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子入产房,我独在门外徘徊,忽听婴儿哇的一声啼哭,护士满头汗珠地走出门外报喜:生了生了!是个男孩。我按不住心头喜悦:从此生活有了新内容。想看满子和孩子,被护士拦住,只好等待,看表:时间10时50分;要等到下午才能见面。我在街上转,胡思乱想:古人将生伢子叫“弄璋”之喜,生妹子叫“弄瓦”之喜。璋是美玉,珍贵;瓦,总同瓦罐、瓦壶相连,“黄钟毁弃,瓦釜雷鸣”,显得平庸。古人过于重男轻女。但得了儿子,总是高兴的。儿子叫什么名字好?又是大问题。叫一单名曰“璋”,恐怕不行,刘备的儿子阿斗太子叫璋,毫无建树。让名字带上时代气息?恐怕也难办。这年头的口号是“反修防修”,莫老师表示同修正主义势不两立,女儿取名“反修”,酿成大错:“莫反修”——难道要同修正主义和平共处?工友老史,大儿子叫史卫东,极好;二儿子叫史卫彪,林彪倒台,赶紧改名,“卫彪”改成“一彪”,又是笑话。“史一彪”的谐音是“屎一飙”,臭名远扬。看来,取名的事要从长计议。
人哪,逢到重大事情总摆脱不了宿命。我行走在街上,暗想:街上最早遇到哪位朋友,便是这位朋友“逢生”,所谓“逢生”,就是孩子今后的命运同逢上此人相似。大街上,头角峥嵘的遇不到,真是飞黄腾达的会坐小车,但绝不要遇上窝囊废。我就寻思,就忐忑:莫遇馒头,性无能;莫遇魏兄,太褊狭;莫遇少爷,太不经修理;莫遇眯子,太玩世不恭。这时,眼睛突然一亮,迎面来的是宁哥。宁哥似乎心思沉沉,听说我得子,他道恭喜,但稍作舒展的眉头马上恢复紧蹙,告诉我:总理病得不轻。霎时,我感受到大厦将倾的沉重。我可以经历一场文化大革命的浩劫,但不要让我的儿子承受太多的动乱,他刚刚睁眼,看到的应是阳光明媚。
我继续上讲台,心思乱了,想将得子的喜悦告诉学生,更想将总理病重的消息转达。我的学生应有大爱大憎。
眼看就是元旦,日月光华旦复旦兮,新的一年是什么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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