——等着瞧,我会给你颜色看的……”爱丽丝挽起袖子,准备行动。因为她已有了制服它的主意。“我要一直跟踪你,直到把你逼到最顶上那个货架。那个时候你得穿过天花板才能逃走了……哈哈,你最终还是得到我手上来,因为我会把你搅糊涂的。”

可是,爱丽丝的这个计策还是失败了。那个小东西好像早就习惯玩这种游戏——它毫不费劲地穿过了天花板。

“你是一个小孩子,还是一个能转的陀螺哦?”老绵羊一边拿出一对新织针,一边对爱丽丝发问,“你看你,就这么一会儿,在我的眼前转呀转的,我的头都快被你搅晕了。”爱丽丝看到绵羊的手上已有差不多十四对织针,惊得呆住了。

这时,爱丽丝已把注意力转向了绵羊的织针,她疑惑不解地问:“你怎么能同时织这么多织针?你看你手上的这毛衣,都被你扎得像只刺猬了。”

“哈哈,你会划船吗?”绵羊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一边递给她一对织针,一边这么问。

“划船嘛,稍稍会一点儿……但不是在陆地上划的那种船……当然,也不是指能用织针划动的那个船……”爱丽丝话音未落,手上的织针瞬间就变成了大船桨,而她和绵羊已处身于一只小木船上,船正在两岸间漂浮着。爱丽丝想:既然如此,我只得用手上的桨好好划船了,除此以外还能怎么办呢?于是,他们沿着小溪向下游漂行着。

“羽毛!”老绵羊一边拿出另一对织针,一边叫喊道。

爱丽丝什么也没说,只是尽力地向前划着水,她想:还好,曾经从姐姐那里学习过划桨。不然遇到这样的事,就麻烦了!可是,不久,她就发觉小溪里有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因为她的桨老是被卡在里面,得用劲才能拉出来。

绵羊再次大声叫喊道:“羽毛!羽毛!羽毛!”同时,他又拿出更多的织针,“你很快就能抓住一只螃蟹哦!”

“小螃蟹?很可爱嘛,我喜欢他们,在哪里?”爱丽丝高兴地说。

不想,老绵羊听了却大怒道:“羽毛!你听到我叫‘羽毛!’了吗?”

“我当然听到了,”爱丽丝回答,“你都叫了好几次了,而且声音还很大!对了,哪里有你刚才说的那些可爱的螃蟹呢?我真喜欢他们。”

“当然是水里。”绵羊一边说,一边拿着插满织针的毛衣,顺手又取出几对织针向头发中间插去,“羽毛!听我说。”

爱丽丝听到这话,有些恼了,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总是叫‘羽毛’?难道你认为我是一只鸟?”

“你的确是一只鸟!”绵羊笑眯眯地说,“你是一个小笨鹅!”

绵羊的这句话可把爱丽丝冒犯了。于是,至少在一两分钟内,她都没有和绵羊说过话。小船还是平稳地向下游漂去,爱丽丝只是感觉船越来越难驾驭了。有时候,小船还穿过一丛茂密的柳树林;有时候小船会从一丛丛水草间漂过,而小溪的两岸看起来却总是那样陡峭阴森。

“啊,快看!那里有好多香草!”爱丽丝突然喜出望外地叫了起来,“是真的——看那里,好美丽,好香!”

“你用不着叫我看它们,那不过是香草!”绵羊继续编织着他手中的毛衣,头也不抬地说,“那根本就不是我把它们种在那里的,所以我也没理由把它们带走。”

“不,我的意思是说……哦,对不起,我们能停一下,让我摘一些香草吗?”爱丽丝恳求道,“我们最多只耽误一分钟,我想你会答应的,对吧?”

“我怎么能将船停下来呢?”绵羊说,“如果你停止划桨,这船自然就不会快速地向前漂了。”

于是,爱丽丝就让小船缓缓地顺水漂流,直到它漂进那丛香草。她小心地卷起袖子,小心地将手臂伸进水里,直到水淹到她的手肘的地方,她便开始采摘起香草来。只见她用最温柔的方式一根一根地将香茎折断。她只顾着这样俯下身,从船的一侧弯下腰摘香草,连发梢被浸湿也没有察觉,更别说绵羊和他的编织了。她的眼睛因为兴奋而显得格外明亮。就这样,她一株一株地采摘着那些可爱的香草。

“但愿小船不要翻过去了!”爱丽丝自言自语地说,“呀,那里还有一株美丽的香草,可惜我够不着。”她认为这是香草有意在逗她,所以开始不高兴了,“它在为难我!”虽然这样,她的小船里已经装满香草了,小船还在不停向前漂游着,船里的香草也不断地增加着。让爱丽丝感觉不痛快的是,每当她采到一株时就会发现前面出现了一株更美丽的,而且还生在她够不着的地方。

“那些最美丽的总是让我够不着!”爱丽丝叹了一口气,对着那些虽然看得见,却摘不到的美丽香草说,然后坐直身子,终于放弃了那些长得太远的美丽的草儿。她的脸蛋因为用劲已涨得红润,湿漉漉的手和头发滴着水。这时,爱丽丝认真地开始整理刚刚得到的宝贝了。

可遗憾的是,那些香草正在枯萎。事实上,从它们被摘下来那一刻,它们就已经失去了原先的美丽和香味。谁都知道,即使是最芬芳的香草也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这些梦幻般的美丽草儿,堆在爱丽丝的脚边,就像雪一般融化掉了,真可惜。但这一切又和爱丽丝有什么关系呢?在她的生活中还有好多奇怪的事情正在发生和将要发生着,她简直没有心思去顾及草儿的变化。

爱丽丝后来回忆到,他们其实并没有往前划多远,手里的一只船桨就又被水里的什么东西缠住了,她怎么使劲也拔不出来。结果,船桨的把手勾住了她的下巴,痛得她“嗷!嗷嗷!嗷!”地直叫唤,紧接着,那把手就把爱丽丝甩出了座位,跌进了香草丛里。

还算幸运,她没有受伤,很快就站了起来。可船上的绵羊却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还是自顾自地编织着手中的毛衣。正当爱丽丝拍打着身上的淤泥,爬回自己座位时,却听绵羊说:“你抓的那只螃蟹可真厉害!”

“是吗?可我根本就没看到螃蟹,一只也没看到呀!”爱丽丝边说边往小溪里张望。“在哪里呀?我希望他们还在那里,没有跑远,我多想在自己的小屋里拥有一只真正的小螃蟹啊!”爱丽丝的话让绵羊笑出了声:“你真有趣!”说完又继续忙着他的编织。

“这里有很多螃蟹吗?”爱丽丝问。

“有螃蟹,除了螃蟹还有很多别的东西。”绵羊回答,手上的编织动作还是没有停止,“够你看的东西多着呢,只要你打定主意,那些东西就可以归你!你说说看,想买什么?”

“买什么?”爱丽丝诧异地重复道,她的声音显出了一丝胆怯,因为转眼间那些桨呀,船呀,小溪呀,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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