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五月中旬。
星期天蒙头大睡,被眯子叫醒。宁哥也来了,边抽烟,边聊天。
眯子送书来,埃德加·斯诺的《红星照耀中国》。
聊起毛主席同斯诺的谈话,偏偏海音推门找我。眯子同海音还有宁哥都是同学。宁哥见到海音,背过脸去,一个大男人,脸臊成红薯皮,坐立不安。海音通知:全校教师紧急集合。
好事临头。会议的内容是庆祝毛主席“5·20”声明发表,又要在学校开现场会,布置任务。
魏兄的任务是带领学生在公园人工湖中作武装泅渡。救生筏,没有;救生圈,也没有。殷队长说:“群策群力想办法!”曾老师说:“办法有,长裤扎紧裤脚,吹得鼓泡,浮得起人。”魏兄说:“是呀是呀,在部队试过,最好是‘米袋子裤’。”
“米袋子裤”又叫它扎头裤,农民爱穿,这种裤不开前裆,裤腰长。当纽扣和拉链还没有进入服装改革之前,扎头裤称雄中国服饰史不啻千年。这种裤的好处至少数得出两条。第一条,系裤的手续简化为“一二三”:方便完毕,两手一提裤腰,左一下,右一下,裤扎好。第二,这种裤若扎紧裤脚口,装米就是“米袋子”,装草就是“草袋子”,所以叫“米袋子裤”。历史进化,“米袋子裤”难找,殷队长说一不二:“发动学生,到附近农村访贫问苦,借裤。借到的,表扬。”
“竖起招军旗,自有吃粮人”,借裤运动见成效。
只是遇到新问题,裤有补丁,下水后吹不起泡,漏气。
殷队长又宣布:“有补丁的不算,要借没有补丁的。”
一时议论纷纷。俗话说: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贫下中农穿了多年的裤,哪有不打补丁的?殷队长力排众议,说:“新旧社会两重天,贫下中农就不能添置新裤?”
于是又有说法:“新裤是制裤,现在没有人再穿‘米袋子裤’?”
殷队长说:“不管,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魏兄有了折衷办法,仍是收集“米袋子裤”,补丁上粘医用胶布,防止漏气。终于“米袋子裤”泅渡队水上漂。
海音的任务是组织老师表演文艺节目,她急得到处求人。找我,我说:“早有任务。”她又找馒头,馒头“泼醋”,让她找魏兄。海音气得说不出话。路老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路老兄说:“时间紧,只能任务分摊,不如全体上台大合唱。”
海音问:“唱什么歌?歌词要熟。”
路老兄说:“好办。 ‘东风吹,战鼓擂’,凡长喉咙的统统上台。”
海音说:“没有乐器伴奏。”
路老兄说:“好办,锣鼓伴奏!”
殷队长赞成,说:“快买锣鼓,全体上阵,全民皆兵,快快排练。”
于是排练大合唱,谁也躲不脱。百多管喉咙铆足劲,一齐开唱:
东风吹,战鼓擂,
现在世界上究竟谁怕谁!
不是人民怕美帝,
而是美帝怕人民……
声音不很整齐,但一旦锣鼓配合,效果惊人:
东风(哐),战鼓(哐),
现在世界上(哐采咿采哐)!
不是人民(哐采哐),
而是美帝(哐采哐)……
轰轰烈烈啊。
排练成功,众人高兴。好一个“东风(哐),战鼓(哐)”,我们一边吃饭,一边为路老兄歌功颂德。燃起话焰,众人煮酒论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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