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战就这么打响了。
程军重整旗鼓,精神抖擞。
这一次胜利,他们势在必得。苍国皇子既然喜欢火攻,那么她就陪他们玩火攻。
于是,在嘶喊声中,程军纷纷举出弯弓,气势汹汹地射出一支支带着火星的箭,密密麻麻。孰料,苍军却并不惊慌,人人举起硕大的盾牌挡下,火箭尽数掉落地上。
樊音冷冷一笑,高举的手臂再次放下,箭又一次发出。
按理说,这点火苗落到地上再被马蹄肆踏,早该灭了,可是出乎意料的是火势竟自地面迅速涌起,势不可挡,难以扑灭。
苍军大惊,乱了阵脚。慌乱之中听到苍军队伍中传来略显苍老的声音,是那名老将军:“程军使诈,尔等怎能如此狡猾!”
“兵不厌诈。”樊音傲然坐立于骏马之上,冷冷回敬,掷地有声。
她早在开战前命人在苍军落脚处都洒上了油,遇火更旺。
苍军忽然骚动起来,隐约中似乎有人在喊:“皇子殿下!”
“殿下!我等没用!”
“皇子殿下您来了!”
“……”
只听见一个沉着冷静,却让樊音异常熟悉的声音传来:“莫慌,一队二队,率左分队迅速后撤,不得延误,剩下人马随我灭火,已经来不及撤出了。”
火势渐渐熄灭,石灰粉仍在半空挥洒,樊音看清了蒙尘间那坐立于骏马之上的人。
未着铠甲,白衣如昔,神采肆意,狂放不羁。
就这样迎风坐立着。
岩,琰。苍琰。
原来他是苍琰,而非岩。苍国十一皇子,她首次出征的劲敌。
前几日还月明星稀下畅谈欢笑,生火烤肉而食的人,有着她最爱的人的容貌的人,那个她差点收入心底的人。
心中不知蔓延的是苍凉抑或是悲哀,来不及将心交予他,便被他踩到脚底。
他一直知道的,她是程国的主帅。
眼中忽然有些模糊,咂咂嘴,还有丝苦涩。
“琰……”他真的是琰,她的琰啊……为什么,今生竟是宿敌。敌国的皇子。
苍军所站之处,满是烧焦的尸体,只剩下依稀的几队军马拥在苍琰的身后。那样大的火,该死的还是死了。
在大家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起先一直率领苍军的老将忽然从人堆中爬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一刀劈向樊音。“落将受死——”
众人大惊,落离尘更是从遥远的队伍后策马奔过,然而都不及那个身影快。右副将倒下了,年轻的脸庞上是一抹释然和欣慰,“小姐……没事,太好了……”众军只道是右副将没负老将军之托,保护了小姐,落离尘却以一颗同样的心读懂了右副将对落樊音的神往之情,即使右副将平日竭力隐藏这种情愫,可是他眼神停留的片刻,都能让敏感的人捕捉到那一丝异样。
右副将死,老将军也死了。
樊音对这一刻的突变没作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凝望着对面那个白色衣裳的人,许久,才用略微变得沙哑的声音说:“是你。”
那人笑了,可这笑容却变了些味道,不如以往。“是我。”
樊音不语,看着他,仿佛在等一个解释。
苍琰驱马向前,程军立刻戒备。然而樊音挥手屏退,等他过来。
离得近了,苍琰对着樊音扬起阳光般灿烂的笑,一如往常。
“樊音,我来娶你。”
凝视他良久,樊音却忽然笑了,摇了摇头,“可是,苍琰,我不能嫁你。”
苍琰的脸在日光的照耀下,忽然变得苍白了。这才叫众人看出刚才的笑有多困难。
“因为……我是苍琰?”
在他的注视下,樊音艰难地点头。这是她第几次拒绝这张脸?
“我明白了……”
静默中,苍琰御马回身,身后跟着仅剩的几队人马,缓缓出了程国边境。
众人忘记了应当活捉苍国皇子,只看到那个孤寂的背影拉着单薄的影子离开了。
落离尘上前,对还在怔愣中的樊音轻声道:“回去吧。”
过了许久,樊音才回头看他,忽然就鼻子一酸,垂下眼帘呢喃:“哥哥……他是苍琰……”
落离尘抿唇,让马并排,一手按住她的肩算作安慰。
樊音策马领路回去,落离尘远远落在大批人马的后面,冷漠的脸上让人看不出丝毫情绪。
返程前,樊音独自回到那日的战场。尸首已被清理,空荡荡的地上仍有污浊的血迹和破碎的衣甲。狼藉之中,她只找到右副将的羚铁军刀。是父亲赐给他用来保护她的。
樊音默默捡起,用衣袖擦拭干净,将刀直插入地面,上好羚铁被阳光照耀,冷光四射。
这就是战场……
她不知,在远处,应离去的那个人,正站在境外一米,深深凝望。
樊音站起身又单膝半跪而下,对着刀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军礼,静视良久,竟又浅浅福身,行了个女儿家的福礼。
她终究是明白右副将的心的。
樊音飞身上马,绝尘而去。留下远远凝望她的目光,与那一地青影……
落家又立大功。
皇上也知悉苍国此次雄心暴露,日后必加以防范,两国或许很快就会再次开战。落樊音此次功立朝廷,圣上龙颜大悦,赏惜人才,赐衔月鹳女将军。其兄落离尘虽为副将,对于此次凯旋亦功不可没,升其官位两级,效力朝廷。得知右副将战死疆场,为国捐躯,追封其职,举大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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