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起一声人悄,衾冷梦寒窗晓。瘴雨过,海棠晴,春色又添多少。
社瓮酿成微笑,半缺椰瓢共舀。觉倾倒,急投床,醉乡广大人间小。
这是宋朝著名词人秦观被编管横州时所写的一首《醉乡春》词。横州就是现在广西的横县,古称宁浦郡。《横州志》载有这样一段故事:秦观在横州,有次喝醉了酒,住在城西香稻溪桥畔、海棠林中的祝秀才家里,第二天酒醒后题一首词于柱上而去。因词中有“海棠”一词,又称“海棠词”。当地人民同情他的不幸遭遇,更爱他这首清新婉丽的词作,辗转吟唱,广为流传。
秦观(1049—1100年),字少游,一字太虚,号淮海居士,扬州高邮(今江苏高邮县)人。他的文章和诗作都非常出色,苏轼认为他有“屈宋”之才,曾高度地评价说:“少游之文如美玉无瑕,琢磨之功殆未有出其右者。”王安石也以“清新婉丽似鲍谢”之语赞赏他的诗作。他写的词善于刻画,文字精工,情韵兼胜,被认为是婉约派的代表人物,历来被评价很高。
秦观画像
宋元祐元年(1086年),秦观由苏轼以“贤良方正”推荐入朝,后遭受中伤和攻击,称病回蔡州(今河南汝南县)。元祐三年(1088年)应制科进策论,他后历任宣教郎、太学博士、秘书省正字、国史院编修官。北宋绍圣初,章惇当政,排斥曾打击反对过新法的“元祐党”人。秦观无辜受累,先出为杭州通判,又因御史刘拯说他“增损神宗实录”,贬处州(今浙江丽水县)监酒税,后又被流放到湖南郴州(今湖南郴县)。绍圣四年(1097年)九月,秦观被编管横州。
秦观到横州后,住在城西北角的浮槎馆里,除自己读书写诗外,还教导别人如何读书和写文章,努力传播文化知识,深受当地人尊重。后人在《怀古亭记》中记述:“公殁百余年,邦人爱之不忘。”秦观在横州时写的诗词至今见之书册的除《醉乡春》词外,还有诗《宁浦书事》6首、《月江楼》1首。他热爱广西,赞美横州:“鱼稻有如淮右,溪山宛类江南。自是迁臣多病,非关此地烟岚。”在秦观眼里,横州物产既富饶,山川又美丽,可爱得像自己的故乡江南一样。
秦观在横州住了1年左右,旋即被转徙雷州(今广东海康县),在那里,他还是念念不忘广西,写了一些反映广西当时风土人情的诗篇,表现出对劳苦人民的同情和热爱,也流露着对现实政治的不满和讥讽。如“粤女市无常,所到则成区。一日三四迁,处处售虾鱼。青裙脚不袜,臭味猿与狙。孰云风土恶,白州生绿珠。”(白州,今广西博白县,绿珠,指汉代美女)可以从这些诗作看出,他已经与当地人民建立了深厚的情谊。
宋元符三年(1100年)五月,宋哲宗驾崩,宋徽宗即位,秦观得赦,复职宜德郎。同年七月,他由雷州取道广西北还。这次他是第二次来广西,心情与第一次来时大不一样,因此他路过容州(今广西容县)时逗留数日,游山览水,作诗论文。随后他不顾酷暑炎热,匆匆赶赴藤州(今广西藤县),在那写下了《流杯桥》《玉泉井》和《光华亭》等诗篇,盛赞藤州的山水风光。同年八月十二日,他在藤州光华亭游览时,还给人们讲述自己梦中所写的《好事近·梦中作》(以“春路雨添花”开头的那首词)。故事刚说完,他觉得口渴,向身边的人要水喝。但由于路途过分奔波劳累,当旁人把水端来给他时,他已经不能张口喝了,只能望水含笑,随即永远闭上了眼睛。秦观逝世时仅51岁。
一代英华,历尽人生坎坷,刚刚遇到大赦,却突然与世长辞,这不仅是词人的个人不幸,更是当时词坛的不幸!大文豪苏轼得知秦观去世的消息后悲痛难抑,他将秦观写的《踏莎行》词的后两句“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书于扇上,每日看着、念着,流泪不止道:“少游已矣,虽万人何赎!”藤州人赞叹秦观:“旷度高怀,华光杯水,含笑入九泉。”秦观在广西写有诗作11首,词作3首,可以看出他对广西是无比热爱、无比眷恋的。
江苏高邮市秦观读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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