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春天开始

住顶楼的好处，就是可以拥有好多东西。我就曾经在自家的露台上，栽了几棵葡萄树，夏天的时候，恬淡的气息丝丝浮动，满眼的葡萄藤起伏，蔓延着冲击到了窗前，像绿色的波浪，轻盈而欢快。

气温真的是开始回升了，我心中莫名地高兴着。同事的儿子今天结婚，小伙子眉目清秀，被幸福围绕着说“我愿意”的时候，整个人憨态可掬，他终于等到了他的春暖花开。从婚礼现场回来，那玫瑰沁人的花香，那铺满花瓣的红毯，那细碎真诚的祝福，仍让人觉得既温暖又感动。

所以，我喜欢暖暖的春天，尤其是吃完中午饭的那段时光，阳光灿烂的铺下来，我坐在春暖花开的窗前，嗅着迷人的花香，一边浇花，一边听他说话。那时候他生活在北方城市，其实我也生活在北方城市。只是这两个北方城市，不是同一概念上的北方城市。从地理位置来看，其实要相差好几千里。他所在的那个北方城市，现在还是零下十多度，而我所在的这个北方城市已经开始脱棉衣换单衣了。那一年刚过完春节，他来看我，就象现在这个季节，唯一不同的是，那年春节前后还能看到洁白的雪花。隔了那么久，我一直没有告诉他，当时他头顶落满雪花的镜头烙在我心底有多深。

他，其实是我的先生。是个性格温良的东北汉子，大学快毕业的那一年，我们相识、相恋。后来我们结婚，现在又由小房子换到了大房子。是套临街的房子，被朋友爱称为“复式楼”，其实是个两层带露台的顶楼。价钱便宜，而且面积又恰恰符合我们当时想要三室两厅的想法。其实，当时的想法，就是想接老人一起来住，买个三室能宽绰点。装修好象也是个春天。那些日子总是很累很疲惫，老人不在跟前，一切全靠自己。为了省钱，我们自己去建材市场看木料、订地砖、选油漆，再到后来的订家俱、选窗帘的颜色。我当时的心，就像春天的花儿，在阳光下舒展着五彩的花瓣，疲惫中却又觉得自己开心得像是要浮起来。那些日子，我们灰头土脸，意见却是高度统一，相互体谅，相互依靠，心里总是憋着一股劲儿，挺过去，就真的好了。

情人节进入倒计时。街边到处都是商家打出的情人节促销活动通告。是的，春天已经到了，这是个浪漫的季节，也是播种的大好时机。去年在楼顶的露台花园里洒了些丝瓜籽、牵牛花籽，还有朋友送的灯笼草的种籽，露台花园里的花花草草，像赶赴一场花卉的盛宴，加上葡萄、紫藤和向日葵，满园春色关不住，姹紫嫣红一直从春天持续到了冬天。惹的有天一位业主跑上来，在我花园前欣赏良久，红着脸说能不能带些花香回去，说他媳妇也想弄个花园，在来年春天的时候好种上。秋天的时候，特意给他留了些花种籽，真的，赠人花籽，手留余香呢。

只知道美好的情绪可以感染人，却不知道美好还可以通过赠送一粒花种籽这种方式传递给周围的人。原来，幸福可以如此简单。

一年之季在于春，大概说的就是这么个道理吧，只有在春天播下一粒希望的种子，才会有花香，才会有结果。工作中经常有人抱怨自己被人忽视，或者总是感叹自己一事无成。其实，谁都没有权利为了一次失败的经历放弃自己的快乐与新生活，颓废消极的情绪只会蹉跎自己的人生，就当是为自己绝无仅有的这次生命历程，不妨从春天开始，长不成人间第一香的牡丹，就做一棵会开花的草吧。

（原载于2009年2月26日《中国邮政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