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新年

第十五章　冬至，新年

十二月的风把夏天吹得很远，暖阳下的笑声还在梦中荡漾。沉迷在那时的快乐中走不出来，回忆的影子时刻盘旋在黑暗的夜。影像里记录的身影屡次鲜活，记忆的底片上，有一种思念悄然滋生却被怀念的插曲打断。梦里的灯火阑珊夜终于在冬至来临时，一些人重新走进记忆的画面。

新年溅起一串飞扬的朗笑，每一次团聚在相拥时都会喜极而泣。岁月里相伴的经年我描摹过你不老的青春，岁月征途上有一种力量把我们牵扯着走到一起。那是命运的恩赐，也是多年离乡后一直渴望的团圆。

曾经无数次被安慰自己的心事在电话中窃喜，举杯畅饮后醉态可掬让你嘲笑不止，少年的豪情在一曲长相思里荡气回肠。我们牵过的手一直没有陌生，而这场重逢的彩妆在你的唇间渲染喜庆的味道，成就了家人多年的心愿。

不敢说假期结束的时间，怕粗糙的手指与你缠握不舍，不敢与父母面对，怕恣意流淌的热泪改变强装的从容。送别的车站太近，怕挥别后你和从前一样不由自主问起下一次的归期。告别以后，铭记相聚的简单，把团圆的情节抒写成下一次归来的希望。

牵挂的还有告别时的目光，尽管倔强地低下头时顾左右而言他，颤抖的肩还是泄露了所有的心事。我无法转移你的注意力，竭力说起那天喝醉时脚步踉跄时的狼狈。我们都知道总会有一行泪落在转身后的脚下，放开迟早要松开的手，余留在掌心的温暖被一个期待攥紧。

回忆大年夜灿烂的烟火和情人节捧起的玫瑰，光影中迸发的欢乐有很多起伏跌宕的情节，岁月深深，我的笑语留在十二月的港湾，时间抛弃不了我们，尽管初春的寒冷在思念的眉尖上挂满青霜，你牵强一笑早抖落了离愁的黯然。你在家乡用江南的春天把思念温暖。

寒江如练，人生多少愁被带走，欢闹的场景占据了一半的梦境，你的羞涩都落在我回忆的字符。美好的怀念是生命里不可缺少的天性，当火车拉响了汽笛，当安检口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送别的晨色里多了一份黎明的光芒。我们隔着一江水，愿以后的日子从此不再有天涯的距离。

离开的脚步已经渐远，身影沾满目光的牵缠，昨夜的歌声带走郎朗清愁，冬至的雪花还我安静的天地。江南的明月光下有李白的轻舟渡过的万重山吗？安静的冬夜我不再皱着眉头填上七律里的临别寄词。

又是除夕，龙年只在一夜之间就和我挥手再见。其实，阴历年的习俗早已在心中根深蒂固，就像我们那年许下的诺言深植在心中，时光轮回，谁也无法改变，江南的春今年来得早些，一场场雨后树梢便泛绿。当这样的喜悦传递给你时，却忘了一场雪阻挡了你的归途。纠结、烦恼和气急败坏的心情都不能一一单列，各种懊恼交集在一起的时候，一句话就让我心痛：江南柳绿，北城飞雪。

傻傻握住手机，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似乎听到窗外沙沙的扫雪声，呼啸的思念给凛冽助威。我不得不承认，春节的思念远远不及团圆时春光美好。

那年，青涩的三月相迎温润的眼波，杏花开在古老的寺院外，有些雪还没有消融，春节远遁在离人的叹息中。约定留在柳色青青的岸边，剪剪清寒围剿离别的牵念。再也无法与回忆撇清。一盏冷酒彻骨，些许浪漫只能赋予清樽。等着再次回家的日期，把一个人的孤寂远远地留在身后。看着你不愿转身的磨蹭，平静地安慰道：三个月，很快。

岁月老了，是不是我们都变得越沉稳，痛得越深，却用笑来掩盖，念得越切，就不会哭！

都记得初见时的桃花如面，即使这些年分离的岁月，我还用傲骨支撑两个人的天。一直戏谑，如果当初只是擦肩，我们的人生该去怎样抒写。二月温度渐渐升高，留在怀中的暖意就此不散。折返在思乡路上，厚厚的日记里写上思念的痴狂。当我走后，江南烟雨中留下一条可以遵循的誓言，才知道那时雨是相溶的血脉。

一生烟雨，半生奔波，围城里的围暖，在仰天长啸的归途上，饮尽孤独。

后来一直庆幸：当初不仅是遇见，信念成就的美好和芸芸众生一样，忍受分离，享受团圆。外婆说，我的幸福里多难的悲苦，那时候年少无知，直到多年后一些巨变改变了人生的轨迹，才明白这句话真正的含义。时间早已经切断回忆的链接，模糊的伤口在四月的竹林里开始愈合。把忧伤封堵在花开的季节，三尺青丝拂过凝望的眼神，心跳被触摸时，就把这一生拱手相送。

爱，可以生疼，只是这样的疼多了甜蜜，犹如阳光下斑驳的泪眼。灼灼思念留在唇边，而这个春节，一场雪都是你浅白的颜。不去抱怨天公不作美，多少年了，除夕的爆竹声里都是我一个人望天。再多一次又何妨？用朗朗的清笑去安慰一个望眼欲穿，再也不相信时间真的能把一切改变。

三月江南，桃花一定比你的故乡开得要早，香樟树不落的叶一直是春天的延续。春花已经渡暖，一盆水仙将生命的根须延伸在心池，喜欢你俯首轻嗅的画面，将相遇时的背景定格在归来的喜乐中。

桃之夭夭，淘气的身影翩跹成春天的舞蹈，轩窗外三枝春意被念念不忘的双手环抱。最初的一枝桃花留在你的词笺，留在我的江南。

后记：关于遇见，人生总是有缺憾，为一场相遇的彩排，一支瓶梅笑于春风，把相遇的社稷留在除夕的烟火，纵然繁华尽，人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