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这个词最早闯入我的心里是十八九岁的时候,缘于对唐诗宋词的迷恋。
“山泉散漫绕阶流,万树桃花映小楼。闲读道书慵未起,水晶帘下看梳头。”(元稹《离思》)“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李清照《醉花阴》)“榴花不似舞裙红。无人知此意,歌罢满帘风。”(陈与义《临江仙》)在我的少年情怀中,“帘”是一个模糊、神秘、充满诗情画意的概念,帘背后,也总有一个影影绰绰的佳人。同时,又觉得帘是“贵族”的,与我辈贫贱子弟无关。至于像古诗词中的珍珠帘、珠帘、水晶帘上珠子的质地,就是现在的玻璃之类煞风景的东西,那是后来才知道的。
在建筑美学中,帘起着“隔”的作用。“隔帘望秋月”、“重帘不卷留香久”。似实还虚,似无还有,勾人遐思。我的生活与帘首次发生关系是在十多年前。那时与朋友在启东县城的长兴街合开了一个小书店,名“天天向上”,只经营社科类书籍,并坚持高品位。在沿途皆摊贩与小商品店此起彼伏的长兴街开设此店,一时成了新鲜事。书店装修时,设计师巧设竹帘,把经营的小店堂与后面的小工作间隔开。于是每逢爱书的好友来小坐闲谈,我总要有些卖弄地轻启竹帘,先是把朋友让进“私密”的小工作间,再步上狭窄的咯吱作响的楼梯,进入“空中楼阁”,做促膝长谈。有时来书店,见店堂空无一人,闲翻一阵后正要张口喊:“人呢?”竹帘轻响处,看店的女生已笑吟吟地探出头来。
设计师在书店巧设竹帘广获好评后,又在多处沿用此法,但蛇足居多。也有好事者,探听到了竹帘的来路后,奔波远道,采购后张挂于家。不知是不是“孩子总是自家的好”的心理在作怪,他处所见,我总觉得不如我书店里的用得切用得妙。
前几时看了几集“舞林大会”之类的节目,见评委席上的杨丽萍头蒙面纱,印象中那面纱上还缀了几颗珠子。那面纱大概就等同于珠帘吧,她是“隔帘评舞”呢!
陈从周在《园林清议》中记载:他曾有过数十封女作家凌叔华写给诗人徐志摩的信,“是用荣宝斋特制的花笺,画的是帘影双燕,毛笔小楷出之,文情令人销魂”。老人感慨道:“当年的作家们是如此高雅绝俗。”
往事如烟,往事如“帘”,往事如“恋”。如今,“天天向上”书店早已关门大吉,然而曾经的竹帘轻掩,掩不住那书香与笑语穿越时空而来。
知识分子是社会的良心,高品位的书店是城市的眼睛。
美丽生动的眼睛需要我们共同去把它擦亮。
往事如烟,往事如“帘”,往事如“恋”。如今,“天天向上”书店早已关门大吉,然而曾经的竹帘轻掩,掩不住那书香与笑语穿越时空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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