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人好“一阵风”。早几年说生吞鱼胆大补,最好是草鱼胆,草鱼涨价,众人捏着鼻子吞鱼胆,苦得喉咙发痒,想咳嗽,咳不出。后来说注射雄鸡血能延年益寿,最好是白雄鸡,众人又哄抬雄鸡物价;等到有条壮实汉子提只大白鸡,横过马路去诊所抽鸡血,让汽车撞得断了气,鸡血没抽成,地上一摊人血,钢杆见到,感叹“昔为寿民,今为殇子”。此事大概有警戒意义,以后“鸡血疗法”叫停。跟着“饮水疗法”、 “红茶菌疗法”,各领风骚大半年。近来时兴“甩手疗法”,说是对心脏病、高血压、关节炎等有奇效。清早,沿江大道,或烈士陵园的林荫道旁,男男女女,老人居多,一齐耸脖子摆手,边念口诀:“头宜随,心宜空,不想老婆想老公。”——一群提线木偶。我娘不听劝,跟着练两个月,多次梦见我死去的爹,只是血压降不下。后来虾妹从香港购了两盒“脉通”,服过,有效。娘就认同了我同虾妹的亲事。
钢杆在发他的浏阳大梦。搞创作,不比走钢丝更难?
龚秘书看上了王娆,向我了解过她的情况。
那天,难得果子在家,还有王娆,三个人谈起文艺界的一些事情。
王娆说:“省话剧团以秋收起义为背景,排个《樟树岭》,排了几年,审了不知多少次,仍是‘难产’。”
我问:“为什么?”
王娆说:“初审时说只有阶级斗争,没有反映路线斗争;马上改剧本,硬是横生枝节,编出点路线斗争。”
“复审呢?”我问。
“复审时说没有突出的女主角,启发剧组:《红色娘子军》有吴清华,《杜鹃山》有柯湘,《龙江颂》有江水英;剧组只好又添加女主角的戏份。再审时又提出问题,群众的戏份不足;又增加群众场面。再,演员的服装太破旧,是自然主义;改!使用的道具太实物化;改!布景太阴暗;改!改过一次又一次,临到要彩排,某领导到场,说当时扔手榴弹是躲在战壕里,怎么能随随便便甩出去?于是又制作扔手榴弹的‘修正版’。改来改去,改得不知是个什么东西,以为可以拍板,仍是不行。”
“要如何?”我问。
“宣传部要再审查:主要人物是不是有影射某人?某人路线上是不是一贯正确?盲目歌功颂德,出了问题哪个负责?最后决定:暂时放下来,以后再说。”王娆说。
又说:“当年演‘红小鬼’的演员十八岁,嫩相;到现在,已结婚嫁人,只演得‘红娘子’;要再等,演个‘红老鬼’还差不多。”
果子说:“娆姐,你还嫩相,赶紧找个人嫁出算了。”
王娆说:“别提我,老得满脸甲骨文。”
我没吭声,没说出龚秘书对她有意。其实她并不老,而且风韵、谈吐也不俗。
歌舞团排演《狂飙一曲》,以井冈山斗争为主题的大型歌舞。果子仍是主角。她说有些胃疼,却不想请假。一来不想闻医院的消毒水味,也怕让人抢走角色。又让我给宁哥送票看演出。不是送过一次吗?她说:这次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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