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牙医馆垂“牙帘”接诊

清代牙医是一门什么手艺？寒碜一点说，平时就跟补鞋、修钟表、打铁、卖肉、理发等等社会底层三教九流的差不多。在街头摆开档摊，撑起一把洋伞，再摆上两张木凳子，把钳子什么的和先前拔下的牙齿放在柜子上铺开，甚至挑担走街，吆喝招徕顾客，正儿八经开馆营业的实在凤毛麟角。

鸦片战争后，1863年进入中国传教的一名洋教士，首次迈进广州老城门，漫步街头时，手上的相机竟然拍到了一间地道广味的旧式中医牙科馆全貌。此际正值医馆开门营业，也就一间敞开门面做生意的普通店铺而已。室内一个身着唐装黑胶绸的大夫，正斜靠椅背，侧身坐候，意定神闲等待着病人上门求诊。诊所接诊也兼卖牙药，店门右侧悬挂的牌匾上，堂堂正正以正楷书写“某某牙科方脉”。

室内地脚设有神龛，供奉着神位，取其神灵保佑生意兴隆之意。靠墙一列木架上，垒起一层层数十个药罐药瓶，内装自配牙药，各种散、丸、油、膏一应俱全，一目了然。店堂正中则摆放了一张供患者就诊的牙科椅，一张普普通通酸枝太师椅而已，带扶手和靠背。当年这类简陋的医疗设施，与当今能做全套洗牙、车牙、钻牙、补牙、镶牙……光电水齐全的西医多功能升降式牙科椅真是大相径庭，相差何止千百倍。眼前这间街头牙科医馆的陈设，不难看出，当时西方医疗器械还没引入中国呢。到此求诊者不仅有市民，也有来自乡下的农民，他们从来不称其为诊所，而是直呼其名“牙齿店”。这家“牙齿店”显然还开设日夜服务，店堂门前两盏大号火水罩灯高悬，夜幕下正在招徕生意。

清代来华洋人镜头下的广州中医——牙科馆

不过，这帧黑白照片上最吸引眼球的，恐怕要数那店门当眼之处，当街张挂的那一方收集了不同年龄人类牙齿，一颗颗串织而成的奇特“垂帘”，这可是当年每间“牙齿店”开业行医，必不可少的行业标志。据说全都是从病患者口中一颗一颗拔下来的旧齿，“牙帘”上牙齿越多，医师资格越老，医馆开业时间越长。需要镶牙或做假牙的，还要从这张“牙帘”上选取大小适合的牙胚，再进行一番加工，实乃等同于一个名副其实的牙库（往昔许多老人脱牙后，都有保存旧牙的习惯，以备日后镶牙之需）。据说这个细心的洋人还考察到，在西式牙钳输入中国之前，街头拔牙甚至不用牙钳，而是牙医直接“落手掹牙”，若然放在当今，恐怕个个听之见之都心惊肉跳，望而却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