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中的她,经过一番打扮,仍有着十分姣好的面容。今天早晨,她在镜子前逗留的时间有些长了,心情也像一朵半开的花,羞答答地有所期待着。
想到这三个月的变化,她的心仍像一头碰到猎人追赶的小鹿般乱奔起来,两团红晕忽地涌上面颊。她曾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这样好吗?她回答不出。潜意识里仿佛有一个声音替她回答:一切顺其自然吧。但是她又害怕这个声音会无止境地引诱着她,朝那不可测的深处走去。
三个月前的一次老同学聚会,她碰到了她的初恋情人,那个十年前分配去了外地的A君,现在居然又回到了这个城市,成了一个大集团的副总。
当初,因为她家人的极力阻止,俩人才忍痛断了这份缘。聚餐会上,老同学们都捧着酒杯,向A君祝贺,她的心情可想而知。她极力想躲避那两团灼人的目光,然而却欲罢不能。四目相对,流出的恰似一部长篇小说。渐渐地她不胜酒力,醉倒在席间。是好心又爱多事的同学们起哄着,让A君抱起她,放进他的车内,让他的宝马载着她去公园湖畔吹吹风、醒醒酒。
她被湖畔微风吹醒过来,发现A君正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她。“老同学,这么些年你过得还好吗?”这是俩人坐在湖畔石凳上,他的开场白。
她笑而不答。于是他又说了一句:“婚姻像鞋,舒服不舒服只有自己知道,别人不能体会,是吗?”
谁说不是呢?她与丈夫,八年婚姻,正像脚上的鞋,虽是按自己喜好的尺寸选择的,但刚穿上总不太习惯,多跑了点路,脚还要痛。开始几年里,俩人磕磕碰碰,架没少吵,以后,就像这鞋子磨软了,彼此也渐渐适应了。八年了,鞋子穿习惯了,但磨损得旧了,看起来就不太顺眼了。现在她看到她那个终日忙忙碌碌、勤勤恳恳、无甚大建树的丈夫也不太顺眼了。
A君已是离异独身,向她发动了有步骤的攻势。三个月里,他向她发出了花样颇多的十次约会邀请,她犹犹豫豫地接受了四次。今天是二月十四日,西方的情人节,又正好是休息日。半个月前,他就告诉她,他准备带她到西郊的高尔夫球场,教她打高尔夫,俩人放松放松好玩个畅快。
她一个晚上没睡好。她瞅着边上鼾声大发的丈夫,心里怨道:死人!光知道上班,你若懂点风情,明天请个假,不再加班去,陪我玩一天,或者买束花,讨好我一下,我哪会跟别人跑!
早饭后,她仍有些犹豫。她躲在卫生间里,取出一枚硬币,正面反面地扔了好几次,没了兴趣,算了,出去玩一次,又能怎样!
六岁的儿子是个精灵鬼,见妈妈打扮得这么漂亮,就问:“是带我一起出去玩,要拍照是吗?”“不,儿子,今天妈妈要去看一个同事,他生病了。”她编着谎言。“我“跟你一起去看他好吗?”不,他住了医院,医院里细菌多,小孩子去不好。我先把你送到姥姥家,然后再去医院。”她一面说,一面在心里骂自己是个骗子。“那你去看同事要送礼物给他吗?”儿子又问。“当然要送啰!你看送什么好呢?”她逗儿子。转眼,儿子奔到他的小房间里,取出一幅蜡笔画,举到妈妈面前说:“老师表扬我这幅画画得好,把这幅画当礼物,送给你的同事好吗?”
她慢慢展开画面,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三双紧紧靠在一起的鞋,左面是一双高跟女鞋,右面是一双大头男鞋,夹在中间的是一双童鞋,儿子将三双鞋的颜色涂得灿烂夺目,画面上歪歪斜斜写着一行挺大的字:我的一家。
她的手有些颤抖了,眼睛久久注视着画面。猛地,她将儿子抱了起来,狠命地亲吻着。手机再一次响起来之后,她在里间接通了电话,出来后,告诉儿子,那位同事已经病好出院了,妈妈今天不去看他了,妈妈现在准备带自己的小宝贝出去好好玩一天。
“那么以后他上班的时候,你再把画送给他吧。”儿子小心翼翼地把画卷起来。“好的,妈妈以后一定把你的礼物送给他,让他好好收藏着。”她一边回答儿子,一边悄悄地抹去了眼角溢出来的一颗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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