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华放下电话,急忙拉开抽屉,取出一本相片簿,从里面揭下一张旧相片来,塞在口袋里。然后跑出大门,骑上自行车。他一面蹬一面想:
“哥哥比我大3岁,假设现在还活着,应该是25岁。但是公安局找到的张建华,是一个小孩儿。”
“假设这个小孩儿的确是我的哥哥,那么只可能是我哥哥的尸体。同时也证明了,我的哥哥的确在15年前死去了。”
“假设这个小孩儿不是死的,而是活的,那就一定不是我的哥哥。因为哥哥如果活着,应该是25岁,绝不可能仍旧是一个小孩儿。”
“同名同姓是常有的事。可是我宁愿这个张建华不是我的哥哥。问题的关键就在这儿了:他们找到的小孩到底是死的,还是活的呢?……”
张春华念的是数学系,他习惯于运用数学的推理形式来思考问题。死的还是活的,的确是这个问题的关键,也是最容易判断的事实。可是最叫人不能理解的是公安局,愈是问题的关键,他们愈是说得含含糊糊,模棱两可。
“嘟!嘟!”一辆汽车在前面的横路上疾驰而过。张春华本能地捏紧刹车,抬头一看,已经到了公安局门口。
传达室的同志把张春华引进办公室:
“陈科长,张春华同志来了!”
“来啦?好极了。”坐在写字桌后面的一个中年人站起来说。“你是张同志?请坐吧!”
“我是张春华。陈科长,我……”
“方才我们又打电话到你家里去了,铃儿响了半天也没有人接。”
“我一接到电话就赶来了,家里没有旁的人。”
“好极了!”陈科长颇有点得意似的说。“我打第二个电话是为了要告诉你,我们已经完全证实了,这个小孩儿的确是你的哥哥。”
“证实了?”张春华不由得冷了半截。“你们又找到了新的证据?”
“证据仍旧是这一件,从你哥哥身上找到的一本学生证。你想,还有什么证据比这本学生证更加可靠呢?”
陈科长拿起桌上的一本硬面小册子,打开来,兴致勃勃地念道:
“‘第四中心小学学生证。姓名:张建华。年龄:10岁。班次:三年乙班。’我们于是打电话到第四中心小学去问,他们回答说,三年级乙班没有这么个学生。亏得上面还有家庭地址和电话号码。我们又马上给你打电话。可是你的回答,把我们完全给搞糊涂了……”
“你们的回答,才把我完全搞糊涂了。”
“应该说,把咱们搞糊涂的,是这个案件的本身。可是我们终于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你看,”陈科长把学生证送到张春华面前。“‘填写日期:19××年2月。’这一大滴墨水渍,恰好把‘19’后面这两个数目字盖住了。我们综合分析了案情和两个电话的记录,考虑到关键可能就隐藏在这滴墨水渍下面。我们把它送到光学侦查室去拍了一张红外光照相。果然,在照相底片上,墨水渍下面的字完全显露出来了,原来不是‘75’,而是‘60’。这本学生证还是15年前的。再翻出1960年的档案来一查,丝毫不差:东山路16号张家,在那年5月里走失了一个男小孩儿,名字叫张建华。想不到无意之中倒了结了这一件15年没作结论的悬案。”
“那么你们已经肯定,这小孩儿一定是我的哥哥?”
“不会错了。学生证,案卷,还有你提供的材料,三方面对证,完全一致。”
张春华用颤抖的手,摸出口袋里的相片。他几乎恳求地说:“是这个小孩儿吗?请你再认一认。”
“好极了,你真是个精细人,把相片也带来了。是15年前的吗?让我看,完全对,就是这个小孩儿。连身上穿的,也就是这一件蓝柳条的翻领衬衫。”
“这样说起来,我的哥哥早就死了!”张春华完全绝望了。
“非常抱歉,我只能说老实话。当初我的确是这样肯定的。可是那位陆工程师硬要跟我争,说你的哥哥还有活的希望。……”
“还有活的希望?”张春华信不过自己的耳朵。“你说的哪一位陆工程师?”
“第一冷藏厂的陆工程师。我想,如果他知道了案情的新的发展——已经15年了,他一定会改变当初的看法。张同志,你也不用难过,不幸固然是不幸,已经过去15年了,并不是现在才发生的。咱们到现场去看一看吧!陆工程师还在等候咱们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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