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尔尼雪夫斯基说过:“人是什么?是有渊博的知识,思考的习惯,高尚的情操的动物。”就是说,只有具备了知识、思考、情操这三点,才能远离愚昧、鲁莽、鄙俗,远离动物而成为人类。
这句名言使我联想起从前看过的一幅外国名画:工业文明刚刚出现时,英国的第一列火车轰隆隆地奔驰在田野上,面对着这个喷烟吐雾的黑黝黝的工业怪物,放牛郎竟和牛群一样惊恐万状。说明一些愚昧无知的人当突然碰上某种新的事物时,其应变能力并不比动物高明多少。它从一个特殊角度,向人们昭示了掌握新的知识的重要性。
人类历史发展到今天,虽然地球绕太阳一周仍然是三百六十五天,但科学技术发展的步伐却成百倍、上千倍地加快了。有时一年时间要跨越过去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行程。1942年人类建成第一座原子反应堆以后,不出四年便制成了电子计算机,一年过后出现了半导体晶体管,十年后人造卫星上天,又过四年发明了激光……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和知识爆炸势态的出现,人类知识总量在急剧增长。自然科学现在已有几千个学科;可是,这棵枝分叶布、曼衍婆娑的大树,当初却只是哲学枝干上的一个桠杈,并没有作为一种专门学科存在。有些专家论证,一个人在校读书阶段所学到的知识,不足一生中所需知识量的10%,其余90%以上的知识要靠后来在工作实践中获得。
而且,工作、实践的过程,本身就是一个才智输出的过程。只有输出没有补给,正常运行是无法维持的。借用系统论中的名词,可以说,凡是活着的人都是一种耗散结构。比利时普利高津教授1968年提出:一个远离平衡状态的开放系统,在一定的外界条件下,通过不断地与外界交换能量和物质,就可能由原来的无序状态转变为稳定的有序结构。人本身就是一个开放系统,他需要不断地同外界交换能量,充实、提高自己。比如,像领导者、教师、作家、新闻记者,他们整天地向外输出,就需要不断地补给营养、更新知识,否则,就无法维持自身的“稳定的有序结构”,或者说动态的平衡。
19世纪德国著名化学家李比希说过:
化学正在取得异常迅速的成就,而希望赶上它的化学家们则处于不断脱毛的状态。不适于飞翔的旧羽毛从翅膀上脱落下来,而代之以新生的羽毛,这样飞起来就更有力、更轻快。
用“脱毛”来比喻重新学习、更新知识,实在是很贴切的。
可是,这个问题至今并没有引起所有人,特别是处在领导岗位的同志的注意。早在80年代之初,一位中央领导同志即严肃指出:“很多领导者对现代化科学知识没有多少兴趣;有的缺乏紧迫感和危机感,以为不学习也可以对付一阵子;也有的以为掌握科学知识是高中级干部的事,基层只管干实事。”现在,闲暇时间较前增多了。一个人的生活质量,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如何支配这些闲暇时间;也可以说,一个人是否能够成才,如何支配八小时之外的闲暇时间,是一个重要的因素。可惜的是,生活中确实有些年轻同志,经常处于一种混沌状态,成宿合夜,沉迷于方城之战,上游乐场,看电视剧,甚至胡吃海喝,全无目的与追求。而且,对于自己这种意义不大的生活并无觉察,缺乏一种审视和自省的觉悟,你如果问到他,他会茫然地说:我过得挺好啊!在这样情况下,当然就意识不到需要学习,需要提高,需要“充电”,需要“脱毛”了。
见着火车开来竟至惊骇万状,人们也许以为那个放牛郎愚昧可笑。其实,这件事发生在二百年前一个穷乡僻壤的顽童身上,原是无足为怪的。大家常好谈论清末顽固派徐桐的笑话:他认为,大清国之外,只有俄、英、法、日四国,余者全是汉奸们诡造出来以吓唬朝廷的。看来,他的成为顽固派,根子固然在于立场问题,但也和他深拒固闭,完全不了解外界情况有直接关系。现在,处在20世纪末叶,当然不会有人还认为世界上只有五个国家;但是,由于不学无术,有些人仍然不免闹出一些新的笑话:
报载,某工厂一位副厂长,看见一个青年工人在纸上写了“爱因斯坦”四个字,不禁勃然变色,责备这个工人年纪轻轻的不走正道,竟去勾搭什么‘因斯坦’。他问:“因斯坦是哪号人?她有什么可爱的?”弄得在场的人啼笑皆非。
最近,我还听到这样一个真实的故事:省内某市一位将要退休的女处长,带队去比利时参观学习。这天,听说要去滑铁卢,她问:“去看什么炉?”
导游告诉她是滑铁卢。
又问:“滑铁炉是炼什么的?那有什么好看的?什么钢花铁水,我都看见过。”
导游说:是拿破仑的事,与炼钢无关。
又问:“拿破轮安装在什么机器上?它不也是炼出来的吗?”
答:“拿破仑是个人,不是机器。”
又问:“什么人?”
答:“一百多年前法国一个野心家,发动了侵略战争,在这里有一个滑铁卢战役。”
女处长又说了:“我们的‘三大战役’还没研究透呢,看它做什么!”
尽管这些只是极个别的事例,但也足以说明,不肯学习,会荒唐、愚昧到何等程度。
无知而有权,不论权力大小,都是很危险的。
(199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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