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革命”缺乏榜样的力量

中国旅游的“515战略”推行实施已满半年，整体而言，“515战略”各项举措都在有条不紊地分步推进，旅游业改革发展成为全社会普遍关注的热点话题，有助于旅游产业发展的舆论氛围明显高涨。其中，旅游厕所革命应该是传播面最广、影响力最大、社会效益最高的举措，没有之一。

但从舆论造势的成功，到旅游厕所的整体改观，还存在许多悬而未决的难题。解决这个难题，需要的不仅仅是政策、资金，在推进路径层面，更需要榜样的力量。

一个显而易见的现象是，过去人们在微信、微博晒吃喝玩乐新奇特，如今，在旅途中遇到的脏乱差偏的厕所、五花八门各种类型的创意厕所，也成为被游客频繁曝晒的对象。事实上，社会大众对厕所的关注和关心，是改变如厕陋习，养成文明如厕习惯，并在使用厕所的过程中积极主动发挥个体监督义务的基石和动力。

从这一现象也可以看出，旅游厕所革命已经形成了良好的社会舆论氛围，这与国家旅游局雷厉风行地督导各项举措落地、各地旅游主管部门及景区积极贯彻落实，以及社会媒体积极参与宣传报道有直接的关系。

但是，厕所革命不能仅仅停留在舆论层面，更不能落实在口号化的宣传和理想化的书面文件上。既然鼓励和支持“以商建厕，以商养厕，以商管厕”（以下简称“以商养厕”）的发展模式，就要切实地从执行层面探索可行路径。

事实上，除了那些由企业经营的景点景区，自己建设，自己管理，自己支付维护人员的工资及消耗品等成本费用外，“以商养厕”基本还停留在预期的理念层面。

厕所的问题，不是建的问题，而是养和管的问题。日常化、持久性的维护、管理和服务，才是真正考验厕所是否能更好地为游客提供服务的标准。说白了就是资金的问题，其根本是管理运营模式——谁出资，谁收益？

到底怎样更有效地推动厕所革命的落地，实现“以商养厕”的模式，我相信大部分地方旅游主管部门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没有成熟而明确的经验可借鉴，各种问题纠结不清，不知从何下手。能做的，就是先把旅游厕所打扫干净，置清新剂，燃熏香，以免遭遇“一票否决”的处罚。

达标不是最终目的，被动不是长久之计。

既然是革命，就少不了冲锋陷阵的英雄，他们是鼓舞人心的信仰和旗帜。厕所革命也一样，要想革命成功，厕所须出英雄。

旅游厕所革命需要深度发掘和树立典型，包括典型人物、典型企业、典型事件和典型模式。只有把推动旅游厕所革命落地实施的各个环节的标杆立起来，这场革命才有明确的参照，才能革得彻底。

究竟是哪些人在具体推动旅游厕所的技术革新和管理运营？好厕所是怎么干成的？抓不住人，就立不起事儿。隔行如隔山，厕所的事儿表面上是一间房子几个马桶洗手池，如果要深究，牵扯一系列环保节能、回收利用的高端技术问题，这可能并非旅游专家精通的行当。据我所知，厕所界也有很多资深专家，他们才是解决厕所问题的行家。要争取让这些人积极参与到厕所革命的相关环节中来，发挥专业优势，解决厕所难题，要让他们成为厕所革命的楷模和意见领袖。

要实现以商养厕的市场化管理运营模式，就必须要有大量的企业参与其中。那么，究竟是哪些企业在推动厕所革命的实践落地？赢利赚钱是企业的最高准则，那么，他们在建厕、养厕、管厕的过程中，如何权衡厕所的公共服务价值与运营利润之间的矛盾？他们是采取怎么样的方式获得投资回报的？全国旅游厕所工作会议以后，大量的卫浴企业把掘金重点投在中国未来三年要修建的5.7万座厕所上，以期在厕所革命带来的巨大商机中分一杯羹。这其中，优秀的企业会成为推动中国旅游厕所革命的中坚力量，他们的技术和经验对于厕所革命非常重要。不调动相关企业的积极性，以商养厕就很难落地。目前，国家旅游局已对在厕所革命中做出突出贡献的企业进行了表彰，下一步应该就这些企业的厕所建设及运行经验进行模式研究和宣传，让更多的优秀企业参与到厕所革命中来。

旅游厕所看似是个小事件，实则牵涉各方利益，在实操过程中，难免遇到各种难题。这也是有些地方旅游厕所问题总是隔靴搔痒，得不到实质性改观的根源所在。比如，厕所既是城市公共产品，又是景区景点管理经营的范围，服务成本问题究竟如何解决？城市非景区公共场合的厕所如何更好地为游客开放，又不影响商业经营者和居民的正常生活？在推动厕所革命实施的过程中，解决难题的事件、感人的事件、意外的事件，都是传授经验的故事化活样本，此地与彼地之间可以相互借鉴。

我对“以商养厕”模式的理解是，一定不是企业拿政府的财政补贴搞厕所管理，因为这实际上是一种“以商养厕”的伪模式，企业不过被政府包养了而已。真正的“以商养厕”应该是企业自负盈亏。但是旅游厕所是免费的，根本赚不了钱。那么，企业如何既要做好厕所维护和服务，又保证自己不亏损？政府不直接给企业财政补贴，是否可以在其他资源及企业商业经营层面，尝试政策倾斜或利益让渡？

在此，不得不提首开厕所革命先河的“桂林模式”。这个符号化的模式到目前为止，似乎依然很笼统，很模糊，只是在反复强调这个概念，以及修建旅游厕所的数量和质量问题，但最核心的政府与企业之间怎样做到利益平衡，却不是很明朗。我相信各地行业管理部门领导干部希望看到的“桂林模式”绝不是资料和数据的胡乱堆砌，而是有着具体方法论和实操性的实践指南。比如像中国旅游的“焦作现象”模式、“枣庄实践”模式等，能用三五千字或三五十字告诉同行，这个地方到底是怎么寻求创新突破的，这才叫模式。模式之所以叫模式，正是因为它可以当作范本，而不是一地鸡毛，让人摸不着头脑。

当舆论造势取得成功，解决了厕所革命是什么、为什么的问题后，中国旅游厕所革命更需要的是榜样的力量，因为只有具象化、故事化、经验性和实操性的典型榜样，才能比较形象化地告诉人们，到底该怎么干？这才是解决厕所革命诸多疑难杂症的软生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