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的歌声

秀秀的歌声

那段寂寞无聊的日子，秀秀常散步到城外的那条小河边。这是她曾经练过嗓子的地方，河中水映过她青春的身影。面对缓缓流动的河水，面对掠过河滩上空的鸟儿，她常常沉湎于对过去生活的回忆。

秀秀原是县剧团的主角，是剧团的台柱子。可剧团一直不景气，无奈地被解散了。剧团宣布解散的那天，秀秀和几个姐妹抱着院里的那棵梧桐树大哭了一场，泪水洇湿了脚下的土地。那段时间秀秀犹如一棵遭了霜打的树，蔫蔫的没有丁点精神。

剧团解散后，姐妹们为了谋生，有的投靠了乡野剧团，有的加入了唢呐班，到农村的红白喜事上演唱，收入也相当可观。前来聘请和相邀秀秀的很多，但秀秀甘于在家赋闲，都婉言谢绝了。

后来，秀秀常来这河滩散步，慢慢地忍不住就在河滩唱开了。她的声音还那样甜润，唱腔还那样悠扬，秀秀像在戏台上一样做着动作，有时秀秀唱得如泣如诉，唱着唱着满脸就滚满了泪水。秀秀对着河水看自己依然苗条的腰肢，头发却渐渐地乱了，脸也显得有些憔悴。

有一次秀秀唱完，忽然发现远远近近地站了好多人，唱完了还有人鼓掌。人们认得她，知道她曾是剧团的主角。秀秀的眼角湿了，秀秀面向众人恭敬地鞠了一躬。

秀秀更加频繁地来河滩唱。

有一段时间，她在河滩上常遇见一个老人，老人穿戴得很整齐，只是显得有些清瘦。她唱时老人总是很安静地听，每次和她的目光碰在一起，老人总是向她微微一笑。有一次老人和她走在一起，老人说：我知道你的遭遇，像你这样的人下岗失业真是太可惜了，剧团解散也真是遗憾。

时间长了，她知道老人是个退休工人，原来一直在外地工作。她还是在河滩唱，老人几乎每次都坚持听，听她唱的人也越来越多。

有一天，秀秀接到原剧团负责人的电话，让她马上到剧团去，有好消息。到了剧团她才知道：剧团要重组了，县里有一个大款主动提出每年向剧团进行赞助，要重振剧团雄风。姐妹们感动地拥在一起，相互伏在肩上擦着激动的泪水。

经过一段时间的排练后，剧团开始重组后的演出。那个年轻的老板参加了首场演出，讲了话，表了态，语言铿锵有力，显得很有风度。使团里的人听了群情振奋，台下也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经过改革后的剧团又重新恢复了生机。只是好长时间没再见到那个老人。

这年秋季，满地铺着落叶的一天，年轻的老板沉郁地走进剧团，按照当地的习俗向大家行了个跪地的大礼。老板说：我父亲走了，临死前有个遗嘱，就是在大葬前，请秀秀在他灵前再唱上几段。

秀秀走进灵堂，老板的父亲卧在花环丛中。走近了，她一惊，啊，原来他就是那段时间在河滩遇见的那个老人。

老板说：正是父亲在河滩听过你的唱，才提议我赞助了剧团，父亲是在病中坚持到河滩听你唱的……

她弯下腰向老人深深地鞠了一躬，放开了悲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