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打着帮忙的幌子,我一头扎进大姐工作的报刊零售部。
请拿一下那本书。一个稚气尚存的声音,怯怯地飘进来。
刚选了本新书。读书的心情被打得七零八落。
姑娘,拿本《中学生文萃》。”说话的是一位高个子叔叔,他边掏钱边说:我女儿可喜欢读这本书了。
大姐,我也要一本《中学生文萃》,你还没给我拿。那怯怯的声音,来自于一位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仿佛我初中时的模样,好清纯好可爱。
拿出一本《中学生文萃》,等我再拿一本时,才发现只有这一本了,怎么办?给高个子叔叔还是给这位小女孩?
你们商量一下吧,只有这一本了。无计可施时,我选择了这种最笨的小孩也能想出的办法。也许有时候最笨的就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你说呢?
我先要的,给我吧,叔叔!小女孩怏求的目光从我的身上转移到了高个子叔叔身上。
姑娘,不是叔叔故意与你……唉,我女儿和你年纪一般大,整天与轮椅相伴,常常以泪洗面,是她向我介绍了这本杂志。”他指着那头正忙活的姐姐说:自那以后,我女儿的脸上才渐渐有了笑容……
叔叔,对不起,还是你买吧。小女孩向后退了退,真诚地对高个子叔叔说。
小姑娘,我代表我女儿谢谢你!高个子收回满怀感激的目光,连同那本书一起塞进贴胸的口袋,恋恋不舍地走了。
姐姐从那头过来,见我呆了般傻站着,就笑着说:累了?受不了了吧?
哪能呢?我又不是泥捏的。我向姐姐讲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从姐姐嘴里,我听说了一段关于高个子女儿婷婷的故事。
高个子的女儿名叫婷婷。十几年的轮椅生涯几乎使她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后来在姐姐的帮助下,她认识了《中学生文萃》,又交了众多开心的笔友,生活这才渐渐为她撑起了一方晴朗的天空。尤其是在读了1995年第3期上燕怡采访韩文惠的文章《追赶太阳的女孩》后,使得婷婷深受感动,她读到的不仅仅是一个和她同命运的女孩的不败人生,还有同样挂在她前方的一轮炽热的红太阳,从那以后她发誓也要做一个追赶太阳的女孩。
忽然,姐姐拉过我小声问:不是让我给我留了本《中学生文萃》吗?把你的那本让给小女孩好吗?
我咋就没想到呢?我赶紧转身跑回去,从书架上找到那本《中学生文萃》,迅速跑出来,眼前却早已没了那位小女孩的身影。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我还拥有最后一本《中学生文萃》。
(原载于1996年《中学生文萃》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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