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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门印派之余风与吴门篆刻之多元

时间:2023-12-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晚明时期显赫于吴门印坛的徽籍篆刻家之弟子后学,以及求艺于苏州的闽中印人,便多流寓扬州。由此,吴门印派的辉煌渐成往事,但由于吴文化的积淀,历史的传承,使吴门篆刻不可能顿时销声匿迹,后继印人亦在努力跋涉之中,遂有吴门印派之余风。因此,清代中后期的吴门印人,未必皆恪守吴门印派之传统而抱残守缺,而是改换门庭,另有追求,在传承中有扬弃,于是苏州地区呈现出吴门印派之余风与吴门篆刻多元发展的新局面。

清代从康熙年间后期开始,江南的经济中心逐渐由苏州移至扬州,到清中期,扬州的商业经济在全国所享有的地位和影响是举足轻重的,发达的水路交通与两淮盐运的贸易使扬州成为东南的经济大都会。据《清朝野史大观》卷十一载,乾隆年间,扬州盐商“富至千万”,“百万以下皆谓小商”。经济上的种种变革和发展,必然要反映到意识形态中来,于是“扬州无论贵贱皆戴花”,“着衣尚新样”(《扬州画舫录》)。随之,“广陵风俗之变,愈出愈奇”(郑板桥《扬州竹枝词·序》)。当时的各类人,尤其是从事艺术职业的人,为适应这种变革,已不满足于陈旧的一套,从而产生了一些革新的思想。在康熙、乾隆年间,一些来自四方、出身各异、汇于扬州的“八怪”书画家,就是在这样的文化背景下诞生的。他们力破陈规旧习,革故鼎新,大胆实践,所成书画风格影响深远。书画的大胆创新,必然直接影响篆刻艺术,况且许多书画家本人也从事篆刻(如“四凤派”及后来所谓的“扬州派”等)。另外,为了生活,一些印人亦纷纷流寓扬州,如“东皋”的部分印人、“浙派”的代表人物丁敬以及“皖派”的代表人物邓石如等都在扬州居住过。这种艺术革新势必扩散和影响到周边。

有人说,扬州的经济发展离不开徽商的开拓,扬州最早是徽商的“殖民地”。徽商在扬州的经济势力必然吸引了一些怀有篆刻、书画等一技之长的徽籍艺人去谋生,如清初的歙人程邃,42岁定居扬州,生活长达32年。晚明时期显赫于吴门印坛的徽籍篆刻家之弟子后学,以及求艺于苏州的闽中印人,便多流寓扬州。由此,吴门印派的辉煌渐成往事,但由于吴文化的积淀,历史的传承,使吴门篆刻不可能顿时销声匿迹,后继印人亦在努力跋涉之中,遂有吴门印派之余风。

清代中期,乾嘉“朴学”考据之风弥漫文坛,对传统学术的整理和总结蔚然成风,不少文士对出土日多的古器物文字之训诂研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对篆刻艺术向深层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追求“金石气”渐成印坛主流。由于考据之风等因素的影响,乾嘉以后的书法从帖学转向碑学,许多书家由唐碑上溯到六朝碑版,乃至三代、秦汉文字,从而扩大了篆刻艺术的取字范围,并启发了部分篆刻家“印从书出”“印外求印”的创作思想。清代中后期的文人篆刻流派较之前又迈进了一大步,而且为之一新,如清中期挺于皖中的邓石如,就是在这样一种背景下创立“邓派”(亦称“皖派”)的。(图4-1)

乾隆年间及以后,浙江钱塘、仁和两地(今均属杭州)先后崛起了“西泠八家”,他们主张篆刻要坚持在秦汉印中讨生活,追求寓方于圆、结构简朴、挺拔苍劲的艺术特点,对刀法有独到的理解,遂创成“浙派”(图4-2),印坛进入群雄继起的时代。浙派势力和影响不断扩大,使得一些吴门印人如郭鮕、杨遚、王应绶等纷纷易帜学浙,加之释达受、杨大受、陈埙、管云升等浙派印人客居吴门,以致吴门篆刻几乎刮起“浙风”。从此,“吴门印派”的地域性完全被打破。当时,既能从浙派入手,又能在一定程度继承吴门印派的篆刻家便是杨遚,他以切刀法刻印,但并非像“浙派”印风那样一味求阳刚之气,而寓柔于刚,刀法较为含蓄,转折亦较为婉转,另具面目。

图4-1 “邓派”篆刻

图4-2 “浙派”篆刻

清末民初,由于受到西方先进思想的影响,新文学、现代音乐、舞蹈、摄影等新的艺术门类蓬勃兴起,传统的中国画亦在西洋画引进之后有革新的论争,书法方面对碑学、帖学有新的思考;篆刻方面,亦受到西方传来的考古学影响,许多印人更关注出土文物中古文字的研究整理,将甲骨、钟鼎、碑版、砖石、画像及至简牍文字纷纷引来入印,从而进一步拓宽了篆刻艺术的用字范围。因此,清代中后期的吴门印人,未必皆恪守吴门印派之传统而抱残守缺,而是改换门庭,另有追求,在传承中有扬弃,于是苏州地区呈现出吴门印派之余风与吴门篆刻多元发展的新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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