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老师离开我们已有半个多月了,眼前常出现她温暖的笑容,耳边常响起她风趣的话语。
最近几天,接连有两个“为我着想”的朋友向我指出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一个说:“你与周围搞不好关系,应该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话是听进去了,但一时间确定不了原因之所在。有一次见到水果摊上少人问津的榴莲,想一百个人中难得有几个人喜欢此物,难道是榴莲错了吗?
昨天又有一位朋友向我提出同样的批评,并说出了他认为的原因:“人家之所以不喜欢你,是你老是摆出一副权威的架势。你是权威吗?你为什么不能说得委婉些呢?做什么‘公知’?‘公知’是要挨骂的。”我请其出示实例,他便从网上搜出我不久前写的《观展有感》一文。我说我心里也很沉重,我知道文章发表后会得罪很多朋友,但有些话总要有人去说。我不是权威,但因理直而气壮,人即以为我自诩权威。我也没法。我不想做什么“公知”,对挨骂我也无所谓。例如这篇文章中所说的话,是出于公心还是私心,是客观还是主观,大家一看就明白。我觉得有些话还是我说比较合适:一是我没有公职,不怕揪辫子;二是我天性如此,不吐不快。读师范时即易名“谔”字,就足见顽固由来已久,“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何况人人都有说话的自由。朋友听了,摇头叹息不已。
这让我想起陈云主席的一件往事。
十几年前,陈老师还没退休。一天我去文联尤主席处谈事,出来时经过她的办公室。门开着。陈主席便喊:“杨谔,进来坐坐。”
她是大嗓门,我也大嗓门,才说了几句,隔壁的尤主席就踱了过来。
这时,笑嘻嘻的陈老师突然对尤主席正色道:“尤主席,我现在当着杨谔的面正式向你声明:我以前对杨谔的评价作废。”顿了顿,她又接着说:“我原来认为杨谔这个人很狂妄,说话也冲,不好。最近几次开会,我发现他能为一个多次说他坏话的人说公道话。那个人昨天还在说杨谔的坏话,而这些杨谔又都知道……”
去年,河南的许雄志来,客套后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杨兄,你的文章很尖锐啊!”北京的管峻,与我见面的第一句话是:“多次拜读你的文章,很深刻。”或许,所谓的“尖锐”与“深刻”,就是“冲”与“狂妄”的近义词。这我知道。
沈从文早年评价鲁迅的《阿Q正传》,说此文是低级的谐谑,缺少其他意味。又说鲁迅的“战斗”,是中国人的“任性”,是属于“名士”一流的、“病的颓唐”的任性。到了后来,沈从文自己颇多地体尝到了人生的况味后说鲁迅与陈独秀、胡适相比,在文学理论上最具有明确切实的贡献。又说鲁迅的杂文锋利如刀,“能直中民族中虚伪、自大、空疏、堕落、依赖、因循种种弱点的要害。强烈憎恨中复一贯有深刻悲悯流注”。我无意自比鲁迅,众人也非沈从文,我不过是由此及彼,想起陈云主席当年的“自纠”声明,进而又生出了一些联想而已。
陆游说:“诗到无人爱处工。”我深以为然,并于此也有几分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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