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九十年

《风雨九十年——殷有为回忆录》序

此书是一本活生生的爱国主义教材。

此书是一篇篇深沉回忆，是一个个真实故事，是一份份历史资料，是一片片爱国情感，是一曲曲民族心声。读罢此书，心潮澎湃，实难平静。可用一联来概括作者殷有为先生的为人：耿耿丹心，深涵爱国真情；铮铮铁骨，大有民族气节。

记得1995年11月，在北京大学举行的一次素质教育报告会后，我对季羡林先生说：“您讲得真好！”季先生问：“好在什么地方？”我说：“讲得都好，最好的是您讲，中华民族优良传统是什么？中华民族精神是什么？概括有两点：一是爱国，二是有骨气。”他点了点头。我又说：“我能不能对这两点作个注释？”他说：“当然可以！”我说：“爱国，文天祥讲，‘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有骨气，孟子讲，‘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对吗？”他说：“我赞成！”殷有为先生就是这么一位典型的中华民族的优秀子孙！书中奔流着爱国真情，充满着浩然正气。他在任何情况下，在国内、在国外，在顺境、在逆境，在中青年、在耄耋时，在公开场合、在个人独处时，他从未丧失过爱国的民族气节。他切盼祖国统一，急希中国富强，心期民族繁荣，甚至几次冒着生命危险为之而竭力奋斗。1979年，在纽约华埠盛大国庆酒会上，他公开而明确地发出铿锵动人的宏声：“人民十三亿，光照九州，九州一统。”

爱国不是抽象的，有骨气也不是抽象的。殷先生以他朴实无华的真挚语言，从他极为丰富的人生阅历中，讲了许多十分珍贵乃至鲜为人知的历史。他在反对蒋介石专制独裁、支持江西和平解放中，为国民党当局所迫害，逃到境外，在香港、东南亚特别是在美国，尤其是在联合国工作时，以极高成就的报人的如椽大笔，以极多交往的个人的多种关系，无条件地心甘情愿地为促进祖国统一、为增强中国影响、为利于神州强大，殚精竭虑地做了大量工作。在书中，有段宋希濂将军在纽约同他的对话十分精彩。宋希濂将军是国民党上层人士中十分出名的人物，曾叱咤风云，一度有“云南王”之称；新中国成立后，宋将军心仪大陆，殷先生与宋将军等一起发起与组织了中国和平统一促进会。宋将军对殷先生讲：“你干了这些年，哪一样不是戳他们（指国民党台湾当局）心窝的事，中国进联合国的这笔账可以不算，那是大势所趋，但中美文化交流、中美贸易、中美建交，哪一件事你没有参与？一个数学问题，这边多了一分，那边就少一分。”可是殷先生讲：“我什么都没做，只是作为一个中国人，尽一个中国人的责任而已。”殷先生的话不就是中国众所周知的名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化用吗？殷先生的话多朴实！真自然！极深沉！书中讲到的1979年纽约华埠国庆酒会、80年代中国新闻代表团首次访美、中国贸易代表团首次访美以及这次访美时所办的中国商展等的大概与细节，从中可以看到他以其出色的智慧与强大的能力，为新中国而无比辛劳、毫无怨悔地在工作着。即使书中有关他个人的社会活动与生活情节，也反映了一个真正而正直的中国知识分子的高风亮节，反映了中华民族文化的深厚影响力。殷先生为新中国的成立、进步、开放、发展与强大而高兴、而欢呼。

我家与殷先生关系十分密切。抗日战争时期，我家与他都避难于江西黎川，武夷山下的一个偏僻的小县城，我们同住在望益街（今称望邑街）一栋名为“江家大庭”的旧式大屋中。我家是个大家，父亲等住在第一进，他也住在第一进，住在父亲住房对面；我兄弟姐妹等住在第二进，晚辈等住在第三进。他比我大10岁，在父亲接办的江西中学读书，与我们关系很好，对我兄弟姐妹就像大哥哥一样。特别是在1949江西解放前夕，父亲与伍毓瑞先生等7位国民党江西元老准备组织江西和平解放，他冒着生命危险参与此事，并保护他们，以致身陷敌人魔掌。可以说，他与我家患难与共，关系极为深厚。所以，1996年11月他偕夫人吴本卿女士应邀来访我校，住了三天，我与夫人徐辉碧教授等陪他们参观学校有关设施，了解我校这所1952年才建立的大学的飞速发展与巨大成就，请他向师生做了一次精彩的“人文讲座”，并一起去游览了著名的黄州赤壁。此书讲了，12月21日我赠了一首词《蝶恋花》给他，词中所讲的“骨肉相亲”，确实如此。1997年暑期，应殷先生夫妇邀请，我夫人带着孙女儿杨易去九江探望他们，就住在其别墅中。他、夫人吴本卿女士与他们的孩子住在一起，为了祖国、为了家乡，在九江、在江西、在中国，艰难创业与执著立业；正如殷先生所讲：“我们都是中国人！”如此的一往情深！他们饮水思源，不忘过去，深知根在中国。

写到这里，抚今思昔，从避难黎川相识到拜读此书初稿，已经近70年了。70年间，天翻地覆，感慨无限。为了表达这一难于表达的感慨，叠韵前词，再填《蝶恋花》：“往事回眸惊幕幕。非梦非烟，险道危关度。一卷奇文年不暮，丹心就是朝阳处。　　骨肉情长长及楚。流水高山，曲奏千秋绿。叠韵前词唯愿许，相齐凉热人争祝。”在这里，对此词讲两点：一是“相齐凉热”，既化用了毛泽东同志词《念奴娇·昆仑》的名句“太平世界，环球同此凉热”，又隐含了殷先生的“光照九州，九州一统”厚望。二是“流水高山”，知音故事发生在楚国，现址为武汉的汉阳琴台。唐朝孟浩然有名句“知音世所稀”，而人生应有“知音世所希”。愿为了我们的祖国、为了我们的兄弟情谊，我们之间的知音，希望永远长青。

最后，还有点希望，希望殷先生更加健康，更加长寿，而且过几年后我能看到此书的再版，读到更多的回忆，受到更大的教益。

谨为之序。

2010年7月25日

（内部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