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风与书法

九、诗风与书法

苏六朋不仅是一个成就卓著的画家，同时也是一个造诣颇深的诗人、书法家，因书名为画名所掩，所以其诗歌、书法成就反而不被人所知。

苏六朋的诗歌主要散见于画作题识中。据李长荣言，苏六朋曾刊有《枕琴仅存草》，而且在李氏所辑录的《柳堂师友师录》中专门选辑其中三首（分别为《自题李子虎广文属绘柳堂修禊图和黄香石舍人韵》《展修禊日，约张南山、黄香石、梁献廷、邓荫泉、李子虎、郑纪常同步出北郭看红棉集寄园纵饮》和《子虎招同南山、香石、少白、荫泉、献廷、纪常集柳堂拜坡公生日，余绘坡公负大瓢行田间图，属姬人余镜香绘朝云诵偈图奉供》，已分别见诸上文），不过现在已难以见到此书，但这并不妨碍我们认识作为诗人的苏六朋。

张维屏在评论苏六朋之诗时，称其“诗、字亦有生趣”，李长荣则谓其诗“率意寄兴，磊落崟崎”。上文笔者已引用苏六朋诗作多首，其率意之风格可略见一斑。在此，笔者再摘录另外一些诗句，或可有助于更深入地了解苏六朋的诗风：“书占名山著，诗争远岛传”（《赠子虎》）；“多个鹤叟肉生骨，一生绿水青山时”（《题人物图》）；“偶闻梵语境清绝，飞出钟声山窎然”（《鼎湖半山亭》）；“树树似秋色，山山惟落晖”（《题猎归图》）；“雪压驴背白，行行诗兴催”（《题雪行图》）；“匡林有客抚瑶琴，瘦石云间福地深。茶熟香温心静候，披图晤出七弦心”（《题松下抚琴图》）；“四时行乐酒，一笑解禅花”（《赠张南翁》）；“携手河梁今夜月，落花时节古人诗”（《乱后汾江遇李子虎》）。

其他一些诗句有“理参名画妙，味入旧书深”；“斋幽宜水石，入酒比神仙”；“梧桐月下停琴榻，杨柳风中弄笛船”；“前身未敢夸明月，别号何妨署散人”；“鹭鸥践约惟依水，蝴蝶行踪只问花”；“老树有奇骨，幽花无俗香”；等等。这些诗句既代表了苏六朋淳朴、率真的诗风，又反映了他的人生哲理。

苏六朋一生以布衣终老，未能步入仕途，也没有资料记载他曾参与科举考试、博取功名，他的书法几乎没有受到正统馆阁体之约束。所以我们能见到一个闪耀着个性光芒的书法家的形象。苏六朋的书法作品远不及绘画传世之多，目前所统计的资料表明，其书法作品大致有十二件左右。从这些作品可知，苏六朋最擅长之书法是隶书，其次是金文、行书和楷书等，而以隶书最为精湛。

苏六朋的隶书除以上诸作外，尚有散见于各类画作中之题识文字。李长荣谓其“隶法沉古，近蔡中郎”。蔡中郎即东汉时期的文学家、书法家蔡邕，长于篆书和隶书，论者评其隶书结构严整，点划周到，体法多变，骨气洞达，爽爽有神。著名的隶书名作《熹平石经》便由他参与创作。李长荣将苏六朋隶书与蔡氏相较，可见对苏氏的隶书是颇为看重的。

香港中文大学文物馆藏《隶书八言联》，“叠鼓夜寒锤灯春浅，写经窗静觅句堂深”，为苏六朋隶书代表作。该书结体平整，折笔粗而飘逸，纵笔平稳，在汉隶之外别开生面。

隶书之外，金文是其书法之主要表现形式。其金文多为摹古，他在广东佛山博物馆藏的《金文轴》中题识：“久不仿古，今日偶一为之，执笔忘字，与金石所刻觉远矣。恐识者见讥矣。”可见是从临摹古人中得来。他在另一件《金文轴》中也同样题识：“道光丙申九月九日摹钟鼎铭文字于芝草琅玕长安乐轩，浮山樵子六朋。”虽然为临摹，但也参以己意，不论间架结构，还是运笔取势，已经融入笔意，而且喜用枯笔，飞白处苍劲有力，圆润老辣。

苏六朋的金文作品往往不是一件独立的金文之作，常常与隶书、行书相交融，如香港私人所藏之《仿金文伯申彝铭》便是先临金文，再以隶书释文，最后以行书署款，可谓别具一格。

苏六朋书法中最具特色的还是他的题画部分，由于不拘绳墨，无囿无碍，所以更能张扬豪放、狂傲的个性。李长荣称其“题画大草数十字如一字，奇姿宕逸，合张长史、米南宫为一手”。张长史为唐代书法家张旭，米南宫为北宋书画家米芾，两人均是在书法史上开宗立派的里程碑式的人物。李长荣认为苏六朋的题画书法集中了两人的特点，足见对其评价之高。

苏六朋在理论上也颇有建树。据说他曾著有《吕祖仙迹》一百二十页和《雅俗求真云裳画记》，虽然已经散佚，但从后者的题名看，应当是讲画学理论或创作心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