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的真实

2013年8月中旬，在各方的支持和帮助下，我在启东市图书馆办了一个个展。展览期间，有数位朋友向我“打听”作品背后的故事。因我素不喜“为赋新词强说愁”，故倒还真不缺此类故事，如草书唐·张继《奉寄皇甫补缺》的创作：

1月中旬的一天，我去南通市某文化机构谈一点事。谈毕，女主人站起来，为我续了一杯考究的红茶，然后走到一张古琴前，坐下，说：“我为你弹一曲吧。好朋友来，我常以此相待。”

一曲终了，我说：“你弹得并不熟练，技法也不很高明，但很奇怪，当你挥手拨响第一个音符的时候，那琴声仿佛有了一股魔力，‘嗖’的一下子把我摄了进去。我在琴声中听到了回忆、叹息、无奈、挣扎与不甘，仿佛看到一个人在暗夜里默默地抚慰着自己的伤痕。”

女主人说：“我弹的曲子叫《情人》。”

“看来弹琴也跟书法创作一样，有的人，笔墨功夫尚欠，但一下笔就有那么一种属于艺术的味。有的人，笔墨技巧精湛，形式完整，几乎无可挑剔，但看他们的作品，就是无法感动，产生联想，让人不想也不能深入下去。”我说。

这几年，女主人以一弱女子之身份，在市场与艺术的夹缝中独挑起一家民办文化机构的存亡重担，在南通搞了不少高雅的文化活动，让人心生钦佩。回到家，《情人》的旋律以及在我心里激起的涟漪久久不能平复，我很想写点什么。于是忆起昔年写过的唐代诗人张继的诗：“京口情人别久，扬州估客来疏。潮至浔阳回去，相思无处通书。”书毕，觉心中之情绪仍无法排遣。再书一遍，并在诗尾跋曰：“屡书此诗，均能情动于中，何也？君知否？知否？”

春节过后，我与这位女主人又有几次“邂逅”，渐渐发现，于艺术、于人生之目的，我们扞格之处其实不少。数日前，又见其与十多位画家在展厅合影，在等待摄影师按下快门的那段时间，她与其中数人均迅速“凝固”出一种“明星式的姿态与微笑”。我不禁想：如若她再弹“此曲”，我则绝写不出“此作”。美好的艺术，原来只是刹那间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