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湾沟林业局三道林场

时间:2023-12-2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发现特大红松的消息不胫而走,林业局就派下人来让老疤领着去看,又是拍照,又是录像。局领导对三道沟林场作了指示,责令有关人员一定要加强对老红松的保护,必须明确此项工作的重要意义。这一天,老疤来到了已经开始干枯的老红松树下,他是专门为老松树赔罪来的,老疤认为这棵百年难遇的老树终归是因他而死的,自己真是作了孽。老疤从背筐中掏出酒瓶,打开盖子将酒倒在老红松受伤的树根下。

好大一棵树

有一年的秋天,三道沟林场的老疤采蘑菇麻达(东北土话,迷路的意思)了山,翻梁越脊地转了整整一天,眼瞅天黑了,就蹲在一棵老松树下准备过夜,老疤走麻达也好几回了,对此有着足够的经验,空空的背筐还背在背上,满满一背筐的蘑菇早就不知倒在了什么地方。老疤掏出火柴生了一个小小的火堆,老林子里的秋夜非常的冷,好在老疤进山时总能蒙过防火的那帮小子把火柴带在身上。

好不容易到了后半夜,老疤实在熬不住了,裹紧了衣服睡了过去,因为肚子里没食,就免不了做起胡吃海喝的梦来,不料却被一个白胡子的老头用拐棍狠狠敲了一下,老疤就醒过来,原来是一个大松塔掉到老疤的身上。

这时天已经慢慢亮了,老疤站起来,扑索了身上的草和树叶,猛一回头,顿时吃了一惊,老疤倚着睡觉的这棵老红松树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的,它大概能有将近三十米高,无疤无结,枝繁叶茂,躯干笔直,三个大人也未必搂得过来,老疤在林区生活了一辈子,什么样的大树没见过,这次才叫开了眼界。

老疤想起梦里的白胡子老头儿,突然对老红松产生了至高无上的崇拜,趴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老疤站起来,围着老松树转了几圈,一抬头就看到了山下不远处时隐时现的那条土黄色的公路。

发现特大红松的消息不胫而走,林业局就派下人来让老疤领着去看,又是拍照,又是录像。这些人又量又算,什么胸径,树龄,卫星定位,所有的数据记录下来,回去后向省厅作了汇报。厅里的领导们也很重视,派出科研人员作系统的研究,电视报纸均发了消息。这样一来,三道沟林场立刻出了名,附近各地前来参观的人络绎不绝,更有迷信的人悄悄来到老松树下烧香许愿,弄得林场的防火员人人神经紧张。

林业局借着当前实施天然林保护工程的契机,已经争取到了开发林区旅游项目的计划,当即决定把三道沟林场老红松所在的沟系,当做一处旅游景点,投资兴建旅游山庄,并适时地向上级主管部门申请到了一笔可观的资金。局领导对三道沟林场作了指示,责令有关人员一定要加强对老红松的保护,必须明确此项工作的重要意义。

三道沟林场一班人马遵照指示,立刻召开会议,研究出一系列具体的措施。他们首先把老红松四周方圆大约两公顷的林地进行了透光清理,又向主管部门打了报告,准备修筑一条简易公路直抵老红松下,因为修路要破坏林地,审批的时候费了一些周折,但林业局出面走了关系,这条土路还是批了下来。

转年春天解冻,不等路修完,慕名而来的游客就日渐多了起来。施工队搞了突击,一条坑坑洼洼的路就算通了,随后就是筹划山庄的建设,先在距老红松大约一百米的地方,修了简易房屋,设立了收费窗口,第一阶段的工作就算顺利完成了。

兴建山庄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需要许多行政部门的支持,同时还要充分调查和论证,为此林业局专门请了一位省厅的老领导来到三道沟。在局长书记们的陪同下,老领导在老红松下站了良久,他也是林业工人出身,面对这样一棵世间罕见的红松树感慨万千,回到林业局后当即给了批示,山庄一定要建,不仅要建,而且要建成比较有规模有档次的旅游度假村。他建议用汉白玉的栏杆将老红松围起来,要让游客们看到,对大自然留给我们的遗产,我们是何等的珍惜。

三道沟热闹了,三道沟人也振奋了。汉白玉的围栏从遥远的南方运来,林业局的一位处长承揽了工程,因为他手里正好有一支由四川民工组成的建筑队,其实这种活儿三道沟林场的人自己就能干,但用谁不用谁也未必就是林场领导说的算。在老林子里施工是件很困难的事,特别是打基础的时候,地下几百年的老树根交结在一起,挖起来非常吃力,也幸亏四川民工肯吃苦,尖镐斧头齐上阵,终于按期交了工。

但有一点没有料到的是,北方的树根部都是向四外伸展出去的,并不像南方的树那样,有一个主根深深扎入地下,所以在山里经常会看到被风刮倒的大树,这些撅起来的树根有的大约四五米高,裹着泥土一马儿平,像一堵墙一样。由于没有当地人监管,四川的民工们只是按照图纸施工,哪里又会想到这些,老松树的树根不知被砍断了多少条,而这一切大家还都蒙在鼓里,直到老松树彻底死亡为止。

转眼又是秋天,满山的落叶厚厚地铺在地上,整座的森林瑟缩在寒冷的秋风中显得异样的单薄和憔悴。这一天,老疤来到了已经开始干枯的老红松树下,他是专门为老松树赔罪来的,老疤认为这棵百年难遇的老树终归是因他而死的,自己真是作了孽。

由于不再有游人来,初具规模的旅游山庄停止了建设,但一切都不会重新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了,汉白玉的栏杆早就运走,剩下石块水泥砌成的那一圈基础还透着一种新鲜,周围凡是能拆的也早都拆得干干净净,只有树枝上系着的那些红布条发出噼啪的声音,在风中狂舞。老疤从背筐中掏出酒瓶,打开盖子将酒倒在老红松受伤的树根下。他跪下,重重地给老松树磕了几个头,两道清泪从脸上流了下来。

就在这时,狂风骤起,天上的乌云滚滚而来,整座森林发出阵阵吼声,转眼间群山便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老疤突然想起了梦中那个用拐棍打他的白胡子老头儿,顿时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紧张和恐惧,他站起身丢了背筐,头也不回一溜烟朝山下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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