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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凡宰特致巴金信

时间:2023-12-2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美国政府对他们恨之入骨,在1920年5月5日,以捏造的杀人抢劫罪把他们两人逮捕,并组织了挑衅性的审判。不久,他收到了凡宰特在狱中寄给他的一包书和一封回信。7月23日,凡宰特在死囚牢里又给巴金写了第二封信,“仍然用乐观的调子谈到未来的变革和人类的前途”。巴金为此受到很大刺激。研究巴金与凡宰特的关系,是研究巴金思想与创作的一个重要方面。从现存的资料看,巴金给凡宰特的信没有保留下来。

凡宰特(B.Vanzetti)是美国籍的意大利工人,无政府主义者。他与他的同志萨珂(Sacco),都是美国新英格兰一带的劳工运动领袖,曾多次组织劳工运动。美国政府对他们恨之入骨,在1920年5月5日,以捏造的杀人抢劫罪把他们两人逮捕,并组织了挑衅性的审判。案件前后审理了七年,引起了全世界进步人士的抗议与救援,如法朗士、罗曼·罗兰、巴比塞、爱因斯坦等都曾发表过抗议声明。但美国政府不顾世界舆论的谴责,终于在1927年8月22日执行了这两个无罪的人的死刑。

这就是著名的“萨凡事件”。这个事件,对中国作家巴金产生了极其重要的影响。1927年5月,正是“萨凡事件”最高潮的时候,二十三岁的巴金正在巴黎求学,他狂热地投入了营救萨凡的活动,并且给狱中的凡宰特写出了一封信,把他的“眼泪和希望都寄托在那些信笺上面”。不久,他收到了凡宰特在狱中寄给他的一包书和一封回信。在信中,他向年轻的巴金讲起了人类的进化和将来的趋势,鼓励他增加勇气来应付生活中的斗争。巴金收到凡宰特的信非常感动,就在这兴奋得无法发泄的日子里,他写下了《灭亡》中《立誓献身的一瞬间》一章。他马上写了回信,并且寄去了自己的照片。7月23日,凡宰特在死囚牢里又给巴金写了第二封信,“仍然用乐观的调子谈到未来的变革和人类的前途”。但是没过满一个月,他就从容地坐上反动政府的电椅告别了人世。

巴金为此受到很大刺激。凡宰特与他的通信以及最后牺牲,不仅促使他在狂热与愤怒的情绪下完成了《灭亡》的写作,而且无疑加强了他对无政府主义的信仰。他多次称凡宰特为自己敬爱的“先生”,把凡宰特比作当代的“耶稣”,并且写了大量的报道、小说、散文、随笔以及翻译,来宣传凡宰特。较有代表性的作品有《我的眼泪》、《电椅》、《死囚牢中的六年》、《萨珂与凡宰特之死》,以及翻译的凡宰特自传:《一个无产者的生活》。直到1949年以后,巴金在出版《文集》时删去了过去作品中提到的外国无政府主义者的名字,却唯独保留了对凡宰特的敬意。

研究巴金与凡宰特的关系,是研究巴金思想与创作的一个重要方面。从现存的资料看,巴金给凡宰特的信没有保留下来。凡宰特给巴金的两封信,第一封信曾由巴金自己翻译成中文,发表在1927年10月出版的《平等》第1卷第4期上,题为《凡宰特致本社黑浪同志信——殉道者遗书之一》,后收入《革命的先驱》一书中(自由书店1928年版),改题为《凡宰特致美洲平等社黑浪同志信》,而第二封信却没有译成中文。现在我从《萨珂和凡宰特书信集》(The letters of Sacco and Vanzetti,marion derman Frankfurter和Gardner jeckson编,纽约The Vanguard出版)一书中译出,补全了这份研究资料。

关于这封信,巴金在《谈〈灭亡〉》与《我的眼泪》两篇文章中都谈到过。在《谈〈灭亡〉》中,他说:“我在那个小城里得到樊塞蒂(即凡宰特——引者)的第二封信。他开头就说:‘青年是人类的希望’”。在《我的眼泪》中,他把凡宰特给他的两封信合在一起谈:“他感谢我的同情和信任,他说:‘青年是人类的希望’,又说:‘你必须再生活若干惨痛的岁月,才可以懂得你给了垂死的老巴尔托以何等的快乐和安慰’。”对照原文来看,这封标题上冠以《致Li Fei kan》的信件即是致巴金无疑的了。

贾植芳教授给我提供了这本《书信集》,并帮我校对了译文,在此谨表示我对自己老师的感谢。

附:凡宰特致巴金信

1927年7月23日查理斯顿监狱

亲爱的小同志:

我在前几天就收到你7月11日的来信,每一次读它,都给我带来了快活,我真不知用什么话来感谢你送给我的照片才好。青年是人类的希望,当我看见你的照片时,我的心就会激动地跳起来。我对自己说:“呵!在我们衰弱的手中渐渐倒下去的旗帜——那自由事业的旗帜,那无上美丽的安那其的旗帜,将在他们中间高高地举起。”——如果真能这样的话,那可是太好了。你还必须生活若干惨痛的岁月以后,才能够真正懂得这个想法曾经给了垂死的老巴托罗以何等的快活和安慰!

我读后得知这一切——我想象得出,这些声明与事件会对你产生什么样的影响。这种影响无损于一个年长者,因为生活的动荡和逆境已经使他们受了够多的烦恼与磨难。他们能承担起较大的命运的无情打击,而年轻人比较脆弱,容易被黑暗的逆境所压服或者压碎。但是,我相信你会坚定地反抗这一切,不与它们同流合污的。

关于你在信中说到我们理想的问题,我基本上同意你的看法。我在上次信中就这个问题所说的话,主要是为了鼓起你的勇气,更好地去面对为自由事业而进行的严酷斗争,并且防止在将来消极的宿命论所可能带来的混乱,以加强你自己的自由意志,就像所有与我共事的青年新人一样。

也许你比我更了解普鲁东。否则,我劝你向他学习,读他的《和平与战争》。我觉得他在许多问题上比近代的其他伟大人物更加接近真理。

据我的理解,我们,还有大部分的人类,实际上都确实被引向专制与黑暗,我们的安身之地在什么地方呢?

众所周知的有关历史证明了:人类确实在不断地进步,虽然这是缓慢的,交替着前进与倒退,但它终究是在稳定地进步着。

然而,正如衰亡的文明所表明的历史那样,我们无法知道在我们开始掌握历史知识之前的种种来龙去脉。历史照我们现在所理解的进化观念,远远不能解释一个深刻的思想家所提出的问题。那就是:紧接着那些倒退和专制年代以后可能会产生什么样的状况?在一种虚假的民主制度再现之后,是否会不可避免地再产生另一种专制潮流?就像过去几千年中间所发生的那种状况那样?

无政府主义,惟有我们无政府主义者,能够打碎这种僵死的循环,根据自然的共同律来建设生活,更为精确地揭示出创造新秩序的本质要点。这样,历史将会奔向无限自由的海洋,以取代上文所说的那种僵死的封闭式的循环,而这种循环似乎一直到今天。

这是一个极宏大的使命——而且是人性的可能实现。如果我们知道,当被分割、引入歧路的工人阶级,以及所有其他阶级的人们都自觉地加入我们这个历史性的大解放运动,那我们就能创造出幸福的自由王国。但即使如此,我们还必须使我们的使命发扬光大,否则,作为大规模暴行的必然结果,只能使一种新的专制来取代目前的专制。

年轻的同志,这就是我所要告诉你的。沉重的诽谤,如同你的少年的热诚和信仰那样,使我感到十分欣慰。我希望我过去的经验能够使你的精神更为成熟和坚强。

我的朋友们一定是忘记把《一个无产者的生活》送给你了,也许他们正好缺少复本,我想他们能很快给你一本。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东西,但你将会认真地对待它。它没有改动我的一些观点,使之适合于那些美国人,对于这些人,你可以随便给他们说什么,他们也喜欢任何东西,但是唯独不要纯真的,赤裸裸的真理。当然,这只是指一般的美国人而言,在他们当中也有少数无法无天的人可以作为例外……

亲爱的李,我现在以兄弟般的喜悦心情拥抱你。

原载《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1984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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