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 鹏
人生的价值在于搏击,在于创造,在于自我燃烧。不同的命运可以赋予你不同的生存条件和机遇,但决定不了你的生存价值。只有不听任命运的任意摆布而卓然前行的人,才有希望实现自己生命的真正价值。这天,我读着王忠亮先生送来的书稿,品味着它的文化内涵,感受到了它背后的人文精神。作者的那种抗争命运,不懈跋涉的人格形象,跃然眼前。
王忠亮先生笔名雁南,是我市的知名文化人,曾连任数届市政协委员。他已年近杖朝,平生几遭厄运,韶华之年因慷慨献言被错划为右派,牛棚生活一直煎熬了二十一年。但他从未怨天尤人, 自甘沉沦,而是从容介世,矢志磨砺,坚信曙光的到来,拨乱反正后,他被安排到文化馆工作。 当时已年过知非,为了追回逝去的岁月,他一面积极投入工作,奔走于山乡僻巷。一面刻苦自修,潜心书画,并广泛涉猎文史诸领域。造诣渐深,华阴人誉之为“诗书画三绝”。退休后,他壮心未已,祖鞭未歇,更上层楼,尤其是在地方文化史的整理研究以及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弘扬工作上做出了显著贡献,取得了积极的社会反响,被华阴人民尊称为德艺双馨的文化旗手。
先生为人诚笃,耿节自持,一直为我敬重。他淡泊名利,不求闻达,扶掖后起,布泽乡梓, 虽生计清苦,仍敬事乐业不疲。为华阴地方文化创造了一笔财富。这本新辑诗文,是他文化生活中的一侧面。其中折射了他的经历、学养和人格。下面我想写几点对此的思想感受。
一、激情的内心世界。作者屡经磨难,境遇多舛。可是面对这些,他从不气馁,一直保持着激亢乐观的旷达心态。下面的两首诗作可见一斑。
羸马枥边嘶,残剑匣中鸣;
何当振垂翼,晚起搏鲲鹏,
——五十抒怀
老去藏拙蠖敞庐,艰难苦恨两鬓秋;
衰庸尚可供驱使,莫教蹉跎误白头。
——自况诗选一
其不屈命运,勇于进击的自强精神荦荦可见。
二、真挚的故土情结。作者世居华麓,供职家乡,与这片故土的山山水水结下了不解之缘,书稿的绝大部分都是对地方山川风物的歌讴。这里随手撷拾两首诗作,以窥全豹。
极目秦畴暮云横,登临一啸乐平生;
崔嵬关山阻征雁,苍茫天地偃矫龙。
纾难曾试劈石斧,报国莫挂射雕弓;
辂驰星汉人犹健,搦管风流意自雄。
——登华山感怀
大汉雄风何处寻,独立仓墟吊古今;
一曲一篙传薪远,留取豪歌荡三秦。
——题老腔之乡双泉
这类作品是全集的主调,它取材广泛, 内容丰富,立意警辟,表露了作者的精神特质和审美取向。
三、时代的无言心声。作者虽涉猎古籍,然并不泥古自封,无视时政。改革开放后,祖国的繁荣昌盛, 国威振奋,扣击着他的心扉,激励着他的步履,且看这两个篇什:
千山曼舞万水乐,一路圣火传星河;
夺标竞跨健儿步,争雄高唱大风歌。
嫦娥舒袖飞天镜,福娃扬眉更雀跃;
中华矫龙腾踔起,藏独螳臂奈我何!
——题北京奥运
丽日中开,花漫千树,春盈九州。欣海圆金镜,珠还合浦,罂粟梦断,米旗顿落。青莲溢香,紫荆绽彩,把酒祝凯放豪歌。
难忘如晦岁月,风凄凄国门任飘摇。恸虎门一炬,竟酿国祸,樽俎片纸, 禹甸忍割。神州蒙羞,海天盼曙听夜潮。俱往矣,看完璧复瓯,功镌今朝。
——沁园春·祝港澳归宗
这里,我们似乎听到了作者与祖国休戚相依的赤子心声,感受到他与时代同步的脉搏。
四、深沉的忧患意识。作者身居斗室,但却心怀天下,关情民族。且看这几个片段:
抱弦高之义, 系命在国。
——题饲牛棚
凭云岗一览,忧乐关怀,俯仰毋忘天下事
——咏华山联句录
自古华山瘦,何日黄河清。
——咏华山联句录
作者于词章中反映的思想内容无不关乎党风国运。
五、真实的人生写照。且看下面的一首七律:
历经劫波尚自矜,鹑衣箪食岂沉沦;
如晦风雨怅昨夜,有味诗书慰素心。
长铗归来食无肉,朱颜老去复何云。
野圃经霜秋宜晚,趿履聊唱白头吟。
这首诗自述了作者的坎坷经历和生存状态,但也隐隐地渗透出他坦然以处的旷达心态。
六、隽永的传统文风。古典文学创作是作者文化生活的副产品,但是,无意栽柳柳成荫,其古体诗文的所臻境界, 已是毋容赘言了,下面摘几节片段,以飨读者。
大道能容物,歧路悔犹及;
斯石堪警世,禅觉在知非。
——回心石
述鲲读庄老,骑鲸梦太白。
——鱼石
泉冷山骨清弥瘦;
松锻诗梦病亦豪。
——题联句
大泽龙方蛰;
长铗夜有声。
——题黑龙潭联句
还必须一提的是先生的数篇歌咏地方山川名胜的赋作,不论在文化内涵和汉语驾驭上都到了一定艺术高度,它反映了作者丰赡的学养和汪洋恣肆的才情,郁勃隽永,读之令人击节。
行文至此,想你应该已对本书的梗概有所了解。 中国有句老话,叫文如其人。这些作品充盈着作者的全面修养,散发着作者的人生光彩。我以为:它虽不能说是卓绝,但已是不断的超越。虽不能说是完美,但已是不息的求索。他是一位中国传统文化故土的守望者。祝他踏着“为霞尚满天”的余晖,沿着自己选定的路,一直稳健地走下去。
二零一一年国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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