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阿德什么时候不好结婚,偏要放到大热天,弄得别人也跟着烦……女人立在梳妆台前,一面侍弄着头发,一面嘀嘀咕咕。
倚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男人,眼睛依旧盯在屏幕上不睬她。
喂!我跟你说话呢!阿德不是最相信你吗?跟他说说,缓两个月,天气凉快点,大家都舒服,你听见没有?
怪了!人家什么时候结婚是人家的自由,碍你什么事!你操哪门子心?到时候,你只管如期赴宴就是了!男人瞟了一眼女人。
神经病!我是操自己的心!大热天参加婚礼,我穿什么衣服去?咦,怪了!你还缺衣服穿?你的衣服开个时装展览会都够了,光是连衣裙就有十多件……
死鬼!明知故问!我是说,他若冬天结婚,我可以穿个高领,春秋天呢,也可以围个丝巾,大热天你让我敞开脖子光着头颈,这块疤暴露在众人眼下,你舒服啊!你光荣啊……
男人明白过来了。
大半年前,女人颈部动了个手术,留下了一道疤痕,从出院那天起,这道一厘米宽的疤痕,就成了女人心头的痛和痒。也记不清放弃了多少个休息日,一次次跑医院皮肤科、美容院、高级化妆品商店。这个不放心,那个不理想。医生和丈夫都说,疤么,时间长了,自然会淡下去的。可是,女人还是乐此不疲地东跑西颠,最后竟连颜色深的食品都不敢吃。
见男人闷声不响,女人的声响又高了八度:你不管我,我不去了,我不去了!
你作煞了!男人刚吼了一句,眼睛亮了起来。他赶快拉女人过来:快看,人家穿什么衣服……
电视里一个模特儿穿着无袖高领旗袍,婷婷袅袅,美轮美奂。女人“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主意打定。
两周后,男人从老同学的父亲手里,千恩万谢,接过了旗袍。看在从小到大一直亲亲热热叫他“伯伯”的分上,已经颐养天年不再劳作的老裁缝,破例接了这件对领子高度有特殊要求的活。
晚上,女人高高兴兴在镜前试新装,左顾右盼,刚要得意,就发现了“毛病”,领子的高度正好遮住了她的“痛”与“痒”,但是头颈稍微伸一下,那条不争气的疤还是露出了半公分。
女人懊丧地将旗袍扔到男人面前,蹙着眉,嗲声嗲气地摇着男人的胳膊,要男人再去老裁缝那儿想想办法。
有你这么折腾人的吗!量衣服时,你为什么不伸着脖子?是人家结婚,又不是你结婚,大家吃喜酒,看的是新娘子,会盯着你这棵老白菜么?男人火了起来,大声呵斥。
你嫌我老了,是不是?你巴不得我上次开刀开出来最好是恶性的,你就高兴了,是不是……女人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告诉你,上次检查身体,医生说我心脏有问题,你这么作,是想把我作死,你好再嫁人是不是!见女人哭不停,男人叹了口气,半真半假地吓唬她。
渐渐,女人停止了抽泣,擦了擦眼睛,过了会儿,从厨房里端出一杯水,又从抽屉里找出一瓶“保心丸”放在男人面前,咕噜一句:你自己不吃药,怪谁!
见妻子红肿的眼睛,男人有些心疼。想起半年前,她的颈部检查出一个肿块,良性恶性要等开出来见分晓。那时,他担心妻子受惊吓扛不住。可是身体瘦小的她却异常镇定,在准备手术的两周里,把家中诸事仔仔细细安排妥帖后,跟着旅行社游了名山大川,拍了几十卷照片,张张都是笑模样,好像没事人似的。她说,如果没几天可活了,更要活得开心。可是现在,活得好好的,却……
男人心里轻轻骂了一声:怪胎!然后一把将女人揽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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