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瓷器国

第十九章 美丽的瓷器国

铁皮人在树林里砍了些木头，开始做木梯。长途跋涉后，多萝茜又困又乏，倒头便睡着了，狮子也蜷成一团睡下，托托躺在它旁边。

稻草人一边看着铁皮人工作，一边对他说：“我想不出为什么要在这里筑一堵墙，也不知道这墙是用什么东西筑成的。”

铁皮人回答说：“让你的脑子休息休息吧，别多想了。我们爬过去，就都明白了。”

一会儿，梯子做成了，虽然看起来很笨重，不过很结实。稻草人唤醒多萝茜、狮子和托托，告诉他们梯子已经做成了。

稻草人第一个爬上梯子。他很笨拙，多萝茜不得不紧紧地跟在后面，以防他掉下来。稻草人刚把头探出墙头，看了一眼，就惊呼道：

“啊呀！我的天哪！”

“爬上去！”多萝茜说。

稻草人继续向上爬，坐到了墙头上。

多萝茜爬上去，刚看了一眼，也惊呼道：“啊呀！我的天哪！”她和稻草人发出了一模一样的感慨。

随后，托托也爬了上去，汪汪地叫了起来。

狮子跟着爬上去，铁皮人则是最后一个到达的。他们俩一上来，也都惊叫：“哇！哇！”

多萝茜他们在墙头上并排坐成一行，望着下面奇异的景象不住地赞叹。

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奇妙的城市。那里面铺着一块平滑的、明亮的、雪白的、像一只大盘子的底一样的地板，上面到处散落着小房子。房子全是用瓷做的，漆着鲜艳的色彩。这些房子很小，最大的也就到多萝茜的腰部。还有美丽的小谷仓和小厩房，四周绕着瓷做的篱笆。牛、羊和马，还有猪和小鸡，全都是瓷做的。

最奇怪的是住在这个奇异国度里的那些百姓：挤牛奶的女郎和牧羊的女郎，全都穿着白底有金黄色斑点的外衣；公主们穿着最华丽的银色、金色和紫色的长袍；牧童穿着淡红色或黄色的短裤，鞋子上有黄色的纽扣；王子们的头上戴着用宝石装饰的王冠，穿着白鼬皮的长袍和闪光缎的紧身衣；还有滑稽有趣的小丑们，穿着皱边的长袍，两边面颊上点着红的圆点，戴着尖顶的高帽子。最奇怪的是，这些人完全是用瓷做的，连他们的衣服也不例外。他们非常小，其中最高的人也只到多萝茜的膝部。

一开始，除了一头紫色的狗以外，没有谁注意到多萝茜他们几个。那只狗的头特别大。它跑到墙根边，用细小的声音，朝他们叫着，然后又跑了回去。

多萝茜问：“我们怎么下去呢？”

他们发现梯子很笨重，根本提不动。于是，稻草人从墙头上先跳下去，然后躺在地上。接着，其他人再跳在他身上，这样，坚硬的地面就不会碰伤他们的脚了。当然，他们不会跳到稻草人头上，否则稻草人脑袋里的针会戳到他们的脚。等大家都跳下去以后，多萝茜扶起稻草人，稻草人的身体已经被压平了。他们轻轻地拍着稻草人，让他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在这儿走路，我们必须十分小心。”善良的铁皮人说，“否则会伤害到这些漂亮的小瓷人的。”

不一会儿，多萝茜他们来到了一个奶牛场。奶牛场有个瓷器姑娘正在为一头瓷器奶牛挤奶。她身旁放着一只瓷器桶。多萝茜从瓷器奶牛身边走过的时候，奶牛正好抬起头。奶牛从来没有见过像多萝茜这么高大的人，吓得魂都飞了，撒腿就跑，结果一下子撞在瓷器奶桶上，撞断了一只前腿。

“哞——哞——”奶牛痛苦地叫了起来。

瓷器姑娘也发现了多萝茜他们几个人，但她并不害怕。她连忙赶到受伤的瓷器奶牛身边，拉着它仔细察看伤势。她发现瓷器奶牛断了一只前腿，于是便生气地对多萝茜说：“都是你们，把我的奶牛吓成这样，前腿都摔断了。今天我喝不到牛奶了！”

“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多萝茜抱歉地说，语气十分诚恳。

瓷器姑娘见多萝茜态度谦恭、神情尴尬，便对她渐渐和气起来，说道：“算了吧，幸好不是很严重。”

“我该怎样补偿你呢？”多萝茜说，“如果需要我帮什么忙，尽管吩咐好了。”

“不用了。”瓷器姑娘说，“我用强力胶把它的前腿粘上就好了，否则我可真的很难喝上牛奶了。”

“真是给你添麻烦了。”多萝茜不好意思地说，“有件事我不明白，你们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所有东西都是瓷制的呢？”

“这里是瓷器国。”瓷器姑娘说，“听先辈们讲，我们本来是不能活动的，全靠南方的女巫甘林达在我们身上施了魔法，这里才充满了生机。”

“这真是一个奇妙的故事。小姑娘，你能不能说给我们听听？”稻草人在一旁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瓷器姑娘开始娓娓道来。

“许多年前，这里还是森林的一部分。那时，我们还是泥土，一直静静地沉睡在森林里。”

“一天，森林里来了几个投机商人。他们想到这里来探险寻宝，发一笔横财。走到这里时，他们又饿又累，就停下来歇息。”

“‘天已经不早了，我们就在这里砌个灶，煮点东西吃吧！’一个长着八字胡的人建议说。”

“其他商人表示赞同。于是，他们便一起挖土砌灶。灶一会儿就砌好了。他们又从森林里找来些干柴，生起火，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等他们吃饱喝足，天都黑了，于是，他们就决定在这里过夜。”

“夜晚的森林，寒气逼人，商人们都冷得直发抖。”

“‘不如我们生火取暖吧。’又是那位长八字胡的人提议。”

“商人们都同意了。他们找来不少树枝。为了方便，他们把树枝扔进还燃着微火的土灶里。”

“火越烧越旺，四周的空气都被烤得热乎乎的。商人们在土灶的四周睡了一夜。”

“第二天，商人们醒来后准备烧点早饭，吃完就启程。他们来到灶前，全都惊呆了。只见垒灶的泥土变得十分坚硬，而且成了褐红色。”

“‘真是奇怪，我们从来没见过这种泥土！’商人们议论开了。”

“这群商人中有一位是艺术家，仔细看了看这些泥土，突然欣喜地叫了起来：‘哈哈，我们要发财了！如果把这些泥土做成工艺品，拿到外面去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艺术家说干就干。他挖来一些土，加上水搅拌，之后再用土捏出各种人和动物，放到火上烧。他真的成功了！”

“商人们高兴得发了狂，带着这些东西走出森林。外面的人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所以把它们当作宝贝，争相抢购。”

“商人们见有利可图，都乐开了花。为了赚更多的钱，他们带领工人进入森林，制造了许多瓷器。森林里烟火不断，大量树木被砍伐用来烧制瓷器。为了防止野兽的攻击和外人的偷盗，他们又在四周烧制了高高的瓷墙。”

“烧瓷的规模越来越大，森林上空整日浓烟滚滚，连鸟雀都被熏得不敢靠近。”

“有一天，南方的女巫甘林达经过这里，看见森林上空的浓烟，感到很奇怪，于是就到森林中看个究竟。她发现人们砍伐了大量的树木用来烧制瓷器，生气极了，就责备他们说：‘你们只顾自己发财，把这片风景秀美的森林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那些人不听甘林达的劝告，继续胡作非为。甘林达愤怒到了极点，于是施起魔法，变成了一头勇猛的怪兽，把烧制瓷器的人全都吓出了森林。甘林达为了防止投机商人再回来，又施了魔法，让树木长出很长很长的枝条。谁要是敢进入森林，一定会被那些枝条卷起来，重重地摔出去。”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们刚进森林的时候，被那些怪树枝卷起来，摔出去很远呢。”稻草人恍然大悟似的叫起来。

“真的？你们没被摔死，真是幸运！”瓷器姑娘非常吃惊，停了一下，又继续说道，“甘林达见这些瓷器做得又逼真又可爱，她自己也很喜欢，于是便念了一道咒语。转眼间，瓷器的人和动物全都变成活的了。甘林达又赋予我们繁衍生育的能力，从此我们就世世代代生存了下来。”

“甘林达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很满意。离开的时候，她突然想，要是有人设法走进瓷器国，这些瓷器不是还会落入他人之手吗？于是，她又施了一道魔法，让我们只能在这里生存，一旦离开，便立刻破碎。”

“真遗憾，要是你能走出这里，我倒很想让你去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多萝茜说。

“谢谢你的好意。我们对现在的生活已经很满意了，不想到外面去，更不想成为别人的玩偶。在这一点上，我们瓷器国的所有人都很感激甘林达。”瓷器姑娘心满意足地说。

“这么说，你们一定认识甘林达了？”多萝茜问。

“不。”瓷器姑娘说，“甘林达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而我们又从来不接触外面的世界，所以谁也不认识她，但她的美名却在我们中间世代相传。”

多萝茜他们和瓷器姑娘又聊了一会儿，便与她告别，继续上路了。他们沿途看到瓷器国的人安居乐业，自由快乐，都从心里感谢甘林达。多萝茜也对重返家园充满了信心。

走了没多远，多萝茜遇见了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公主。公主看见这些陌生人，停了一下，但又马上离开了。

多萝茜想把公主看得更清楚一些，于是就追赶她，但是公主喊道：“不要追我！不要追我！”

她用那惊人的细小的声音喊着，使得多萝茜不得不停了下来。

“为什么不让我跟着你？”多萝茜问道。

“因为我一跑快了就会跌倒，一跌倒我就会摔碎的。”公主气喘吁吁地说。

“你不是可以重新粘好的吗？”

“是的。”公主回答说，“但是你知道，一个人如果被修补过，就永远不会像原来那样美丽了。”

“我想也是。”多萝茜说。

“你看，我们的小丑——玩笑先生来了！”公主说，“他常常淘气地倒立在地上，摔伤了自己好多次。他修补了一百多个地方，所以变得不好看了。现在他到这里来了，你可以去看看他。”

果然，一个笑嘻嘻的小丑正朝他们走过来。尽管他穿着漂亮的衣服，但缝纹像一条条蚯蚓一样爬在他的身上，使他看上去非常难看。

小丑把手插在衣袋里，鼓起脸颊，顽皮地向他们点点头。他唱道：“我那美丽的姑娘，为什么你对着可怜的玩笑先生发呆？你这样僵硬又呆板，好像你吞下了一根拨火棒！”

“先生，安静一些！”公主说，“看见这些陌生的客人了吧，你应当用恭敬的态度去接待客人！”

“我错了，赔礼吧。”小丑说着，立刻用头倒立在地上。

“请不要生这位玩笑先生的气。”公主对多萝茜说，“他的头上有很大的裂缝，所以他很愚蠢。”

“啊，我一点儿都不生他的气。”多萝茜说。

离开公主与玩笑先生，多萝茜他们继续小心翼翼地走在瓷器国里。那些小小的瓷做的人和动物都在逃跑，都害怕这些陌生的、高大的人会踏碎他们。一小时后，多萝茜他们就到达了这个国度的另一条边界，发现了另一堵瓷墙。

但是这墙没有先前的那一堵墙高，站在狮子的背上，多萝茜他们就能爬上墙头。最后，狮子纵身一跃上了墙头。谁知，它不小心一甩尾巴，一下子扫到了一座瓷教堂的尖塔，就这样，一座精美无比的教堂被砸了个粉碎。

“太槽糕了！”多萝茜惋惜地说，“可是，还算幸运，我们没给这些小瓷人造成过多的伤害。他们真的很脆弱，很娇贵！”

“是呀，他们也太不经摔了。”稻草人说，“上天有眼，让我用稻草做成，怎么摔、怎么砸都没事。原来，这世界上还有不如我稻草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