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盆里的葱

一场春雨过后，地里的葱便精神抖擞起来，带着雨后的尘土疯长，黝黑而又壮实。菜起锅前，剪上几叶，洗净切断，便有香味扑鼻而来。

大约一个半月前，我从老家连根带土挖了一大把葱带到了城里，看着那么多“美丽可爱”、仿佛仍在茁壮成长的葱，我一时犯了难。如果随便放在哪个角落，虽然根上带了土，但发萎枯黄仍是指日可待的；如果放入冰箱，则将会看到它们从叶尖开始的腐烂。

“好歹它们也是生命。”我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干脆把它们种起来，一来可以让它们的生命得以延续，二来可以备不时之需。

拿定主意后，妻清理出了两只大花盆，我则从老家挖来了两大包土，两天后，绿油油的葱便神气活现地出现在我家灶台上，紧临窗户，阳光充足，空气新鲜。稍懂一点养花常识的妻再三叮嘱我说：“不要乱浇水，水太多葱的根会烂的。”

把葱栽入花盆的第二天，我欣喜地发现，葱明显得了肥力。栽下时有不小心卧倒的，也都倔强而又仿佛对新居好奇似地昂起了头，让人想起夏天的某个早晨，突然出现在窗棂上的带露的嫩蔓儿。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小心地照料着它们，每次需要时，我总是只剪取葱叶，不动葱白，期望它们早日长出新叶。有时会发现，有的被剪断的伤口处，缀着一两颗极细小的水珠。那是葱的眼泪么？若是，它又为何默默地流泪？不负期望，新叶在及时地不断地出现，并且齐齐地向着有风来往、有阳光出入的窗口倾斜，场面着实感人。

不久，让我揪心的事情发生了。葱的新叶越长越细，有的几若发丝，新叶周围，枯叶越来越多，最后发展成两丛枯黄中只有十几根嫩绿的发丝样的葱叶穿插其间。摘下那些新叶，已没有香味。接着又发现，葱白已干瘪，葱根已经腐烂，用手指轻轻地一掐，一团带泥的根须便会粘在手中。

离开了大地的葱，一旦被人像娇贵的花一样养起来，最后落得这样的结局，这是我所没有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