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家长会,辛欣没能参加,她已记不得这是第几次在儿子面前说话不算数了。这天下午,她特意抽空去市一中找老师沟通,在操场上,远远看到姜明远在教学楼门前与一个穿碎花连衣裙的年轻女老师说话,她担心被姜老师看到又说案子的事,耽误了见儿子的班主任老师,便拐向教学楼的侧门。回家后,辛欣夸张地讨好了一番儿子。看到儿子不以为然的样子,辛欣又一阵失落。
在天翼公司,辛欣和肖潇碰到姜明远也在办公室。一见两位警察来了,高原华就气愤地说:“这些人太不通情理了,辜总尸骨未寒,连后事还没有料理呢,居然还要上门来索债。过去两军交战也还要等人家办完丧事,他们一点人性都没有。”
姜明远眼睑浮肿、脸色晦暗,消瘦了很多,果然一见辛欣就说:“辛警官,案子还没破,这又是恐吓信又是上门逼债的,您说这还让不让人活了?”辛欣有点心虚地想昨天下午要不绕道算是见不着儿子老师了。
昨天晚上洪苕货又带着两个喽啰跑到李大菊家去了,洪苕货说他本不想去家里,是辜幸生总躲着不见他,逼着他到家中来找人。李大菊当即气哭了,说人都死了,还没入土,你们还这样逼债,还有没有一点人性,洪苕货当时还不相信,以为李大菊是说气话。后来看到李大菊和姜明远都是悲痛难忍的样子才相信,临走时还丢下一句话:“人死债不能死。”
高原华说姜老师今天来公司是查账的,他想知道跟宏兴的债务问题以及公司财务情况。辜总在时,高原华不好多问,所以上次没说清楚。今天在辛欣来之前,高原华已陪姜老师查过了,有个二百万的资金竟是转到另一个以天翼名义开的账号上了。而会计居然并不知情。此外,还有几个大家都没发现的账目问题也都被查出来了。
辛欣和肖潇让姜老师陪着,再一次来到李大菊家,家中仍是整洁舒适。进门处,鞋柜上的仿真红梅衬着墙壁上的山水油画,很是谐调。
大家落座后,李大菊又开始在一边伤心落泪,不停地用纸巾擦着眼泪,好久后才控制住问:“是不是案子有进展了?”辛欣说:“案子正在调查,就是来看看你。”李大菊表示感谢,说她身体有病,医生说是体胖和长期心情不好造成的,她只是虚胖。
李大菊与辜幸生有一个女儿,是抱养的。后来却得了小儿麻痹症,现在在市高中住读。平常李大菊一个人在家早就习惯了,辜幸生从前虽然不怎么着家,可是隔三差五的还有个人回来,这下再也不回来了。
李大菊絮叨着,话音已经变了调,她抽出了茶几上盒子里的抽纸,捂住了脸。这时,姜明远双手端着两杯泡好的茶水过来,分别放在了辛欣和肖潇的面前,他细长而白晳的手掌外缘仿佛还残留有粉笔灰的痕迹。
“辜幸生手上是不是戴了戒指,是什么样的?还能找到发票吗?”辛欣问。
“是啊,一个很大的钻戒呢,在你们那吗?”李大菊突然醒悟道。
“我们没看到戒指,只是看辜幸生的左手指上有戴戒指的痕迹猜测的。”
“造孽啊,这是谋财又害命啊。那是他刚刚做了笔大生意挣了钱后买的,当时是十多万,我不让他买,他偏要买,说戴着不仅有面子,而且能保值,现在怕有二十多万了吧。可是,面子有什么用呢,连命都丢了。发票?我找找。”李大菊说着就急着去卧室找发票。
姜明远拦住她说:“丢都丢了,要发票有什么用啊。都这多年了哪还能找到呢?”
“我找找,应该在的。”李大菊固执地说。
“找到发票就能找回戒指了?找到戒指也找不回命了!”姜明远显然不满地说。
李大菊不管不顾地去了卧室。一会儿,她从卧室出来递给辛欣一张发票,同时还附有一张镶钻金戒的图片,辛欣看那发票上盖有国贸大厦的印章,价格一拦写的是13.9870元。
辛欣问:“是跟这个图片上一样的吗?”
“一点不差,因为这么贵重的东西,每件货都有一个身份证明的,说是镶的钻若有松动或戒指本身脏污了都可拿去免费修护清洗;若不喜欢这个款式了,还可以包换的,所以我把这些都保存着。”
这真是个意外的收获。
“还有个问题,我们也想了解一下,你们不要有什么想法,只是例行的调查,这个……辜幸生除了生意的需要外,他……会不会在外面还有什么人呢?”肖潇问得小心翼翼地。
“这个……”李大菊显然已经明白,十分尴尬。
“这个我们就不太清楚了,他这个人虽然这几年发了点小财,但似乎还没有听说这方面有什么的,再说了,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我们作为家属也总是被蒙在鼓里的,或者就是最后才知道的。”姜明远答道。
从失踪的戒指入手开展调查能否发现点蛛丝马迹呢?辛欣立即布置警力。
这个时候,一个新的情况突然出现,令刑警们异常兴奋:天翼公司的柳媚秘书突然失踪了。报案的是公司副总高原华。
天翼公司因为辜幸生的死亡,生意一落千丈,所有事务都陷入停滞,汇到浙江的资金所订货物也迟迟没有发来。而制作管材的机器设备,又都已淘汰卖掉——也为了筹集部分资金,新的机器设备还没有及时跟上,所以生产也无法正常开展,库存原材料也无法变成成品,供货商却催着要货款,新老债主的索债、李大菊派来查账的,还有辜幸生后事的料理等等,高原华一直疲于应付,正在这个节骨眼上,柳秘书却又请了病假。一连两天没有上班。病假时间过后,高原华再打她的电话却是停了机。派司机小黄去她住处寻找却发现她已经搬了家。高原华感到事情重大,于是报了案。
辛欣立即派人一边寻找柳媚秘书,一边与肖潇一起迅速赶到天翼公司。
柳秘书的办公室在辜幸生的正对面,门被打开后发现,里面全部清理过,没有任何私人的物品,显然,柳秘书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离开的。
“她是四川綦江人,大学毕业后应聘到我公司五年了,在凤翔市没有亲戚朋友,平常也就是与我们公司的人来往。”高原华介绍说。
“她住哪里?谈恋爱了吗?”
“没谈恋爱。在慧安路有一套单元房,是她自己购买的。”
“哦?那里是一年前才开发出来的高层居民小区,房价都在五千元以上,柳媚秘书收入不低呀!高总你好像没对我们说实话呢?”辛欣意味深长地说。
高原华嘿嘿地笑了:“不瞒你们说,她跟辜总关系是挺好的。”
“挺好?”
“嘿嘿,就是……情人关系呗,她原来想嫁给他的,但是辜总有家有口的,不可能离婚。这事其实大家都知道。”
“李大菊也知道?”
高原华说:“闹过!姜老师也多次来训斥过,还牵扯到公司的一些旧账。可是辜幸生丝毫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还当着大家的面,指着姜老师的鼻子说他没资格教训人。姜老师是个很爱面子的人,当时气得脸都白了,搞得在场的人都很尴尬。”
江南春茶楼已恢复了营业,门前两个月朦胧鸟蒙胧的茶色小灯笼,被换成了喧闹的火红色特大灯笼,而且五个排成一排,甚是火红。
厅内回旋着欢快的广东音乐《步步高》。客人却明显稀少。小“阿庆嫂”们都聚在前台无所事事。看到肖潇,尽管他穿的是便装,她们还是肃然注目。
肖潇拿出十几张女人的照片来放在台面上让她们仔细观看,然后问:“有案发那天坐27号台的那个妖艳的女子吗?”大家都摇头说没有。
晓兰的目光惊奇地停在柳媚秘书的照片上说:“这个人好面熟啊!”她又想了想,肯定地说:“这个女子就是从前经常与辜幸生来这里喝茶的人。”晓兰曾猜想她怎么不来喝茶了?是不是已经结婚或者生小孩去了?她会是杀死那个男人的人吗?接着,她又自我否定了,因为那天,这个女子并没来这里嘛。那么他们分手了?晓兰问肖潇是不是怀疑这个女的请了那个喝玫瑰花茶的女人杀死了那个男的?是不是她被他抛弃,始乱终弃?!因爱生恨?!或者是那个喝玫瑰花茶的女子见义勇为?救苦救难?
晓兰一边猜测一边自说自话,她乌亮的眼睛烣复了活泼调皮与好奇,显然,那天的惊吓并没有影响这个聪慧的女孩子正常的心理和判断能力。
晓兰肯定柳媚不是那个喝玫瑰花茶的女子。一年多以前,晓兰刚从农村来茶楼打工,见的人不多,加上柳秘书长得实在漂亮,打扮也时尚,又常来这里喝茶,正是晓兰心目中向往的城市白领的生活模型及自己羡慕的模样,所以牢牢地记住了她。
晓兰肯定地说,“这两个女人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人,喝玫瑰花茶的女子比柳秘书高得多,也许是年龄大一些的原因吧,显得衣着打扮有点过火,很妖艳,但气质上却又要沉稳得多,说话走路都慢条斯理的,总而言之,那个女的虽然打扮妖艳前卫,却和风细雨平易近人,而柳秘书却趾高气扬,拒人千里,目空一切、不好接近。”晓兰说到这里时,有点愤愤然的。
刑警们刚刚被点燃的兴奋又一次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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