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老秋的歌声
老秋这个人成也是歌,败也是歌。人就是这样,有时候甘心做一根藤,围着什么东西缠来绕去的。老秋生活的环境把他埋没了,不然老秋可能是另一个阎维文,另一个郁钧剑,另一个满文军。其实他真要在另一个城市,我们怎么会幸运地听到老秋的歌声呢,我们怎么会知道生活中有个爱唱歌的老秋呢。
我们还知道他现在的老婆,一个曾经漂亮的女孩子也是因为歌声爱上老秋的。那时候老秋在一家纺织厂工作,是厂里的文艺骨干,是从厂里举办活动中拱出来的。老秋声带宽,偶尔的几声不亚于世界三大男高音。老秋是个爱较真的人,参加活动前一定要去河滩练嗓子,歌声在水域间回转,有的飞上了鸟的翅膀,鸟又把歌声驮远了。
梅惠和老秋的故事是从一个春天的早晨开始的,那个早晨有雾,歌声从河边的雾中朦胧地传过来,梅惠固执地等待雾的消散,梅惠看见一群鸽子从头顶掠过去驮老秋的歌声。终于看见了站在河边认真练歌的老秋,梅惠的心怦然动了:好个老秋,这么个较真的人,对生活中的女人肯定也是负责的。
老秋的歌声不再囿于一个纱厂,尽管纱厂的规模不小,但概念上就是一个纱厂。老秋的歌声开始往外憋,像涨潮的水开始外溢。他参加了县里举办的两场晚会,参加了全县的青年歌手大赛。老秋的歌声就这样唱出来了;从河滩到纱厂,从纱厂到全城的一场大型音乐会。老秋在那个音乐会上认识了一个叫萧卉的女孩子;女孩个儿高,有线条,脸上藏着音乐的情愫,头发飘拂得像五线谱;歌唱起来很奔放,思考的时候很文静。那天在卸妆时,她问老秋,参加过什么考试吗?老秋摇头。
你应该去试一试,你一直这样不觉得窝囊吗?
老秋不说话了,眼望着窗外。老秋知道接受专业训练和参加一个团体的正式演出会是什么样子,也许自己的歌真的会生出翅膀。
好久,老秋说,我行吗?
你行!
萧卉说,准备吧,两个月后有一个机会,W市的一家乐团有一次招聘,我们一起去闯一闯。之前的一切由我安排……
这个时候老秋的心情完全可以想象,其实我们都有过对某件事情某个梦想的憧憬。
在即将出行的一个晚上,梅惠悄悄地推开了他的门,她细心地帮老秋收拾行李,久久地凝视着即将成行的老秋。她把一头柔发拱在老秋的怀里,老秋推也推不开。梅惠说,我醉了,一个醉了的女人你是推不开的。
老秋的梦竟然没做成。
老秋在那个早晨就要走到车站了,有人拦住了他的路。梅惠病了,得的是一种很急的病,梅惠在去医院的途中一直喊着老秋的名字……
没有成行的老秋依然去河滩练嗓子,晨雾有时会朦胧地包裹他,他还在纱厂唱歌,有时被厂里推荐参加全县的音乐会。老秋的歌却变得有些沉闷。
后来,厂里的债务太大,半死不活的,老秋唱歌的机会就更少。这时的梅惠已经嫁给老秋几年了,把老秋收拾得像一个小弟弟。梅惠为老秋的工作急,几经周折,托在组织部门的亲戚帮忙,竟然把老秋调到了万人瞩目的一个局,局里又把他派到设在乡镇的一个所里当会计。下了乡的老秋好像又焕发了生机,偶尔地又能听见老秋的歌声飘起来,住在乡里的时候,一大早他去院后的野地里吼嗓子。
老秋的话很少,老秋似乎在等待什么。局里有意调他回城,他竟然摇头回绝了。
这年的秋季,县里举办一次大型庆典活动,请来了已经火起来的萧卉助兴。老秋和萧卉见面了,沧浪的时间之水从他们的记忆里淌过去。好像一直在等待这样的一个机会,老秋和萧卉同台演唱了两首歌,唱得投入,唱得如痴如醉,最后的那首歌更加酣畅,唱得眼里都噙上了泪水。
老秋从此不唱了。不再唱歌的老秋更多的时间是待在乡里,有时候在野地里看鸟儿绕着头顶来回地飞。
老秋的歌声真的让我们很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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