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胡的悲剧
好多次走上舞台,面对痴情的观众,那把二胡却发出令人失望的音色。为此,我很沮丧也很悲伤。这把二胡的确太漂亮了:褐色发亮的琴杆,洁白如水的弓,云状斑纹的蟒皮……最重要的它是一位女孩送给我的。
那时候我即将从音乐学院毕业。那女孩是我在学院的舞台上拉那支著名的《二泉映月》时认识的。那天我拉完后忘了下台,报幕员报了下一个节目我才回过神来,自我感觉非常良好。落座后我都还在回味,邻座的一位女孩伸过手轻轻地拍了拍我表示祝贺。我颇感诧异。那女孩不顾周围同学的乜眼称赞说:“你拉得很有激情,不过还没有拉出凄凉悲怆的旋律来。”我心里一震,也有点别扭,慢慢地眯上了眼。那女孩知趣地不再说什么。
晚上我去河边散步,那女孩也在那里。我正想避开她,她却跑过来招呼我,还说已等我好长时间了。我莫名其妙地盯着她。她心直口快地向我道歉,要我原谅她下午的直率。接着她告诉我,她叫梅,比我小一个年级,最爱听我拉二胡,已经注意我许久了。我心里很激动,也为自己的小肚鸡肠感到脸红。那天晚上我们谈得十分投入。后来我们又多次来到河边。渐渐地我才知道,梅和我一样来自偏远山区,只是她们那里的条件更差,所以日子过得比我家还紧。可是这些情况你从梅的外表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来的。更让人惊讶的是梅敏锐的眼光。
有一天晨跑,梅问我,说我近来好像有什么心事。我摇了摇头。梅说,你最近拉二胡总显得沉重有余凝重不足!我鼻子一酸,转过身看远方初升的一轮红日强把眼泪咽了回去。我不能告诉梅,我被分配回了家乡,也许那里贫穷艰苦的生活将使我永远失去心爱的二胡。就在我走出校园步入社会的时候,梅送了我这把精致的二胡。我知道梅对我有意,可我却毫无准备,也没有回赠梅什么。我只在心里暗暗地发誓,我一定不要辜负这把二胡。
应该说我是幸运的。我来到山区工作了半年就被外省的一家歌舞团看中,我又可以专心致志地拉二胡啦!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梅——初到那片贫瘠的土地使我心灰意冷,除了给家里报过一声平安外,我还没有给同学写过信,更没有给过梅只言片语——我觉得没有颜面见人啊!去歌舞团报到的当天,我买了最好的信笺纸,用尽了平生所学的极尽美好的词汇——就差把心掏出来装进信封寄给快要毕业的梅了。我盼呀盼,十天二十天,一个月过去了,梅也不给我回信。我又写,用快件寄,信原封不动地退回。开始我不理解,接连收到几十封退回的信,我才明白了梅的良苦用心。梅是要我一心一意地拉二胡呀!从此,我心中只有二胡。
转眼五年过去了,我尽管一直苦练,频繁地登台,却没有获得成功,我对自己也失去了信心。这时梅老是在我的眼前晃动,每晚做梦也梦见梅。我心里好苦啊。剧团要我参加全国民族器乐大赛,我也懒心懒肠的。走上舞台,我心中也只有梅——台下的观众和评委消失了。梅楚楚动人地对我微笑。我想开口给梅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梅似乎要走,我急了,忙操起二胡忘情地拉了起来……直到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我才知道我这是在台上演出。比赛结束,我意外地得了特等奖。
我对梅的思念更加迫切了。我决定亲自回一趟学院,我一定要找到梅,我要把这个喜讯告诉她。学院的一位教师费了好大劲才想起来。她说,那位女学生当年因拿了学院的一把珍贵的二胡被开除了……
我被惊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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