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超琼,字惕夫,又字紫璈,四川合江人氏。光绪十五年(1889年)七月十八日,李超琼由溧阳调署元和县,任至1893年,1896年署长洲县令,同年回任元和县令,任至1897年,1904年又任吴县县令。他与苏州的渊源很深。
一个清朝的七品芝麻官,原本早已被后人忘怀,然而,人也有幸与不幸,李超琼忽然就被苏州人从湮没在历史尘埃里的无数知县中翻检了出来,大大地宣传了一番。
20世纪末,苏州的东边被划为了新加坡工业园区进行开发。发展离不开文化,城东地区人文古迹相对于城西来说比较薄弱,于是,金鸡湖李公堤被重新发现,李超琼也就浮现出来。对李超琼的发掘炒热了李公堤的开发,而李公堤的开发又一次抬升了光绪年间的那位知县李超琼。此后,李超琼的后代循声找到了园区,李氏后裔保存了近百年的《李超琼日记》迎来了整理出版的机会。
我看到的正是新近整理出版的《李超琼日记》(元和—阳湖—元和)(江苏人民出版社,2012年)。
日记中记载了李超琼与胡适父亲胡铁花(华与花通)的一点交往。
光绪十七年(1891年)四月初三日
臬宪考试紫阳书院月课。早起往,俟点名毕,乃出。拜客一周返署。是日余亦轮课平江书院文童。午后,赵伯章司马来一谈。灯后,讯案一过。辰间试院,与胡铁华直刺(传)谈及饲蚕之法。铁华云:渠籍绩溪,训导沈公讳练者,任校官时特著《蚕桑》一书,以导邑人,至今绩人犹享其利,尸祝不忘。因云斯事之初兴也,渠尝身至湖州,学习种桑、养蚕、取茧、缫丝之法,一一娴熟。归而以沈公所著书印证而试行之乡里,互相仿效,始用有成。大约蚕初生时,戢戢如墨点著纸上,扫而称之,重一钱者,将来饲成,可得丝一觔,而蚕之食叶,须百五十觔,然大眠以前二三月中,不过食叶三十觔。大眠以后至于为茧,不过数日,食叶须百二十觔。此皆铁华讲求阅历者。夜与石生谈之,尚亦相类云。
胡适的父亲胡铁花,名传,籍贯安徽绩溪。1889年,胡传补用直隶州知州。日记里的胡铁华,官职为直刺,直刺乃知州的雅称。胡铁花光绪十七年(1891年)在苏州,也与《胡适口述自传》中“在1890到1891年两年之间,我父母均住在江苏省会所在地的苏州,后来又被派往上海……我便是在1891年12月在上海出世的”的说法完全相合。完全可以肯定,李超琼这里记述的胡铁华正是胡适的父亲胡传。
李超琼和胡传在试院偶然遇见,两人谈及乡间养蚕艺桑之事。胡传说,绩溪县学训导沈练当年著有《蚕桑》一书,以教导当地人养蚕。胡传对绩溪发展蚕桑相当积极,因为书本知识难以为乡民理解和接受,就自己到蚕桑业相当发达的浙江湖州学习种桑、养蚕、取茧、缫丝等一系列工艺,掌握娴熟之后回到绩溪,把沈练的书和亲身所学印证试行,在乡间推广,取得了很好的成果。说起来,沈练是第一个把养蚕理论传输给绩溪的人,而胡传则是第一个真正把养蚕事业落实到绩溪的人。
据胡传的《钝夫年谱》:同治五年丙寅(1866年),“三月得沈清渠先生所著《蚕桑说》,始谋种桑。五月天久雨,山水陡涨”。沈清渠即沈练,《蚕桑说》即李超琼所说的《蚕桑》。这年三月,胡传才看到沈练的这本书,并且萌生了种桑养蚕的念头。
《钝夫年谱》载:光绪六年庚辰(1880年),“计一家二十二丁口,川沙半店岁入不过钱百千,蚕桑所入约五六十千”。到1880年,绩溪的蚕桑业已经相当发达了。而胡传赴湖州学习,《钝夫年谱》未载,必在1866年稍后。
自试院两人一面之后,李超琼在日记中还说到胡传离开苏州到上海的事:
六月十三日
午初,出门拜客,遂至怡园公饯胡铁华直刺,以其将赴沪也。
胡传赴湖州学习蚕桑事,或许是发生在胡适出生之前,胡适对父亲的回忆并没有谈到过,连胡传自己的《钝夫年谱》中也没有记载,如果李超琼的记载不误的话,那么这段日记对胡传的生平经历大有意义。胡传生平讲求阅历,努力贯彻知行合一的理念,对绩溪发展蚕桑事业贡献良多。
这年的年底(1891年12月17日),胡适在上海出生,则胡传自苏州赴沪,胡适已经在他母亲腹中了,只不知有没有同父母一起在怡园“一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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