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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匪闯入广州市区“绑羊”

时间:2023-02-0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广州市面虽然已经相对繁荣,但连年军阀混战,社会动荡,广州近郊及珠三角地区依然匪盗横行,勒收行水,抢劫渡船,甚至公然持械入城“绑羊”。白士德并不准备与匪帮就赎金讨价还价,因为这会鼓励他们今后继续“绑羊”。绑匪闯进培英中学距岭南大学轮渡大劫案发生约一年后,广州又传出一宗更为恶性的外地悍匪持枪入城,掳走培英中学五十多名师生的巨案。
土匪闯入广州市区“绑羊”_老广州,旧时光

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广州市面虽然已经相对繁荣,但连年军阀混战,社会动荡,广州近郊及珠三角地区依然匪盗横行,勒收行水,抢劫渡船,甚至公然持械入城“绑羊”。出名的匪帮就有“百二友”“驳壳会”“十九友”……罗鸡红、歪嘴裕、单眼英、林八、胡瓜……都是市面久闻恶名的悍匪。匪焰最为猖獗当属1925年前后,广州曾发生过“贼佬入城”,集体绑架大中学校师生,勒索赎金的两宗巨案。

岭南大学轮渡劫案

1924年12月6日,适逢周末,岭南大学的“南大02”轮渡晚九时半一声鸣笛,从长堤天字码头开出,此乃最后一班交通船搭载约五十名当晚出城度假的师生返校。行将泊靠夜雾笼罩下的康乐码头时,早已混在乘客中的六名匪徒突然掏出短枪,分成三伙迅速控制了轮渡的几个关键部位——驾驶舱、轮机舱和船尾,厉声指吓乘客和船工不许乱说乱动,威逼驾手立即转向,越过校门码头,沿江朝东急驶。在差不多抵达前方黄埔古村时,小轮靠上了早已在此荒村野渡等候多时的一艘乌灯黑火充当“中转站”的平底趸船。面对着冷森森的劫匪枪口,惊魂未定的师生被逼排成单列,逐一跨过一条跳板,再被推入趸船的黑舱里。船客当中,徐先生是岭南大学会计科主任,有行伍经历,不久前曾遇劫被押一次,最终幸运获救脱险,故当天出门随身带了一支左轮手枪防身,本想见机行事,寻机拔枪与劫匪相搏,解救大伙儿。但同行师生力劝其千万别莽撞惹祸,遂悄悄把枪丢下珠江。轮到他排队走近趸船时,他不由从头顶凉到脚底,发现又遭遇上次那一帮匪徒,担心被当场认出处死,终于瞧准劫匪疏忽,悄悄溜到队尾,借夜色和人影掩护,冒死跨越船栏,猫腰滑入江中,但双手仍死死把牢船帮。众匪见绑架人质已经得手,再扫视船舱一番,见无遗漏人客,即令水手把空船开走,并放生了乘客中仅有的三名女性。待客轮驶离江匪视线进入江心,水手们连忙七手八脚把浸泡在寒江中,“吊腊鸭”近半小时,早已冻得双唇发紫的徐先生搭救上来。脱险师生和水手们互相搀扶,脚高脚低摸黑返校并立即报警。另外还有三名乘客也机智地趁着夜幕,瞒过江匪贼眼逃离了魔爪。他们在踏上跳板那一刻,瞥见船头有个堆放杂物的小隔舱,悄悄试探用脚推开舱门,一头钻进去。三人挤成一团,在里层偷偷躲起来。被掳乘客再被押离上岸,匪徒们急于撤退,“肉参”当中少了三名竟也毫无察觉。幸亏趸船上的伙计并非贼人同伙,见有人落难,古道热肠应允搭救,遂引领三人避开大道,专择小径迅速潜进附近一条小渔村避风藏匿,并告知当地仍是江匪势力范围,“眼线”甚多,千万不可大意。当中一名是教师韦博士,躲避两天后,脱险心切,即扮成农民模样,循船工指点的一条安全线路,成功登上一艘过往轮渡脱险。另外两人一个是学生,一个是来岭南大学访友的,也于次日一同寻路回归。

校方发现轮渡上近四十名师生被劫,当晚即向当地保安部门紧急求救。消息传出,市面大哗。代理校长白士德先生亲自奔走处理这一突发事件,联系上当时统治广州河南的驻军首领李福林,请他设法搭救。李一向与岭南大学关系不浅,其老家庄园大塘乡就在岭南校园附近,也有自家亲戚在岭南读书。李曾将其子李业隆托付给岭大嘉惠霖医生(Dr.Cadbury)做养子,取英文名詹姆士,后送到美国培训加入空军。

根据脱险师生的诉述,判断这宗在珠江河面骑劫交通电船的是东郊江匪苏福所为,李即派出一千人马到苏福的活动地盘逐村搜索,封锁河面及交通要道。白士德并不准备与匪帮就赎金讨价还价,因为这会鼓励他们今后继续“绑羊”。但“肉参”中有部分乃富家子弟,亲属中不乏地位显赫者,他们向白士德施压,强烈要求停止军事行动,准备用钱赎回人质。此时匪帮又释放了三名人质回来传话,提出收齐每人三千港币赎金后,方肯全部放人。正在白士德感到棘手为难之时,人质却忽然被全部释放了,先见二十二人于星期三被放回,最后八人曾于事发当晚被转移到更远之地,也于两天后回校了。个个随身财物都被掠尽,一众文弱师生经此劫难,早被吓得七魂掉了六魄。原来,这伙匪帮从未见识过一千名政府军铁桶般的包围,拉网式围剿的“大阵仗”,本来以为看守好这几十支“肥肉参”,几天后,他们的有钱爹妈便会乖乖把银两送上门来,等着数钱分银就是了。谁知得罪了河南土皇帝李福林,一场好梦鸡飞蛋打,高压之下只好罢手。

绑匪闯进培英中学

距岭南大学轮渡大劫案发生约一年后,广州又传出一宗更为恶性的外地悍匪持枪入城,掳走培英中学五十多名师生的巨案。如果说岭南大学师生上次幸得河南强人李福林出手相救,人质仅遭几天蹲黑舱和戴手镣的皮肉之苦,如此而已,最终却都能全身而归,那么这一次培英中学被掳师生就没那么幸运了。培英中学是广州最早的教会学校之一,创于前清,至今有一百三十多年历史,最初选择在沙面对面花地沿江一处建校,系外国人出资兴办,后搬到白鹤洞山顶(即后来广州第八中学,今又复名培英中学,全球现已有七八间华人培英学校,皆由广州培英老校衍生)。校规甚严,所招男学生全部搭食寄宿。每天晚自修后,统一十时熄灯入寝。1925年时,培英中学校长姓关,学生多为富家子弟。

9月初某日晚十一时左右,学校晚自修过后,各宿舍已熄灯就寝多时。正当人们酣睡时,忽闻校园内传出高声惊呼“火烛啦”,“快啲走啊”。师生闻声惊起夺门而逃,操场空旷处迅速聚拢了逃至此地探看“真相”的一群狼狈师生,只见漆黑的校园中,有两处冒出熊熊火光。时值炎夏,关校长当晚值班留校,危急之际,仅穿得底裤“孖烟囱”赤脚落楼,稍后亦随众跑到操场察看。然而,这不过是一伙来自顺德的悍匪精心布下的圈套。二十多名“贼公”乘小火轮拖挂一条大木船,天黑启程,溯江而上,靠近广州即熄灯潜行,深夜悄悄从芳村河面登岸。进了学校,切断电源,守紧门廊要道,又以煤油和烂布团点燃几个火堆,大喊“火烛”,引诱师生出逃,实施集体绑架。关校长被一“贼公”截住,厉声喝问校长在哪里,一听口音不对,来者不善,他机警地乱指一座楼,赶紧脱身逃去。环立四周的匪众一齐亮出武器,尽数扣押在操场“避火”的师生,再遣人带路,闯入宿舍搜捕藏匿漏网者。折腾一阵子后,总计被掳上船的师生共五十六人,幸运趁黑逃逸或躲藏脱险的也有几十人。

顺德小村罗格围四周水网环绕,是这伙江贼盘踞的巢穴。得手后的匪徒,仓促升火开船逃离广州。深夜靠岸涉水登上小滩,押解人质到达“贼窦”,随即分散关押“肉参”,每人加戴“大罗马”(手镣),三四人或七八人一拨,被分别带到不知何处早已准备就绪的山洞和荒山木寮。分组“散水”之际,有匪徒头目点名核对人质,高叫“陈文炯”出列,声言“放生”。不料解锁松铐时,钥匙“嘣”一声被扭断,再也无法打开。这匪徒有点儿迷信,遂把陈文炯推开,改叫“陈哲如”。陈哲如被松解带出户外,只跑离几步,背后枪声数响,旋即倒在血泊中。陈姓学生就这样成为这一掳人勒赎巨案的祭品了。以此血腥一招,匪徒意在震慑人质,即使今后有人来解救,人质必心有余悸而不敢乱说乱动,比起一年前的集体绑架,这帮惯匪显然更为专业老练。有一组总共八人,押看者名叫宝叔和阿涯。初时匪首发下来的伙食费是每人每日定额一元,每餐有鱼有肉上台,有时还有鸡粥消夜,显然匪帮正在联系“赎参”,未至虐待人质。不过后来这两名喽啰却因赌博把伙食费蚀光了,搞到被掳人质餐餐捱番薯咸萝卜,甚至有时一团冷饭充饥。首批八人由匪方提出交赎金每人三千港币,最后减至一千,释放人质一名梁某返回广州,回校召集各家长到仁济路礼拜堂开会商量对策,当时广州警察当局派来罗团长参加。家长多数愿花一千元解救亲人,但有些则不愿这样做,最后终于同意先由梁代带每人二百元港币回去,与匪徒磋商试探其诚意,并请梁将磋商结果带回来研究,如需集款,仍由梁带回去。折返几趟后,十月八日第一批交齐赎金的这八名人质获释了。当时“趸家”把这一组人先绕道带到海边,由罗团长带队接收,到九江然后乘船返广州。其余各组也是各自议价取赎的,耗钱最多的是姓王的一组,八人共用去港币达四万元。但也有两组是靠搏命而逃出生天的。姓刘的一组,虽然只有三人,但颇有胆色,困在荒山的一间石屋里,时刻伺机逃跑。他们用油纸扇骨捅开了旧式“棺材锁”,晚间趁入屋送火水灯的看守疏忽,施以突然袭击,三个人合力扑杀一个匪贼,夺枪潜逃。其余贼人寻踪追捕,殿后的一个沿途返身驳火,十几发子弹耗尽后跳入水塘,躲进小艇底,又避过匪徒搜索,连夜赶路,进入佛山市区才告脱险。另一组八名人质,乘众匪几天过后看守一时疏忽,逃出后但路途不熟,辗转半日仍未脱离匪区。幸得田间遇贵人,有个看禾老叟见彼等落泊乡野,狼狈无助,了解情况后,遂发善心引路上山暂时隐蔽,并以食物接济,后又亲自打探出一条安全捷径,指引众人转危为安回归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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