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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芝,淋漓尽致

时间:2023-12-2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西藏林芝地区多原始森林。深山老林中,突击小分队披荆斩棘,勇猛攀登。一量体温,都在38℃以上。刘连长派了个班长,记得姓邝,带上4名战士就随测站人员出发了。第二天,一切按计划执行。指导员不敢喝酒,怕有应急任务,刘连长陪着测站一行5人喝酒,宴会在亲切热烈的气氛中进行。第二天早餐后,我们5人与刘连长

西藏林芝地区多原始森林。松树足有二三十米之高,夏季雨水颇多,树枝上挂满了苔丝,走到树下,仰脸可见成群的猴子在追逐嬉闹。林芝是个好地方。

1960年8月初,测站迁站来到此地,住在某连队的营房里。刘连长是山东蒙阴人,我是沂水的,老乡见老乡,非常亲热。一个一等导线点就建在连队的对面山上,参天大树遮住了太阳,树下藤草横生,其制高点暨导线点与山下的比高至少有2 500米。身为组长的我决定轻装攀行突击,拿下该点。藏族翻译小尼玛出面雇了5位藏族民工,我和吴云华、祝良佐、小尼玛与雇工一同吃完早饭,开始登山。山势陡峭,9人背的最重的是帐篷,约30公斤,由两人轮着背。深山老林中,突击小分队披荆斩棘,勇猛攀登。

随着海拔高度的不断增加,松树逐渐变矮变小,眺望顶峰,小树逐渐成了灌木丛。六七个小时后,大家已爬到距离灌木丛很近处,但此时突然降雨,且越下越大,民工扔下东西就要下山。小尼玛再三挽留恳求:“离点位只有百米了,你们鼓鼓劲把我们送上去吧。”

但民工们听不进去,连工钱也不要,掉头就跑了(事后我还是将工钱让小尼玛给他们送去了)。我想,强扭的瓜不甜,所以也就听任民工离去。其实,我当时心里还有考虑:离点已经很近了,我们就是裹足不前,住在原地,只要明天天晴,把淋湿的东西晒干,也不会影响工作。

雨依旧哗哗哗地下着,大家恨不能立马找个地方把帐篷搭起来,但周边小树长得密密麻麻,再往上约50米,就是灌木丛,灌木也长得密密麻麻,山的坡度又大,没有搭帐篷的地方。最后,我好不容易找到了比八仙桌大些的平窝窝,4个人8只手赶紧把帐篷打开,先把东西往里塞,然后努力排除小树枝压顶的妨碍,用半截子帐篷杆把帐篷顶起一个很小的空间,人随之一头拱进去。衣服全湿了,大家都冻得全身发抖,麻利地把衣服脱下来拧干,把行李布打开,拿出皮大衣穿上,再凭着年轻人的火气足、元气旺,才止住了抖。就着雨水,狼吞虎咽吃了几块饼,两人一组背靠背、肩并肩坐了一夜。

天亮了,雨依旧哗哗哗下着。

我暗暗叫苦:如果遇上连雨天就糟糕了,它将使大家刚刚扛过去的困、饿、冻、乏、苦毫无意义,但不幸的是,遭遇的看来就是连雨天。于是,我下令下山。大家都很高兴,又把打湿的衣服穿上,把贵重装备隐藏起来,飞速下山。回到连部,司机(观测组有一辆车)王青春看到我们个个都像落汤鸡,就赶紧生火为大家烤衣服。刘连长也来看测量员,笑呵呵地说:“我们剿匪也很辛苦,但还没有像你们这个狼狈样子,活像婆娘洗的尿布,刚捞出水面,还没拧的样子。”比喻源自山东土话,形象、亲切。紧接着老乡通知炊事班给测量员做饭。我们七手八脚地把衣服烤干后就进餐。每人1罐500克的大肉罐头,我们4人就呼呼呼一浪高过一浪吃起来。1罐1斤重的罐头,脱水洋葱炒鸡蛋(来自鸡蛋粉),还有份蔬菜。罐头漂浮着至少1厘米厚的大油,我把它扣在碗里,与大米饭一搅拌,三五口就全填进肚里了。

晚上,除我外,3个登山突击者都发起烧来,且越来越重。夜深了,我也不好意思麻烦刘连长,一直抗到第二天早饭前,我找到刘连长说,我们3个小伙子都感冒了,可否让卫生员给我们看看?老乡二话没说,就把卫生员给叫来了。一量体温,都在38℃以上。于是,又打针又服药,到了傍晚,3个小伙子都基本退烧了。翌日,我看他仨都无精打采的样子,就心痛地未敢吭气说爬山工作的事,休息了一天。

次日,天逐渐晴朗起来,我征求他仨的意见:你们身体行不行?不行,咱就再住上一天,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呀。他仨几乎同声说:

“没问题!”

我兴奋地找到刘连长,请求他派5名战士送测站人员上山。刘连长派了个班长,记得姓邝,带上4名战士就随测站人员出发了。因为这次没有负重,又都是士气高昂的小伙子,仅用了5个多小时就到达上次存帐篷的地方。休息片刻又出发,大家把湿淋淋的帐篷卷成一个长条,一个粗壮的战士抗到肩上,就往山顶爬。我们一行9个人越过灌木丛,爬过只长小草的地带,到达了点位。点位建在“鱼脊梁”上,压根无地搭帐篷。这可怎么办?我仔细观察天气:天高云淡,雾在徐徐移动,小风劲吹,雾气上升,天有晴的可能。但究竟晴否,我心里也没底,我想冒一次险,和老天爷抗衡一次。主意已定,心里就说:老天爷,你真不够意思,你把我们4个壮汉冻感冒了3个,你还敢发威吗?这回,你雨下得再大,我也不怕你!于是,我下令把帐篷被子等物品都背下去,只留下观测装备,以及3件皮大衣和吃的东西,叫小尼玛随邝班长及4个战士一同撤回。

奇妙的是,这一斗狠,还真使老天爷让步了,当天下午及晚上,我测了2个光段。晚上我们仨找了个大石头避风,生起篝火把罐头午餐肉等一热,大饼一烤,2个助手就迫不及待地吃起来。临行前,我悄悄向老乡要了一瓶山西汾酒抗寒,此时打开酒瓶盖,与战友分享,战友不喝,我爽性吹了喇叭!美极了。这在当年是饥肠辘辘的城里人难享受的生活呀!

我们仨又蹲了一夜。

清晨起来,万里无云,只有几朵白云在山腰游动,所有山头都清晰可见。很快又测下1个光段,水平角观测结束了。等到11点测完垂直角,我们仨就轻松愉快地下山了。

晚饭后,我到连部向连首长辞行。孙指导员和刘连长都在。我真诚地致谢后,说明天我们就要走了。

刘连长说:“不要走了。我们二排刚剿匪回来,好长时间没改善生活了,明天连队要改善一次。你们那3个战士(测量员都是部队编制,穿着军装),我看还没缓过劲儿来,看上去都蔫了吧唧的,就是你小子还能行,给你个大姑娘让你背5公里,你还舍不得放下呢。哈哈哈哈!明天吃完饭再走,我还有事要求你呢。”

孙指导员接着说:“明天我要召集全连的同志讲话,一方面庆祝二排剿匪胜利归来;另一方面,我要号召同志们向你们学习,你们才是吃大苦耐大劳的典范呢。部队需要这样的思想教育,希望你在会上给我们的战士讲几句话,支持部队的思想建设,可以吗?你回来之前我就与老刘商量过,已定了的。”

我一看这阵势,顿时明白老乡求我之事,不可以也得可以,就干脆答应下来。

第二天,一切按计划执行。饭前孙指导员讲了话,号召要向测量人员学习。随后,我至少讲了10分钟的话,主要内容是怎样忠于祖国、热爱人民,以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完成测量任务,得到了热烈的掌声。

宴会开始了,菜肴是丰盛的,只是每个班只发一瓶山西汾酒。指导员不敢喝酒,怕有应急任务,刘连长陪着测站一行5人(算上司机)喝酒,宴会在亲切热烈的气氛中进行。大家都没有喝多。那一夜,我很快进入梦乡,睡得很踏实,把蹲山头的几夜困彻底补回来了。第二天早餐后,我们5人与刘连长及部分战士一一握手告别,踏上新的征程。

事情已过去50多年了,但主要情节我仍然记忆犹新,那是因为该观测点的确把他们整得够戗,幸亏我遇到了一个军人好乡党,大力支持观测工作,化困难为顺利,我怎能忘记呢?

林芝、林芝,大雨把人浇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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