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读简媜的文,都有绵长的感动。
如若那些曾走在我们生命中的人。只可惜,那人走时只有星光送他。哪怕叫得出名姓,也不好成为惦记的人。
大概只明白:咦,这人怎像是哪儿见过的呢。以寒鸦的音色叹一句,之后毫不留情地,走。
宁静下来专门去想,希望可以轻易打破冷漠的隔阂,却依然是那么无从下手。以为会有毫发毕现的回忆在灯下一一浮现,却终究不过如此。察觉到我的心,已经倦淡了。
每个人少年时的深浅心思都是浮躁激烈,以为自己是不薄、丰盛的。动辄宇宙,动辄人生。仔细思量才可大概知晓,生活,毋宁说是命运,这种我们向来不屑的东西,以星光之冥冥送走那些路人甲乙丙丁时,竟给予我们如此庞大的福祉与原谅。原谅我们喜新厌旧,原谅我们漠不关心,迫使我们紧紧抓住一些痛,悠悠之中收到恐怖的警戒:还是要感到幸福的。
于是,在我们过去因对生活有苛求和怨恨而对一个以你为惦念的人刻薄相待,是多么可悲。
那人,是只水鸟。是眷恋水又听倦涛的。
那人,是个工匠。是凿出美又割碎梦的。
那人,只是个找伴的。是怕守不住约,因而守不住人。
何时,谁会发现我亦远离呢。依稀感知时光的力量,模糊望到那些已涣散的旧事,仍晾在那里,隔世经年。甚幸。
你可曾好?
明日的太阳便不是我的了。我是城乡的异客。
哪怕今日我们觥筹交错大快朵颐一饮而尽,但明日毕竟是要各自做追梦人去的。
偶尔再想起陈年往昔,总觉与那一张张莫名想起貌似熟记的面孔似已暌违多年。
不再使用体贴入微的耳语安慰任何人,却同时再也收不到真正令自己欢喜的温柔拥抱。大概也变得渐渐无所托付,与人相处时斟酌而不敷衍,把来者不善都扫入胸怀,却不知不觉投身别人的囹圄,不知悔意。
只是因为少了那么些苍茫宁静供我托以终身。不会再有一个倔强的面孔给我一个火辣疼痛而又麻木的耳光,再倔强着面孔替我擦泪。这不,那人还是走了,但其中的甘与涩、痒与痛,只有我自己知道。
重要的已不再是继续等待下一个归期,而是如何成全自己,心无愧疚地开始另一场巧合,以厚重而缝缝补补得崭新的不留痕迹的感情,迎来另一个由星光送来的人。
此起彼伏的人生与相遇,你到底哪时才能玩够呢。日子渐长的时候,终究领教了时光的力量和命运的不可揣测,试图一搏,可已没了气力。没了那些本应记得,有了一辈子不会忘却的约定的人,他们都相伴着慢慢走远了,连个背影都没留。初识时,少年时,我们还可以字正腔圆地讨论生命悲沉,人情疏离,远梦跌宕。当这些真正的以洪水之势扑来以后,无非成了顺受的常人,或者成就了一个孤独患者。眼睁睁地望着那人被星光推入夜幕,慌乱地,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至此,我已不忍再写下去,也不肯再挽留我那原本洒脱的豁达。
至今日,我也渐渐愿意把所有的悲沉、蒙昧、大痛、无明都化约到一种素朴的乐观上。它是那些星光从那些旅客身上卸下,又遗忘的。故我必须拾起。
此有沉迷客,一晌贪欢。
此有一座孤城,等着星光遣返。
菲薄的流年里,曾有十二只鹭鸶飞过秋日的湖泊。站在湖畔的我们,依旧那么渺小,寻不到关于那人记忆的世界,依旧那么庞大。
唯一记得的是,那人走时,大概只有星光送他罢了。
是的,只有星光,没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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