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家族自战国以来世居丰、沛间,到西汉之初,萧何一族移居京都长安。萧何生有二子,萧何死后,长子萧禄袭封,禄死无子,次子延袭封;延死,其子萧遗袭封;遗死,其弟萧则袭封。萧则有二子:庆、彪,萧何之曾孙也。
萧彪字伯文,官至谏议大夫、侍中,“以事始徙兰陵县”。从此,萧何后裔萧彪一支便成为兰陵人。兰陵萧氏一族,没有袭封过酂侯爵位,但这一支在萧氏后裔中却最为兴旺,其中萧彪的玄孙萧望之在西汉最为著名,其家也由其复兴。
萧望之,字长倩,西汉东海郡兰陵县(今山东枣庄市东南)人,自其祖父萧皓开始以种田为生,不再有人为官。《汉书·萧望之传》称其:“好学,治《齐诗》”,曾“诣太常受业”,“又从夏侯胜问《论语》《礼服》,京师诸儒称述焉”。
时大将军霍光执政,长史丙吉向朝廷推荐儒生,萧望之在列,霍光召见,按规定凡见霍光者都要搜身检查,望之独不肯,且讽谏霍光,于是诸儒生皆被用为大将军史,惟有望之不被收用。时过三年,同荐儒生王仲翁已官至光禄大夫给事中,望之也以策试得为小苑东门侯,即按时开闭苑门宿卫之职,王仲翁见而讥之道:“萧君不肯按规行事,今日竟守护苑门。”
萧望之说:“人各有志。”
后数年,因弟犯法而被免职,望之回到东海郡为郡属吏。后御史大夫魏相征望之,任其为大行治礼丞。汉昭帝死,宣帝继位。宣帝地节三年(公元前67年),京师遭受雨雹灾,时霍光已死,其子、侄控制朝政,望之上疏称:“大臣掌政,一姓(霍)专权,故而天降灾以警世”。
宣帝未即位时即久闻萧望之声名,于是任望之为谒者,近侍帝侧,答问建议,居心公允,深得信重,一年三迁官职,累迁为光禄大夫、丞相司直,辅佐丞相察举不法,位在司肃校尉之上。其后,霍氏谋反,合族被诛,望之更得任用。宣帝以望之“经明持重,论议有余,材任宰相”,于是想试试他处理政事能力如何,把他由少府改任为左冯翊(在京城长安之北,为三辅之一,其职掌相当于郡守,因地属京师畿辅,故不称郡)。望之为左冯翊三年,京师称之,迁为大鸿胪。后宣帝以其轻视丞相丙吉而不悦,朝臣或也乘机攻击,说他“遇丞相亡礼,廉声不闻,傲慢不逊,亡以扶政,帅先百僚”,被左迁为太子太傅,于是不得为丞相,以《论语》《礼服》教授皇太子。
宣帝黄龙元年(公元前49年)三月,宣帝病疾渐危,召选大臣中可依托者史高、萧望之、周堪三人入禁中,诏拜侍中、乐陵侯史高为大司马、车骑将军,太子太傅萧望之为前车将军、光禄勋,太子少傅周堪为光禄大夫,并受遗诏辅政,以史高领尚书事,望之、堪副之。宣帝驾崩,太子刘奭继位,史称汉元帝。
萧望之为当时名儒,与周堪皆以帝师受到元帝的信任重视,多次设宴召见,望之择选精通经术且品行甚佳的给事中刘更生及侍中金敞,与之同心谋议,以古制劝导皇上,汉元帝深以为然,多所接纳。史高名为领尚书事,实则虚充名位而已,因此对望之多有怨愤。
宦官中书令弘恭、仆射石显,在汉宣帝朝便久掌枢机,汉元帝即位后对石显更加信任,委以政事,事无大小皆由石显奏进而断决,显赫倾朝,百官皆恭敬顺从石显。石显为人聪慧机巧,能窥探主上心理,内怀奸诈,尤善诡辩,居中伤害朝臣,朝臣或稍违其意也决不放过,必在主上面前谗言加害,也与史高相互勾结声援,议政皆不从望之之意。
萧望之等忧患宦官擅权,曾进言汉元帝,以为:“中书朝政之本,国家枢机,宜委任通明公正之士任之。武帝游宴后宫,故用宦官,这与古制不合,今应罢去中书宦官,以顺古制。”此议一出,宦官弘恭、石显及史高对萧望之益加怨恨。元帝初即帝位,难改故制,对萧望之“罢去中书宦官”之议终不能决,更改给事中刘更望为宗正,使其远离帝侧,削弱萧望之一派对元帝的影响,此乃弘恭、石显、史高之意也。
萧望之、周堪屡荐名儒茂材以为谏官,会稽人郑朋欲攀附望之,上疏弹劾史高派遣门客赴郡国取利,更言侍中许章和史高子弟罪过,又上书望之颂德论政。望之于是接见郑朋,采纳其言,郑朋更攻史高、许章,称颂望之。后来萧望之知道郑朋为人偏邪,当即断决交往。郑朋怨恨望之,求见许章、史高,声称:“我是江南人,前所言皆受周堪、刘更生指使,今知受其蒙弊,特来谢罪!”
侍中许章见郑朋,且令其构陷望之等。待诏华龙行为污秽,欲结交投依周堪等,周堪等不肯接受,于是华龙也怨恨,与郑朋勾结到一起,欲同萧望之、周堪等为敌。望之政敌,内有弘恭、石显,上有史高、许章,下有郑朋、华龙,恭、显与之密谋,命朋、龙二人出首,诬告望之等欲谋罢史高车骑将军、排挤史高、许章,且商定待望之休假不上朝之日上疏,使其不能当廷问对。
当时的制度是入侍禁中之官,10天休假一日洗沐。等到望之休沐之日,郑朋、华龙依计上疏告望之,汉元帝命中书令弘恭调查详问,弘恭、石显稍加问讯便进奏道:
“萧望之、周堪、刘更生等结为朋党,相互称颂推举,屡次谮言诬陷大臣,毁坏离间皇亲国戚,谋求独揽朝政。作为朝臣则不忠,诬陷同僚则不道,请陛下传谕,使谒者召其致廷尉。”
元帝初登皇位,不知“召其致廷尉”就是逮捕下狱,以为由廷尉再加详问,于是便准弘恭、石显所请。望之、周堪、更生三人就这样被拘捕下狱。过数日,汉元帝传召周堪、更生。近侍奏告说:“已经被下狱了。”
汉元帝大惊道:“为何下狱?谁人将其下狱?”
左右复奏告道:“数日前中书令弘恭、仆射石显奏请将他们‘召致廷尉’,经陛下恩准故而被捕下狱。”
汉元帝仍不解,复经解释方知“召致廷尉”就是下狱鞫审,这才如梦初醒,急召弘恭、石显严加训责。二人叩头谢罪。汉元帝当即传诏:速将望之、周堪、更生三人放出,令其依旧主管本事。
不说他三人入宫谢恩,且说弘恭、石显见他三人无罪出狱,仍然安居朝堂,心中极为不安,于是又与史高密谋。史高便上言道:“陛下新即帝位,尚没有以德化闻天下,而先审查自己的老师。今既然曾将其下狱,就应有所惩处,免其官职,以维护陛下德声。”
汉元帝竟如其所奏,传诏丞相、御史:“前将军萧望之,为朕师傅八年,无他罪过,今事久远,识忘难明,赦望之罪,收前将军、光禄勋印绶,及周堪、刘更生皆免为庶人。”
这是汉元帝初元二年(公元前47年)正月之事,到四月,元帝始悟,复以萧望之为给事中,赐爵关内侯,初一、十五上朝觐见。至七月,复征用周堪、刘更生,欲用为谏大夫,由于弘恭、石显居中阻挠,仅用为中郎。元帝仍然器重萧望之,欲倚其为丞相,弘恭、石显及许章、史高等兄弟、侍中、诸曹,对萧望之视之侧目,既畏惧又憎恨。恰在这时,萧望之的儿子萧伋,官为散骑中郎,上书称:父无辜被人陷害下狱,请求追究有关责任人治罪。元帝命有司审议,有司复奏道:“望之前所系狱原因已经清楚,乃主上不知‘召致廷尉’所致,没有人故意陷害诬告,而望之指使儿子上书,且引用《诗经》‘无罪无辜,谗口嗷嗷’之句,有失大臣之体统,对皇帝大不敬,请逮捕下狱治罪。”
弘恭、石显二官深知萧望之素高傲而守节操,不肯遭受屈辱,便乘机向元帝进言道:“萧望之前番幸得出狱,陛下复赐官爵食邑,可他不思悔过却深怀怨恨,教子上书,归罪主上,自以身为帝师且受先帝托孤辅政,一定不会被治罪下狱,像他这样骄横放纵,不下狱严加惩处使其屈服,不能消除其怨愤不满之心,然后伺机施恩放出,不如此则无法使他知道陛下待之恩厚。”
汉元帝再次被诱骗,觉得其言有理,却担心地说道:“萧太傅素来刚烈,岂肯屈从?”
石显等巧言道:“谁人不惜性命?且萧太傅所犯不过语言小罪,他定不会当成一回事,决不会因此自尽,请陛下不必担心。”
元帝准其所请。石显等即刻命太常征发执金吾将军之兵,围住望之家院,且将诏封好交给谒者,命其亲交到望之手中。
萧望之家人突然惊惶入报:家门前后及四周已被官兵团团围住,不许任何人出入。望之不知祸从何降,祸有多大,正在这时使者已经到来,将封好的诏书交给望之,只说奉旨传召。望之问门生鲁人朱云,朱云也是一位好节之士,以为兵围府院,定有灭门之祸,竟劝望之自裁,免遭耻辱。望之也觉有理,仰天长叹道:
“想我萧望之,曾备位将相,年逾六十,老而入狱,苟求活命不也是自受屈辱吗!”
又一字一句地对朱云说道:“你快为我取药来,我但求速死!”
于是饮毒药自杀而死。萧望之如此自杀,这正是石显等人精心安排的,得报无不拍手称快。可是汉元帝得奏,惊诧道:“当时我就想到他不肯受牢狱之辱,果然杀我贤师!”当时元帝正要吃早饭,饭也不吃,痛哭流涕,哀恸不已,复召石显等严辞责问,石显仍以论议不详相推委,又自取官帽谢罪。可惜一位贤臣,就这样死去了,年仅六十余岁。
这年,弘恭病死,汉元帝又用石显为中书令。
萧望之死后,有司请取消其爵邑,而元帝下诏以其长子萧伋袭封关内侯,且对望之追念不忘,每年遣使到墓前祭吊,直到元帝死方止。
望之共八子,至高官者有萧育、萧咸、萧由三子。萧育,字次君,《汉书》有传,历官司肃校尉、长水校尉、刺史、太守、中郎将、大鸿胪,历官汉元帝、成帝、哀帝三朝,以光禄大夫执金吾之官寿终。有子名萧绍。
萧咸,以大司农寿终;萧由,官至大鸿胪,因病免,以中散大夫寿终,《汉书》皆有传。史称其子孙官至二千石者凡六七人。
兰陵萧氏,自望之徙居京兆府杜陵县(在京城长安东南30里许),诸子并居杜陵。萧育之子萧绍,官至御史中丞,再还居兰陵,后其子孙世居兰陵中都乡中都里,直到西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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